沒有辦法忘記寒旗對她說的那一句愛,更沒有辦法忘記他那蜻蜓點水的一吻。
這個說起來,夜天星自己也很是不好意思。她當初活到25歲,其實初吻都還在。所以被寒旗親了一下之後,她整個人都是懵的,又慌張,又懵圈,簡直連該想什麼都不知道。她是在寒旗離開了犀蘿界之後,才漸漸地回過神來的。
忘不了這個,又忘不了那個。寒旗當日說話的語氣,一個字一個字的輕重,她牢牢的記着。寒旗當日髮絲的角度,整個眉毛的線條,甚至是他當日垂下的眼睫毛,都一根根在她腦海中格外鮮明。
而既然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那就索性記着吧。只是,她終歸還是有她的生活要過,一直留着這樣大的一個心結,弊端現在就能夠看得出來,並且深刻的影響她了。
在蝕雨模擬而出的幻境之中,她雖然只是活了短暫的九個月,卻也清楚地瞭解了心結對於實力增長的影響。她在幻境裡親眼看着關姝和兩個弟弟死去,並且十分清楚他們的死亡是因爲她的原因。自責自厭之下,她在與變異獸對戰,以期實力提高的時候,潛意識中還總是在一遍又一遍的回放他們死亡的場景,總是沒有辦法真正的靜下心來。而無法專心,自然無法提高。
在現實中,雖然天智天賜依舊死於非命,雖然他們的死亡依舊還是有她的原因,但到底她的原因不大,命運捉弄更多一些。而且,她兩個弟弟,並沒有死在她的面前。再自欺欺人一點,夜天星她還可以想,她到底是沒有找到兩個弟弟的屍體,那麼說不定,天智和天賜還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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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星抱着這樣的想法,兩個弟弟在這現實之中,纔沒有對她造成如同幻境之中那麼大的心結。可是,在她經歷的幻境裡沒出現過幾回的寒旗,在現實之中,卻成了最大的問題。
誠然,寒旗也沒有死在她的面前,可是夜天星卻完全找不到理由去幻想一下寒旗萬一會活着的可能。再加上,寒旗的死,那可真的完完全全是她的原因。或許他的無法自控是一個問題,也或許他還有更多的苦衷,但不論怎樣,是她夜天星給了寒旗死的最好機會,這個是怎麼也繞不過去的。
這個坎繞不過去,再加上夜天星對寒旗,又有些後知後覺的感情在。追悔心傷這麼多年,心底裡生出了心結,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平州基地外枯坐到跟墨竹尤約好的時間,夜天星才緩緩地站起來,回了天星訓練場。
逃避了這麼多年,她也是時候應該去正視一下這些問題,將它們好歹解決一下。
不論怎樣,她肩膀上還擔負着責任。爲了天星訓練場,爲了她所在乎的人,爲了她自己,第一名的實力,她必須要一直保持。
夜天星有那個預感,再不解決這些事情,會有人搶在她前面突破的。她絕不允許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那對天星訓練場,對她的名聲,簡直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所以,“走吧。”
沒有想過墨竹尤會不來的可能,所以看到墨竹尤站在她說好的地方,而且看樣子應該等了有一會兒的時候,夜天星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
“夜天星,你真的沒有開玩笑?你……”看到夜天星過來,墨竹尤最後掙扎着又問了一遍。
“帶路。”夜天星的心情不是很好,直接張口打斷他。
她之前和墨竹尤說,讓他兩天之後到天星訓練場跟她會合,給她帶路,這話其實不是開玩笑。
她找不到舟谷的入口在哪裡。小的時候,她進去過舟谷一次,但那個時候沒注意,隱世家族之人可能也不想要讓凡世人知道他們所居住的地方的入口,所以用了一點點手段,反正,總之,小時候那一次舟谷之行,是沒有讓她記住舟谷的入口的。
大了之後,末世降臨了之後,她又和隱世家族之人鬥了這麼多年,陣勢你死我活。這些年,她又怎麼敢走進隱世家族之人的老窩?
而等墨家、盛家、白家全盤覆滅了之後,她論理應該是去舟谷看一看的,但她還是沒有這麼做。她依舊不敢,依舊下意識的忽略這件事情,如果寒旗的死不會影響到她突破的問題的話,夜天星想,她這輩子都不會踏足舟谷。
從來都不曾去了解過舟谷的任何事情,也再沒有第二次去過舟谷,夜天星又怎麼可能找得到舟谷的入口?她大致清楚方位,可是要準確地找到,那必須要有一個隱世家族之人帶着。
看夜天星撇下兩個字就已經邁步走了,墨竹尤這會兒倒是少了很多緬懷和激動,他開始隱隱的有些擔心起來。追着夜天星離開天星訓練場,走了沒多遠,墨竹尤突然腦筋一轉,想到了一個可能。
“夜天星,華夏安定了,天星訓練場你全移交給你哥了,然後……你這該不會是故意想要去尋死吧?”
這是最不可能的可能,但是墨竹尤說着說着,竟然漸漸覺得這很有可能。瞬間,他便不想給夜天星帶路了。
他的確是想再回舟谷,回他出生,回他長大,回他埋葬了所有溫軟甜蜜的地方看一看,但是他不至於爲了這個,就親自帶着寒旗付出一條命救了回來的女人往死路上走。
他自認已經很對不起寒旗了,被他救過一回,不思救命之恩,反倒誤會他那麼多年,然後又被他救了一回。這一次,他總該想着報答一下的,把他的心上人帶着去死,他真心怕寒旗變成鬼來找他!
雖然說是被帶路,但卻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的夜天星,本來情緒很複雜,本來心情很不佳,但聽到墨竹尤這麼說之後,她有什麼情緒,暫時也都顧不得了。
她怎麼會給墨竹尤這樣的聯想?她當初沒有死,現在又怎麼可能會死?她丟不下她所在乎的人,更何況,她不能這麼對蝕雨。好處都拿了,自然應該回饋給人傢什麼的。怎麼能死了呢?
回頭看着死也不願意再往前多走一步的墨竹尤,夜天星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想的那些是不能給墨竹尤說的,所以忍了半天,夜天星忍住沒罵人,只冷冷的道:“墨竹尤,你可以去寫悲情小說了。另外,我最後警告你一句,你要是再這麼磨磨嘰嘰,我找別人帶我去,不勞煩您的大駕了。”
夜天星說完,也不再等墨竹尤,大步往她所知道的舟谷入口所在的大致方位走去。真是的,沒了墨竹尤,她又不是找不到舟谷的入口了,他愛去不去!
聽明白了夜天星話裡的意思,確定夜天星好像是沒有什麼去送死的心思,墨竹尤立刻又跟上了她,但是心裡還是照樣的疑惑。
夜天星不準備去送死,但她往舟谷走的行爲,可不就是要去送死嗎?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啊?難道她跟龍三長老有什麼協定?付出了一點什麼東西,跟龍三長老換了這一趟安全的舟谷之行?
這得拿出什麼東西來龍三長老才肯換啊?
實在是搞不懂,見夜天星又確實不像是在找死,墨竹尤壓着心裡的那點忐忑,最後還是給夜天星指了路。
舟谷的入口在海上,如果是換了別人要去舟谷,到了海邊,他們臨時還得造船,但是夜天星和墨竹尤就沒有必要做這個準備。夜天星有她的萬能幫手阿夜,攤開幾片葉子,阿夜就能夠浮在海面上。莫要說是帶夜天星和墨竹尤兩個人,就是帶兩百個,那也綽綽有餘。
輕輕鬆鬆的出了海,阿夜照着墨竹尤的指示,往東偏北的方向走了二千餘米。路上碰到了不少的變異水生物,夜天星和墨竹尤都沒有動手,只靠着阿夜很利落的躲開。
這樣一路躲躲閃閃的走着,沒有多久,夜天星就發現了,腳下的海面,漸漸風平浪靜,到最後,不起一絲波瀾。
“這裡就是了。”墨竹尤說着,從阿夜的葉片上走了下去。他腳踩在水面上,彷彿就像是踩在陸地上一樣,竟然根本沒有一點兒要沉入水的趨勢。
夜天星看着有點好奇,自己也邁開步子走了下去,結果真的不會沉入水中。
她在水面上站定,四面環顧了一下這個半球形的,像是倒扣在海面上的一個大碗的安靜空間。在這個空間裡,什麼動靜都沒有。感覺不到風,聽不到任何聲音,除了墨竹尤和阿夜之外,夜天星也看不見任何別的生物。
“就是這裡?那爲什麼……”還不能進去?
等了十餘秒鐘,身邊的場景還是沒有任何變化,今日心底裡總是有着一絲浮躁之意在的夜天星,耐性出奇的不好的問道。
“沒有那麼快,還要再等一會兒的。”墨竹尤解釋了,“如果到這裡就能進去,這裡距離海岸也沒有多遠,那不是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別人發現了。”
“這也算是舟谷的防禦體系吧。除此之外,舟谷還認生。今日是我帶着你來,舟谷還記得我,所以纔會出現這樣一個空間。如果是你一個人來的話……哦,我忘記了,你幼時也曾來過一次舟谷,那你一個人來也是沒有問題的。但如果一個從來都沒有去過舟谷的人,他就算是到了這裡,也沒法進入這個空間,找不到入口的。”
“哦。”夜天星點了點頭,墨竹尤既然這麼說了,那她也就開始安安靜靜的等。這個空間實在平靜的過份,人再一靜下來,心裡之前顧不上去管的情緒,便再次開始野草般瘋長。
夜天星沉默了下去,神情有些暗淡,心裡甚至有退縮之意。墨竹尤也不說話,他直直地看着這個平靜的空間的中央,微微皺着眉,彷彿想起了很多事情,眼光都有些混亂的渙散。
兩個人沉默下去後,大約過了有個一分鐘左右,這一小片平靜的海面中央,約莫有一平米的地方,海水突然涌動起來,翻起了一點點波浪。 wWW⊙ttκa n⊙¢ ○
在這個靜極的空間之中,一點點的動靜都會令人覺得格外宏大。夜天星的思緒被打斷,她立刻擡頭去看那一點泛起波紋的海面。
“好了,那兒就是了。”墨竹尤用有些感慨的口氣說完,一時間倒是不敢邁出步子。猶豫片刻,他才嘆了口氣,先朝着那不大的一小片水面走過去。
夜天星跟在他後面,見墨竹尤踏在那片水面上,這一次是沉了下去。墨竹尤的身影消失之後,夜天星猶豫了一秒鐘,也邁出了腳。
但是,她的腳還未曾接觸那片波動的水面,這整個半球形的空間,就都開始震動起來。
夜天星擰眉,立刻縮回了腿,並準備迅速從這裡離開。但這整個半球形空間的震動時間很短暫,也就是兩三秒鐘而已。可在這短暫的震動過後,就在夜天星前方那片剛剛還有波動的水面,立刻又變成了死寂一片。夜天星的腳再次踩在上面,卻沒有辦法像墨竹尤一樣沉下去,只如同踩上了堅實的陸地一樣。
這還怪了!這舟谷居然不讓她進!這怎麼回事?明明墨竹尤剛都進去了的!
夜天星一時不解,等了小半分鐘之後,見腳下的水面還是不化開,她皺了皺眉,便打算先離開,叫個別的曾經在舟谷生活過的人,仔細詢問一下舟谷這個入口的問題。
可就在夜天星打算離開的時候,她猛然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幾乎是被吸進了水面。在夜天星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她的腳再次踩上了陸地,這一次,她是確確實實的踩在土地上。她眼前,是一片翡翠一般的綠色。
很快回過神來,夜天星發現她站在一片湖邊,墨竹尤就在不遠處,龍三長老就在她的身邊,這兩個人見她出現,立刻便湊到了她旁邊來。
“剛剛是怎麼回事?”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問夜天星。
本來還想要問問他們兩個人剛剛是怎麼回事的夜天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難道剛纔舟谷入口的動靜,並不常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