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從開始到結束,持續了十四個小時左右,在天色慢慢地暗下來的同時,一個一個早就想要離開的婚禮來賓,終於是如願了。
當然了,他們就算是跑得再快,也快不過盛家的盛嫣。
在迅速離開婚禮會場的這種行動不再無禮之後,盛嫣幾乎是狂奔着離開了這裡。她跑去了慶安基地她所知道的一處她的依仗的手下所聚集的地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她的父母和舅舅今天到底去哪裡了,更加着急的想要把她所做的事情告訴他們,再把夜天星的反應轉述給他們,看看他們能不能找出問題,再找到解決方案。
她再也不敢瞞着他們了,她終於知道了,就算是她這樣一個能量的確是比較小的人,如果機緣湊巧的話,也是能夠害了她一整家人的。
沒有一個人阻止盛嫣的離開,夜天星在婚禮結束兩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回了新房,等着她的丈夫回來過洞房花燭夜。而盛家的那些人,他們估計是實在不想要看見盛嫣了。今天這個婚禮,本來是可以好好的過去的,就因爲一個盛嫣,他們都快覺得自己的心臟要出毛病了。
知道內情的人都不去將盛嫣攔下來,別的那些心中只是有猜測懷疑,卻並沒有看到過真實證據的人,自然是沒有任何理由去將盛嫣攔下來。就這樣,今天可以說是最爲憋屈的盛辜衣,看着飛也似的逃走的盛嫣,差點再一次沒有繃住臉上的表情。
不過最後她還是繃住了,整個人依舊清秀優美的像一幅畫,讓別人看了只能心生愉悅。否則的話,來找她談話的雲煙,可能就沒有那麼好打發了……
該走的人走掉了,該留的人留着,留下來的人當中,該心裡花花腸子,表面上一派和氣的人,也都是盡職盡責的做着他們的事情。但是,本該甜甜蜜蜜的過新婚夜的新婚夫妻,卻沒有幹他們該乾的事。
夜天星坐在被佈置得很是喜慶的新房裡,罕見的沒有修煉,沒有工作。她只是在一邊發着呆想事情,一邊等着他的新郎。
她已經換掉了那一身實在是讓她沒什麼安全感,動作幅度略微一大,說不定就有可能會被撕破,然後結果就是走光的嫁衣。當然,這個日子,她沒有直接換成作戰的服飾,而是一身寬鬆舒服的家居服。
盛明光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夜天星斜斜地躺在沙發裡,半闔着眼睛,十指交叉着放在小腹上,指頭還不時地點兩下。看她的神情,看她的姿態,當真是瞧不出半點兒不自在。
她整個人橫躺在沙發裡,上半身很是柔軟的靠在沙發扶手和沙發背的角落,兩條長腿,一條直接搭在沙發另一邊的扶手上,另一條斜斜地掛在沙發邊上,腳不及地。
這個姿勢,別人做起來,可能會顯得邋遢,可能會顯得誘惑,可能會顯得不羈,但讓她做起來,卻還是格外的自然,彷彿她就算是擺出這樣輕狂的姿勢,整個人還是堅穩得如同一塊磐石。
“如果不是跟場主聯了姻,怕是這輩子都看不到……”
進門就看到這般不同的夜天星,盛明光的眼瞳縮了一縮。但他的心神到底還是放在之前橫生變故的婚禮上,興致並不是多麼高,只是微挑了挑眉,連一句話都沒說完。
怕是這輩子都看不到……看不到什麼?她這般自在隨意?
夜天星眼皮都沒有動一下,更沒有要收回腿坐端正了給盛明光讓座位的意思,只是淡淡地接了一句。
“嗯……如果不是嫁給了盛家主,我怕是這輩子都不知道在三角戀……或者四角,五角戀中當主角的感覺。”
沒想過夜天星會給他讓個座位,所以乾脆坐到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去的盛明光,聽到夜天星一句含糊都不打,直接這麼明白了當的說話的時候,眼皮當即就是一跳。
他沒有那麼蠢,會去僥倖一件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那就是夜天星真的當做婚禮上的事情沒發生,在她把那三個可能活不了多久的“糉子”給打發回去之後,那段突然冒出來的可以說完全成了禁忌的視頻直接就大刺刺的在婚禮上被播放出來的事就算是過去了。
雖然直到現在,他還是弄不懂到底爲什麼夜天星沒有在婚禮上就把盛嫣給抓出來,雖然大部分的心力都放在這個問題上,但是盛明光同時還是思考了在婚禮結束之後,夜天星到底會怎麼利用那段突然被播放出來的視頻的問題。
他不覺得夜天星在大庭廣衆之下給了他們盛家面子,私底下也完全會給他們盛家面子。之前她在婚禮會場上的一切舉動,肯定都是有她的私心的,肯定是能夠讓她避免受損失,或者是能夠爲她得來好處的。否則的話,這個女人肯幹那麼讓自己吃虧,讓自己丟臉的事情嗎?
因爲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盛明光對夜天星的開門見山毫不意外,眼皮跳了兩下之後,他腦子裡面便想好了要接的話,嘴脣一動。
但是,還沒等他開口,沉默了一瞬的夜天星就又道:“招惹到一個女人,招惹到一個同時還是二貨的女人,真不是一件很令人覺得愉快的事情。盛家主,你說是嗎?”
夜天星一邊問,一邊從從容容的坐起來,她手掌向前攤開,掌心中便憑空出現了一支錄音筆。那支錄音筆,正是之前化身爲復讀機,復讀了好幾十遍“我討厭她”的那支。
沒有過多矯情,也沒有賣關子,夜天星一揚手,那支錄音筆便被她拋起來,落點是盛明光旁邊的沙發扶手。
盛明光正要說話的時候被夜天星打斷,他也不生氣,只是聽着夜天星繼續說,同時注意着夜天星手中憑空出現的那一支錄音筆。嘴角的弧度,竟然也一直好脾氣的沒有變化。
就這樣,他看着夜天星手上的動作還沒停,筆狀的錄音設備,便已經穩穩地落在了他手邊圓形的沙發扶手上,沒有滾來滾去,更沒有掉地。
指頭一卷,那支錄音筆便到了他的手中,但盛明光卻並沒有立刻按下播放鍵,他仍然看着夜天星,聽她繼續說。
“我不是不知道那麼討厭我的人是誰……”夜天星說着,指了指已經到了盛明光的手中的錄音筆。聲音停頓一下之後,她跳過了很多話,只接了一句:“可是天星訓練場需要有一個合作伙伴。”
“我實在是有些不喜歡姓白的人,所以我答應了與家主的聯姻。可是如果……家主的女人緣實在是太好,家主的夫人實在是太難當的話,我說不定會後退的。”
夜天星語氣淡淡的,卻是在說着威脅的話。
“盛家主或許不知道,我這個人吧,不怕什麼爾虞我詐,更不怕什麼血腥恐怖,我最討厭的,就是這些因爲女人而起的麻煩事情,太掃人的興致了。雖然我也是女的,但是我真的……”
停頓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夜天星覺得盛明光應該可以領悟她的意思,便停下了這個話題,開始認真的給自己的新婚丈夫推薦起了女人來。
“另外,盛家主,我覺得……雲煙姑娘真的很不錯。雖然我並沒有什麼資格去幹涉家主的私生活,但是現在,家主的私生活可能會影響到我一點,所以,我還是想要多說一句,太二的女人,家主還是避而遠之的好。像今天的這種事情……”
“真的是咱們雙方都麻煩!我丟了臉,你丟了人!”
在說“你丟了人”這四個字的時候,夜天星的語氣表情還是沒變化,就跟她說之前的所有話的時候一樣,平靜地讓盛明光想要找出點兒端倪來都不能,只能在夜天星的話裡面扣字眼。
所幸他的大腦也不差,否則的話,還當真是聽不懂夜天星的意思!
她說你丟了人,這意思是他真要丟人的,是丟真的人,這裡丟人的意思跟丟臉不是一樣的……
而且,夜天星的態度很堅決。她丟臉,他就得丟人。他讓她丟臉,她就讓他丟人。所以,他必須不能讓她丟臉。但是,坑爹的是,就算是他不讓她丟臉,這個人,他卻還是要丟的。
自己的陣營裡有一個豬隊友,這真不是一件好事情!完全沒有主動權,怎麼都掙扎不出去,必須要丟人,這太難受了這個!
而且,他丟的人……如果丟掉的是盛嫣這種蠢貨的話,那就丟了吧!他巴不得丟掉這種豬隊友!可是,要丟了盛嫣,他就得連帶着把盛嫣的父母還有兩個舅舅都一塊兒丟掉!
真是……他之前沒有僥倖是對的,他之前要是僥倖了,這會兒還不知道得有多失望呢!
像夜天星這種女人,丟了那麼大的臉,不整死你纔怪!讓你丟兩個人,已經很不錯了!她沒有趁着今天那麼多記者在,直接把盛嫣扔出去,然後不依不饒,直接悔婚,毀掉盛家與天星訓練場的合作,就已經算是很好了。否則的話,今天這事兒,才叫真的鬧大了!
想想那沒有發生的最糟糕的後果,盛明光的心情竟然奇蹟般地好了起來。他一臉愧疚,同時還有些調侃的說,絕對會把不給夜天星臉面的人抓出來,親自交給她處理。不知道哪裡的女人,還跑來挑釁家主夫人,這不找死麼?他是絕對不會姑息這種行爲的,否則的話,他這輩子估計是娶不到媳婦兒了!他的夫人這麼難當,誰還敢來當啊!
好的氣氛需要在場的所有人來製造,夜天星沒有板着一張臉,威脅都說得平平常常,和和氣氣,盛明光再這樣調侃說話,氣氛就真的好了起來。
在這樣的氣氛之中,夜天星的臉色更加的平和了。不過,她卻沒有與盛明光平和相對的時間了。威脅已經說出去了,目的已經達到了,夜天星自然不會繼續靠在這裡浪費珍貴光陰。
十分從容的,彷彿坐在她旁邊的盛明光與她已經是好幾十年的老友,夜天星話說完,跟盛明光打了一聲招呼,便打算往外走。
盛明光垂眸看着手中的錄音筆,沒有多少誠意的挽留了一聲,總是帶着些調笑的道了一句“新婚之夜,場主要把爲夫扔在這兒嗎?”,便靜靜的等着夜天星迴一句話,然後離開。他對他與夜天星的新婚之夜,可是沒有半點曖昧的聯想的。他要真是有過那種想法,那他可真是天字一號的,比盛嫣還要蠢的蠢貨了。
“難不成家主要與我洞房花燭?你要我明兒怎麼面對雲煙妹妹?”
果不期然,夜天星腳步一頓,回頭毫不尷尬的調侃了回去,那“妹妹”二字,她說的特別百轉千回。見盛明光再不說話了,夜天星才繼續邁開步子,迅速離開了新房。
新房裡,夜天星離開之後,一直坐在沙發裡的盛明光,把玩着手中那隻錄音筆。大約兩三分鐘,盛明光突然手指用力地壓下去了播放鍵,神色也略略有些陰鷙。
“我討厭她!我討厭她……媽,媽,怎麼會這樣?她夜天星憑什麼?”
“好了好了,寶貝不哭啊!那夜天星是這世上最惡毒最壞的女人,沒有人喜歡她的,咱們盛家所有人都討厭她,只不過是爲了借她一點勢而已。家主跟她聯姻,也就是兩年的事兒,他們很快就又會分開了。等天星訓練場沒了,我跟你兩個舅舅說一聲,讓他們把夜天星逮來,讓嫣嫣好好出氣好不好?不哭了啊!媽媽心疼!來來來!擦擦眼淚……小臉都哭花了……”
“怎麼了?”
“還不是那個星場主的事情……老公,這事兒真的沒有半點兒轉圜餘地了嗎?怎麼非得聯姻不可?”
“唉……天星訓練場如今勢大,盛家說得難聽一點是內憂外患,聯姻是個不錯的法子,要是真能把那女人拿下來,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那我的嫣嫣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