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擇年扒住喪屍的肩膀, 用盡力氣將喪屍的頭掰離沈毅輪。
喪屍低吼一聲,放開沈毅輪轉而拽住葉擇年的胳膊,翻身將葉擇年強硬困在地上。
葉擇年雙目圓睜, 奮力地掐住喪屍的脖子, 恨不得直接掐斷。
沈毅輪……他被咬了, 會變成喪屍, 會變成面前這副只知道咬人食肉的模樣……
葉擇年咬牙, 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奮起一搏。
下一秒,尖利的金屬穿透喪屍的眉心, 就差一點,帶着污漬的匕首尖部也會刺進葉擇年的臉頰。
喪屍不再動彈, 葉擇年也精疲力竭倒下, 望着黑漆漆的水泥頂, 他很想哭,但是淚水只盈在眼眶裡落不出來。
沈毅輪將喪屍的屍體推到一旁, 匕首還在上面,他已經沒有力氣將它拔出。
剛剛那一刺,耗盡雙手僅剩的力量。
這隻喪屍速度很快,身體強度也很誇張,不謙虛的說, 被它壓着的時候沈毅輪覺得自己的骨頭能被它輕鬆折斷。
手肘的關節有受傷, 而手臂根部那裡估計已經脫臼。
他臉色發白, 倒在葉擇年旁邊。
若不是因爲葉擇年拖住喪屍, 自己絕不可能有機會、有時間進行絕地反擊的最後一擊。
安靜的黑暗角落, 靜的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呼吸聲、心跳聲, 連灰塵飄落地面的聲音似乎都能傳進耳朵裡。
葉擇年輕輕喊一聲:“沈毅輪。”
沈毅輪迴應:“嗯?”
葉擇年:“我……”
沈毅輪等着他接着說下去,卻遲遲沒有等到下文。
葉擇年的腦子裡閃過一個問題:和感染喪屍病毒的病毒攜帶者接吻,會不會感染病毒?
肯定是會的吧。
想笑,卻只能露出苦澀的笑容。
葉擇年又叫一次沈毅輪的名字:“沈毅輪。”
沈毅輪耐心地再回應一次:“嗯?”
葉擇年側過身,目光赤果果地對着沈毅輪的側臉,淡定而直接地吐出那四個字:“我想上你。”
沈毅輪嚇得咳嗽起來,按住自己的心肺部位,哭笑不得:“現在是說笑話的時候嗎?”
葉擇年說:“如果我說的是‘我喜歡你’,你可以認爲只是在開玩笑,但現在我是很認真在告訴你我這幾天的想法。”
沈毅輪緩緩沉下臉色:“你是認真的?”
葉擇年秒慫:“大概吧。”
沈毅輪被氣笑:“什麼叫做大概?”
葉擇年把心一橫:“我就是想上你了,怎麼着!”
反正已經是最後的相處時間,自己倒不如將心思向沈毅輪坦白,省得以後留下遺憾。
沈毅輪抹一把臉,無法假裝淡定:“你讓我緩緩。”
“有什麼好緩緩的。”葉擇年苦澀,“老天爺真是喜歡捉弄人,纔剛讓我做好準備,就要把你帶走。”
沈毅輪:“……”帶走?
葉擇年半坐起,異常認真地看向沈毅輪:“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對我呢?”
沈毅輪眼神躲閃,只能給他這樣的答覆:“我真的只把你當朋友。”
意料之中的答案,葉擇年神情落寞,嘴上:“你都這樣了,就不能裝裝樣子哄哄我?你這樣我很沒面子誒!”
沈毅輪:“你先把話解釋清楚,什麼叫做我都這樣了?我怎麼樣了到底……”
葉擇年目露憂傷,看向沈毅輪的脖頸,眨眼,入目的是沈毅輪完好無損的脖頸,再眨眼,光潔的並無任何傷口的肌膚。
沈毅輪看着已經傻眼,越湊越近的葉擇年,忍不住問:“我的脖子上有什麼?”一邊說,一邊還摸了摸,並無不妥。
葉擇年已經呆滯,傻兮兮地回答:“我明明看見喪屍咬到你了!”
沈毅輪澄清:“差一點,沒咬到。”
葉擇年回過神,他自己覺得自己臉發燙,卻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臉紅。
半晌,葉擇年仍然覺得尷尬:“剛纔我只是在開玩笑。”
沈毅輪說:“並不覺得我被喪屍咬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葉擇年:“我不是說這件事。”
沈毅輪:“我知道。”
話音落,氣氛變得微妙。
沈毅輪又說:“但我不信你是開玩笑。”
葉擇年無語望天,生無可戀:“反正你又不喜歡我,不如給我個臺階下,不行?”
沈毅輪直言不諱:“不能。”
有人喜歡自己總是一件心情愉悅的事,除非對方實在太膈應人,顯然葉擇年並不屬於那一類人。
沈毅輪很是好奇:“你怎麼會喜歡上我?”
葉擇年拿鼻孔對人:“不知道,我腦子進水了!”
隨後,倆人暫且放下這件事,默契地先起身去找其他人。
葉擇年走了幾步,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好多地方被擦傷,一瘸一拐。
沈毅輪想要攙扶他,被拒絕。
葉擇年正賭氣,還在爲自己剛纔白癡般的行爲懊惱不已。
與其他三人會合後,他們找到小張和老王的屍體,幫他們確保不會異變成喪屍。
埋入土中,落葉歸根。
因爲隊伍少了兩人,有一輛車空下來,無人駕駛。,杜甫本身打算讓葉擇年和沈毅輪一起,但葉擇年死活不肯。
照理說沈毅輪如此奮不顧身前去營救葉擇年,該是讓葉擇年內心有所觸動,倆人的關係不是應該更上一層樓,怎麼反倒更加彆扭了?
想不出個理所當然來,杜甫只能照着這兩個人的意思辦。
幾人各懷心思,一路沒有交談。
兜兜轉轉,沈毅輪望着江偃市的城門,心中感慨萬千。
如夢般恍惚的現實。
葉擇年站在距他一定距離的地方,看來這幾天倆人之間的隔閡仍舊沒有解決。
杜甫告訴衆人一個消息:城內整頓,暫時不開放進城。
葉擇年覺得奇怪,便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杜甫也不知道,他問過守城的人,但對方並沒有回答。
時隔這麼多月,城外的臨時安置地不像以前那麼寒磣,修建出一排供人居住的小木屋。
沒有電器,只有最原始的竈臺,葉擇年傻眼,歷史彷彿倒退百年。
沈毅輪坐在木屋門口,望着夕陽發呆。
桌上有一把之前住戶留下的破舊竹扇,應該是被遺棄在這。
葉擇年從裡面出來,正好看見沈毅輪這一副落寞的樣子。
順手拿起桌上的扇子,葉擇年走到沈毅輪身後,“唰”的一聲,打開扇子。
沈毅輪被這聲響炸回神,微擡臉,轉向葉擇年的方向。
天邊漫出一片紅霞,映襯着少年郎棱角分明而又自信的臉龐,高傲的小眼神正居高臨下,斜睨着自己。
竹扇輕搖,嘴角帶笑。
沈毅輪忽然別過臉,擡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葉擇年收斂笑意,同時收扇,不高興:“辣你眼睛?”
沈毅輪輕搖頭,中指揉了揉眼角:“眼睛進灰了。”
葉擇年低頭,手上的扇子上的確沾上不少灰塵,剛剛扇動過後細小的灰塵顆粒在空中飛揚。
他蹲下來,將扇子隨手放到地上,幫沈毅輪察看眼睛:“我看看。”
沈毅輪阻止他的動作:“別,你一手的灰,再抹進去我就真的要瞎。”
過了一會兒,沈毅輪已安然無恙,除了眼眶有點紅,少量淚水附在邊緣欲落不落。
葉擇年冷哼一聲,同沈毅輪一起坐到地上,用手指在地上隨意畫着圖案,悶悶不樂。
杜甫經過的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副場景,他走過來蹲在倆人旁邊,低聲說:“我打聽到原因。”
沈毅輪本來在看葉擇年,聽到這話轉向杜甫。
葉擇年也擡起頭,看向蹲姿辛苦的杜甫,讓出一點位置:“坐下來講。”
因爲這一動作,他與沈毅輪之間的距離更近,但此時的他顯然沒意識到這一點,正專心注意另一邊的杜甫。
沈毅輪覺得鼻尖很癢,因爲葉擇年腦袋上的雜草叢已經頂到他面前,某人的腦袋還不自知地一直搖來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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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擇年問杜甫:“什麼原因?”說着,腦袋又動了一下。
沈毅輪沒忍住,擡手,寬大的手掌按住葉擇年的頭頂,將自己的下巴放在上面,好奇地看着杜甫,等他開口解釋。
葉擇年身子一僵,卻沒有拒絕沈毅輪如此親近的動作,只是神色開始有些不自然。
杜甫本就“知道”倆人關係,就更不覺得什麼,開始解釋江偃市現在的情況。
這要從言城的惡劣形勢說起。
早在很久之前,言城的情況就明顯地顯示出不樂觀的發展趨勢,但險險控制住,一直維持勉強的安穩,直到近日。
喪屍衝破言城的防禦牆,在半夜襲擊言城居民,更可怕的是,在混亂的局勢下似乎還有另外一股人爲的力量,幫助喪屍在短時間內攻陷言城後,同時突破碧水市的防禦大門。
短短三天內,言城淪陷,碧水被破,唯有江偃市還堪堪支撐着安全的狀態。
但另外兩座城市逃出的倖存者給江偃市帶來不小的麻煩,或許說是快要壓死駱駝最後的一根稻草。
接壤碧水市的那一面,不小心放入一批疑似病毒攜帶體的人員,導致城裡發生局部混亂。
雖然暫時鎮壓解決,但是隱患還是存在,於是就有了現在的情況。
城內正在整頓,排查出所有潛藏的感染者和混亂份子,暫時不允許外人進入。
葉擇年的姐姐還在城內,聽聞城內出事,他自然緊張起來,忙問:“都是哪些地方?”
杜甫知道葉擇年在關心什麼,很是遲疑地實話實說:“好像……有你姐那家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