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的某一個瞬間，血聖着實是嚇了一大跳。
那似是而非的熟悉感，差點讓他以爲道尊再現。
固然，道尊已經失蹤了無數年，但作爲最早一批誕生的道神，他依然清楚的記得，道尊的威勢……
道尊者，大道之尊！
道尊能有這個名號，可不是因爲對方人品貴重，德高望重，而是殺出來的威風。
而且，作爲永恆者，探索浩瀚的時光，他卻是比那些不朽者，知道更多的秘密。
比如說，在很多傳說裡，道尊是維度誕生之前，跨越漫漫虛無，降臨到這一個維度的強大生命體，所以其生而至強。
但血聖卻是知道，這個說法，未必全對，道尊或許的確不是這一個維度的生命，是從其他的維度過來的，然而卻未必生而是至強。
的確，所有的記憶，所有人的記憶，都告訴他，道尊生來便是無敵，但當他不斷的向着元始靠近，被浩瀚的宙光不斷沖刷，心靈的最深處，卻是偶爾會顯現出幾許記憶碎片。
那些記憶碎片所勾勒的，卻是一段血腥而殘酷的歲月。
那一段現實並不存在的歲月裡，神魔縱橫天地，像是比最古老的太古洪荒，都還要古老，其中又有一人，或者說，一魔神，屠盡所有，吞納一切，乃至是以無上法，讓時間軸回滾，以此成就至高的境界……
別看他一出世，便是要祭掉一方世界，無窮生靈，用來補充力量。
但和那記憶碎片裡的魔神比起來，他卻是仁慈太多了。
在他看來，毀滅和死亡，並非是終點，祭掉一方世界，祭掉無窮生靈，也不過是最淺層的收割罷了。
若將維度宇宙比作一個菜園，他不過是收割了一季的收穫，收了一季，還有下一季，衆生如草，他的做法，還遠遠稱不上斷根。
但記憶碎片裡，那個魔神的做法，卻已經不僅僅是斷根那麼簡單了，甚至是，就連菜園本身都不放過，就算是石頭，也要給你磨成粉……
這還不算完，不只是當代，就連過去未來，那魔神也不放過，直接將時光分爲無數份，以此徹底收割“衆生的可能性”。
雖然血聖自己，動輒滅世，視衆生如螻蟻，收割衆生起來沒有半點猶豫，但和技藝碎片裡的魔神比起來，他認爲自己算是個好人。
至少，他沒有去碰衆生的可能性……
當然，這裡面固然也有，他在裡面看到了大因果，大到足以讓永恆都陷入永恆沉眠，但並不妨礙，他這麼去想。
是以，在許多不朽者的眼裡，道尊是個值得尊敬的偉大存在，其輝光之中，找不到半點“污點”，但血聖去不這麼想。
是以，那一個瞬間，血聖直接被嚇到。
當然，情緒波動雖然劇烈，但他的心意，卻是沒有半點動搖的，弱者心隨情動，但如他這般心靈脩持可謂是登峰造極的永恆者而言，心和情是分開的。
心是心，情是情，固然情生於心，但心卻不隨着情的誕生而搖曳。情緒的劇烈波動，是心靈活力的表現，心的不動不搖，是心靈強大的顯現。
不過，血聖的情緒波動，也就那麼一瞬間，到底是永恆者，心靈精微到了一個極致，直達起源。
一瞬間的迷惑之後，他便發現，趙成絕不可能是道尊，甚至不是一朵相似的花，只是對方身上，有着幾許道尊纔有的非凡特徵。
一種心靈上的圓滿！
這也是他被迷惑的原因。
所謂心靈的圓滿，並非是說心靈之路，走到了終點，而是在某一個方向上的圓滿。
根據他們一羣永恆者的探索，就已知的，心靈的圓滿，有四條路，四個終極證就。
一個是空間和時間，盡數達成統一之後的“唯一”。
第二個，是高和低，都抵達了極限後的“至道”。
第三個，是堪悟了，“正”，還有“反”之後的“無窮”。
第四個，便是趙成此刻身上顯現出來的特徵，是廣度抵達了極致後，所衍生出來的“無量”。
無是沒有，量是衡量，無量，不能衡量！
無量之下的心靈廣度，只能是無限向着維度時空接近，而不可能齊平，維度時空的廣度，永遠都要超越強者心靈的廣度，除非邁步質變的那一步，凌空一躍，超越無限接近的無限，成爲無限。
與維度齊平，這無疑是一種圓滿，所以這樣的功果，被稱爲心靈的圓滿。
另外三重功果，同樣如此，若不證就，則永遠都無法追上維度時空的衍化，永遠都只能看到部分的維度時空，不可能看到維度時空的真實模樣。
而要是四道同證，在許多強者的眼裡，那便是超越永恆，超越元始，是真正的，全知全能，所向無敵的神！
上一個全之全能的“神”，便是道尊。
至於血聖，或者說每一個永恆者，在這四條路上，除去無窮的功果外，另外的三道，走走到了一個無限向着終極境界靠攏，但卻依然隔着無限距離的境地。
他們在成長變強，而維度時空，也在不斷的擴張衍化，而很遺憾，他們的成長速度，卻是比不上維度時空擴張的速度，甚至越是修煉，他們反而距離四大終極境界越遠。
就像是一池子水，一邊注水，一邊放水，當注水的速度比放水的速度快，結果定然是，永遠都不可能放空。
是以，單純的修煉，熬時間，於他們而言，其實是沒有前途的，想要成就終極，非得是想辦法去尋找機緣，去創造機緣！
同時，也沒有人想着，一步直接證就四大境界，在後續道途的推衍裡，被認爲最有可能成功的路子，便是四大終極之中，先證唯一，成就元始境界，來完成四大證就裡的一個。
以更高的境界，來追逐其他，若是真的四條路一起走，唯一的結果，便是一個都不可能成就。
四大終極，這是多少強者，所追求的終極境界，而如今，其中之一，卻是出現在了，眼前的這麼一個，力量並不夠強大的生命體身上。
這簡直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