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君曉陌正在遲疑的時候,大皇子嚎叫了一聲,整個人撲到了她的身上,扒拉着她的手就試圖把紙條給扯下來,血紅色的眼睛裡全然是對這張紙條的憤怒和瘋狂。
“好了,乖,別鬧!”君曉陌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大皇子的腦袋,大皇子慢慢地安靜了下來,半蹲在君曉陌的身邊,眼裡彷彿蓄滿了無盡的委屈。
君曉陌扶額,她差點忘了這個傢伙的存在。
大皇子今天一整天都呆在君曉陌的房間裡,因此,君曉陌也“有幸”見識了一番大皇子從冷靜狀態變成瘋狂狀態的整個過程。
雖然只是作爲旁觀者,君曉陌也能夠感受到這個過程應該是伴隨着巨大的痛苦——龐大的魔氣從大皇子的身上奔瀉出來,豆大的汗水從大皇子的額頭上順着臉頰滑落,他的雙脣一片慘白,而整個人卻還是死死地撐着,意圖保持清醒。
一絲絲血紅色的細線從他瞳孔的周圍慢慢地往中心匯聚而去,彷彿體內的魔核正在一步步地吞噬着他的理智,當大皇子的瞳眸徹底地被血紅色所覆蓋時,他的眼裡就只剩下野獸般的目光,甚至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四肢着地,發出一陣陣的狼吼聲。
所幸君曉陌提前在客棧房間裡設下了陣法,否則,那麼強大的魔氣肯定會被二皇子的眼線給察覺。
君曉陌本以爲要對付進入狂化狀態的大皇子得費上好大一番力氣,沒想到半人半獸狀態的大皇子對上她倒是乖巧得很,一邊吼着一邊往她身上蹭去,抱着她的腰拱腦袋,像是某種大型犬隻一樣。
對於這種狀況,君曉陌真是覺得萬分地窘迫。她完全鬧不明白這個失去理智的大皇子到底把自己當做什麼東西了——親人?朋友?主人?……又或是可供交配的對象?母獸?
最後兩個猜測真是讓君曉陌渾身僵硬,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這種讓她毛骨悚然的猜想從腦袋裡壓下去。
現在,君曉陌剛拿到二皇子的傳音紙鶴,大皇子就對着紙鶴怒吼起來了,讓君曉陌的腦袋真是一陣陣抽痛。
哪怕她成功讓大皇子安靜了下來,在對上這個傢伙委屈的小眼神時,她又有點於心不忍了。
莫名地產生了幾分罪惡感,儘管君曉陌壓根不知道這種罪惡感是從何而來的。
“好了好了,給你看你也看不懂啊。”君曉陌晃了晃手裡的紙鶴,給眼前的這個大傢伙解釋道。
如果是清醒狀態的大皇子,君曉陌倒也不介意讓他看上兩眼,然後給自己參詳參詳,再決定去不去。然而,現在的大皇子完全沒有理智,像完全沒有開化的猛獸一樣,給他看了也是白搭。
君曉陌覺得,大皇子之所以對這個紙鶴反應那麼劇烈,說不定就是因爲紙鶴上面有着二皇子的“氣息”。畢竟,猛獸用於判斷彼此身份的並不完全僅靠“視覺”,“嗅覺”也是猛獸用於確定對方身份的五感之一。
君曉陌嘆了一口氣,她現在真是完全把瘋狂狀態下的大皇子當做一隻大型犬了,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了對方的一舉一動。
不過,一個穿着貴族衣服的“大型犬”哪……看起來真有點辣眼睛。
“嗷!”大皇子見君曉陌不爲所動,又抱住了她的腰。
君曉陌安撫性地拍了拍對方的腦袋,就像是對待小糰子一樣,然後皺起眉毛,沉吟了片刻之後,還是做下了決定。
她決定去一趟二皇子的府邸了。
君曉陌把傳音紙鶴緩緩地捏成了一團,拽在掌心。她驅動體內的真氣轉化爲靈氣,慢慢地,紙鶴燃燒了起來,最後燒成了一把齏粉,簌簌地落到了地上,被冷風一吹,就徹底地散去了。
看着窗外的那一輪明月,君曉陌的眼裡流露出了一絲冷意。
她知道二皇子肯定準備了不少的“好東西”來招待她,但哪怕只有一線希望,她也想要去闖一闖。
畢竟,玄月草不是那麼好找的,錯過了這一次之後,她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遇上下一株玄月草了。
葉修文臉上的傷勢就是她心裡一個跨不過去的坎,除非她徹底地幫師兄治好臉上的傷,否則,這道坎會一直存留在她的內心深處。
現在,有一味重要的靈藥擺在她面前,白白地放過實在很不甘心。
更何況,二皇子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她的命,所以,二皇子的府邸也算不上龍潭虎穴。她相信,只要自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要順利解決這件事情並不是一個難題。
想通透之後,她把小糰子從衣襟裡掏了出來,放到了桌子上,對一大一小兩隻“動物”說道:“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們乖乖地呆在這裡,明白嗎?不許胡亂地跑出去!”
“嗷!”
“吱吱!”
一“狼”一“鼠”就這樣睜着眼睛看着君曉陌,滴溜溜的眼裡滿是抗拒和擔憂。
君曉陌扶額,爲了以防萬一,她從儲物戒裡拿出了幾張禁錮符,在大皇子和小糰子的周圍設了一個小型的簡易陣法,在這個陣法裡,他們走不出去,別人也闖不進來。
除此之外,君曉陌還在房間裡多設了幾個防禦陣法。
做完這一切之後,君曉陌逐個拍了拍這兩隻的腦袋,隨即在自己身上貼了一道御風符,往窗口一跳,飛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吱吱……”小糰子總覺得君曉陌那麼晚出去不是一件好事,不由得擔憂地扒拉着符籙,試圖闖出去。
大皇子輕飄飄地瞥了一眼小糰子,單手一掃,君曉陌貼着的那幾張符籙就被撕開了。
小糰子:“……”
大皇子大步地邁出了陣法,小糰子正要跟着出去,大皇子轉身把符籙給貼回去了。
於是,小糰子只能呆在禁錮符合成的陣法裡,眼巴巴地看着大皇子從窗臺上跳了下去,躍動了幾下之後,同樣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葉修文今晚輾轉難眠,只好走下牀,來到了窗邊,往窗外的月色看去。
月色朦朧,普照着大地,給四周圍的景物披上了一層薄紗。
葉修文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小師妹了,好像小師妹的一眸一笑都被隔壁那個“小少年”的點點滴滴所覆蓋了。
不,有時候他們的舉動相似得就仿若一個人……
一個人……葉修文握緊了拳頭,心中浮起了無數紛亂的思緒。
就在這時,葉修文的眼裡躍入了一抹纖細的身影,這抹身影飛快地從他的窗前躍過了,但他看得非常地清楚——居然是“姚陌”?!
那麼晚了,小陌到底要去哪裡?!
懷着這樣的疑問,以及心裡驟然升起的擔憂,葉修文也跳了出去,隱蔽了自己的氣息,飛快地跟隨在了君曉陌的身後。
君曉陌不知道身後墜着兩條“尾巴”,在夜色中來到了二皇子的府邸前。
她之所以知道二皇子府邸的所在地,是因爲他們去拍賣會場的時候,是要經過二皇子府邸門前的。那時候,二皇子指着這個恢宏堂皇的地方對周圍的旭陽宗弟子們說道,這就是他在興平鎮的皇子府。
不出二皇子所料,他在雨婉柔和鍾若蘭的眼裡都看到了欽羨的目光,而在旭陽宗的那些男修眼裡則是看到了嫉妒和野望。
只可惜,“姚陌”僅僅平靜地看着府邸,沒有顯露出其他的情緒,這讓二皇子在略微有點失望的同時,也更加堅定了要“吃”到“姚陌”的決心。
和白天不一樣,現在的二皇子府邸門前沒有來來往往的人羣,只有幾個侍衛守在那裡。
看到君曉陌的身影,侍衛認出了這個人正是跟着二皇子前往拍賣場的人之一,也是二皇子特地吩咐的,允許對方進門的那位“小少年”。
侍衛打開府邸的大門,給君曉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並告知君曉陌在府邸前等一等,二皇子的管家很快就會到了。
君曉陌走進府垠,身後的大門緩緩地關上了。
二皇子身邊的那個大太監還沒來到,四周圍靜悄悄地只有君曉陌一個人。
君曉陌挑挑眉,勾脣笑了笑,從儲物戒裡拿出了兩張符籙……
片刻之後,二皇子的那位大太監小跑着走到了君曉陌的面前,對君曉陌鞠躬彎腰地說道:“姚公子,不好意思久等了,今天主子在府邸設宴招待旭陽宗的各位高人,所以奴才也剛剛纔忙完抽空趕過來。”
“哦?這麼說來,秦凌宇他們都還在這座府邸上?”君曉陌挑眉問道。
既然是“剛剛忙完”,想必賓客們都還沒離開吧,不過,都已經那麼晚了,他們還在二皇子府邸里正常麼?
大太監俯了俯身子,說道:“秦公子他們都喝高了,所以直接在府邸裡歇下來了。”
君曉陌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之前二皇子也有差人來邀請她和葉修文赴宴,但他們都對二皇子三番四次的挑逗舉動膩歪得很,因此,都找個理由拒絕了。
沒想到秦凌宇他們都還留在這裡。
這是巧合,還是……
君曉陌一邊往前走着,一邊在心裡想着事情,便也就沒發現身邊的大太監不知在什麼時候消失了。
而當她發現了這一點時,她已經沒有後退的路了。
在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座四面都是圍牆的小院子,而院子裡,二皇子正拿着那個裝有玄月草的盒子,嘴角噙着一抹斜挑的笑容,一臉悠閒地看着君曉陌,而眼裡卻是閃爍着即將捕捉到“獵物”的興奮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