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中午,莫銘才捨得從安狄幽的牀上下來。
臨下來的時候,她還不忘給半眯着眼睛的安狄幽一個早安吻,當然,要是按照她起來的這個點算,這應該是午安吻了。可沒有早,哪有午啊,所以,莫銘認爲她這個就是早安吻。
“小安,你要吃什麼,爲妻親自去給你做!”
莫銘一邊穿着衣服一邊問着牀裡面躺着的安狄幽。
“什麼都好,只要是你做的爲夫都愛吃!”
安狄幽撒嬌似的伸出雙手圈住了莫銘細弱的腰肢,頭偏進腰腑深處。
“好了,不要再討寵了,我們吃過飯還要趕路呢,來,乖,穿衣服啊!”
莫銘說着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好了,然後她把牀頭處的安狄幽的衣服一件件地往安狄幽的身上套着。
“銘兒,你……你真好,這麼哄我,我都已經快三十歲了,又不是小孩子!”
安狄幽的嘴上雖然這麼說,可他狹長的丹鳳眼裡卻流露出欣喜的神情。
“嘻嘻,爲妻就是喜歡把你當小孩子疼了!”
莫銘說完後,嘻笑着摸了摸安狄幽光潔的臉旁,當她想要抽回手的時候,手卻被安狄幽緊緊地抓住了,安狄幽若有所思地說:“銘兒,爲夫大你十二歲啊,你知道嗎?這十二年意味着什麼嗎?這個國度裡通常都是女子娶夫會比女子小,這樣恩愛才能長久些,銘兒,我若有一天先與你老去,變得滿臉皺紋,你……你還會愛我嗎?那個時候,那個時候的你還是很年輕的啊!”
安狄幽這樣說完後,黯然地低下了頭,十二年的差距,十二年的間隔,他和她……,相差那麼遙遠,他將先於她老去那麼多年,那時的他們還會如現在這樣恩愛嗎?那時的她還會像現在這樣疼他嗎?也會天天起牀後親手給他穿衣做飯嗎?會嗎?
“小安,你想得太多了,無論你將來如何,爲妻都會一如繼往的愛你的,像愛我自己一樣!”
莫銘柔聲地安慰着安狄幽,擡手撫弄着安狄幽鬢角的青絲,她知道這裡早晚有一天會被風雪倦染,可那又能怎麼樣?人都會老去的,老去的愛就像陳年的酒一樣,會香會甜的。
“嗯,爲夫信你,爲夫信!”
安狄幽又偎進了莫銘的懷裡,緊緊地摟着,生怕時間過得太快,又會帶走他一日的光陰,流走剛剛纔得到的溫暖愛情。
“銘兒,我覺得我們的時間觀念應該加強一下,別人吃晚飯的時候,我們才吃早飯,別人要到家的時候,我們才啓程,我真是弄不懂,我們這算什麼……”
柳刀夜凝一邊喝着粥一邊嘮叨着,看她的表情渾然不在她所說的這些話的意思之上,一顆心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莫銘也不理她,悶着頭扒着飯,偶爾給安狄幽夾幾筷子菜囑咐他多吃。
“小安,我剛纔去我皇姐那裡請假,你說我看到了誰了?……”
莫銘這樣眨着眼睛問安狄幽的時候,安狄幽一時並沒反應過來,微微愣了一下,旁邊的柳刀夜凝卻像是吃了火藥一樣,爆發出一句,“看見誰了?”
“呃,也沒看到誰,就是看到多麗將軍了,多麗將軍還問我好呢!”
莫銘一臉壞笑地說完後,柳刀夜凝翻給她一個斗大的白眼,沒好氣地說了一句,“靠!”然後把頭扭了過去,繼續吃起飯來。
“師姐,你要是心裡惦記着他,我去幫你向皇姐把他討要過來啊,可……你得答應我,我要是把他要過來,你要對他好一點啊!”
莫銘這樣說完後,柳刀夜凝立刻擺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說:“哼,你以爲我像你啊,我是百草叢中走,片葉不沾身,我纔不想弄一堆的負擔呢,還要天天早起侍候人家穿衣服,給人家做飯!……”
柳刀夜凝的話還沒說完呢,安狄幽就已經飛起一筷子直奔她的面門而去了,柳刀夜凝正一肚子憋悶火沒處泄呢,毫不示弱也回擊起來。
轉眼間,好好的一桌飯就在這兩個人的筷子大戰中拜祭給了土地他老人家了。
幸好,莫銘反應機靈,在搶救出自己的那碗飯的同時,還順手帶出一盤咕咾肉,躲到了清靜地和她的神犬拉希互分吃食去了。
黑夜之中,一輛行往安郡的馬車裡,擠坐着三個人,一男一女從車箱後面不停地拌着嘴,一個嬌小身影抱着一條小得像松鼠似的狗從車箱前面看着馬的行駛方向。
*
莫銘從來沒有想到安郡竟然是這樣一卷淺淡的如傳統水墨畫般的景色。
安郡並不大,住在這裡的百姓也不是很多,簡潔的街道,乾淨的空氣,透着寧靜古樸,餘韻幽深的味道。
“小安,你的地盤很不錯啊!”
莫銘探頭探腦地看着馬車外面稀疏而過的百姓,欣賞着兩邊獨具特色的店鋪,臉上溢着開心的笑。
幾片桂花落在臉上的時候,莫銘才意識到,馬車已經駛進了安狄幽的王爺府。
這座曾經破落多年的王府,跟着安狄幽恢復身份後變得水漲船高,經過一番修繕漸現了當年的那份味道。
“王爺,你回來了!”
出來迎接他們的人好眼熟啊,莫銘轉了幾下眼珠笑了起來,“嘻嘻,怎麼會你呢?韓一,你不是在雲山腳下嗎?怎麼會……”
“韓一參加夫人,是……是門……不,是王爺調我過來的!”
韓一笑的時候是那麼苦,心裡已經千萬分埋怨了,唉,這麼大歲數竟然還背井離鄉跑到了這個安國,可他要是不來,他又不敢違抗安狄幽的命令。
人家安大門主可是說信任他纔會調他來的,他韓一何德何能怎麼可以辜負這份信任呢?所以縱有千般不願意,他也只能化成一個忍字,扛着心頭的這把刀了。
“噢,小安還真是聰明啊,那時候我就覺得你特別招財,現在一看,果然如此,……哈哈……”
莫銘這樣說着的時候,一雙閃閃發光的眼睛盯在了韓一一頭銀白色的頭髮之上,其笑聲驚落了一地的桂花。
進了王府,入了正堂後,莫銘算是發現了,這個王府整個成了天門狼的總壇了,看誰都眼熟,好像都是天狼門的子弟一樣。
“小安,你不會把老巢搬到這裡來了吧?”
莫銘抿着茶水問着的時候,安狄幽詭異一笑說:“哪能啊,狡兔還有三窟呢,何況是爲夫呢,這頂多算一個分壇,等有時間,爲夫帶你去總壇參觀參觀,那景色比這裡美多了!”
“噢,我就說我家小安是最聰明的,嘻嘻,果然如此啊!”
莫銘那是一臉的讚賞之情,他們這裡說話不過三五句的功夫,門口便來了皇宮裡的內侍,說是若木紫霄知道歡喜國瑞睿王爺大架光臨,特意派人來請。
“小安,難不成你皇姐是屬狗的嗎?耳朵還真是靈啊,我們這裡屁股還沒坐熱呢,她那邊請柬就送到了!”
莫銘皺着眉頭這樣說的時候,安狄幽也冷笑了一聲,他特別瞭解他這個二皇姐,他們的馬車才駛入安國國境的時候,他的這位二皇姐就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這些,在安狄幽看來都是無所謂的事,他安狄幽怕的人都死絕了,願意派人跟蹤,那就派好了,他安狄幽沒殺了那幾條尾巴就已經算是給她若木紫宵面子了。
安狄幽現在最關心的是莫銘會怎麼做,所以他問:“那妻主想怎麼處理啊?”
“她以爲她是誰,她讓我去見她我就去啊,哼,小安,你告訴那個來的人,就說我此次來並不是以王爺的身份來這裡的,而是以一名兒媳的身份陪我的夫郎回來祭拜父母的,所以,兩國友好大禮就等我祭祀完後,自會以歡喜國王爺的身份去拜見她這個安國的皇帝的!”
莫銘沉着臉一字一句地說完後,安狄幽就會心地笑了,他點點頭說:“嗯,我知道了,這事爲夫去處理!”
安狄幽說完飄身出去了,堂內只剩下柳刀夜凝和莫銘了。
柳刀夜凝抱着拉希從那裡默默的看着,靜得有些嚇人,安狄幽出去了,她還仍是那副表情。
她那副樣子引得莫銘不由自主地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左手拾指戳了戳柳刀夜凝的肩頭問道:“師姐,你石化了嗎?”
“石化個屁,我……我只是累了,你給我找個房間,我要去睡了!”
柳刀夜凝被莫銘戳得有些惱火,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心裡總是無緣無故地升出一些無名之火,未等點呢,就四散燃燒,這些,連她自己都弄不明白。
“好,沒問題,韓一,給我師姐按排一間客房!”
莫銘這樣喊完,從外面候着的韓一馬上就進來了,恭謹地對着柳刀夜凝說:“小姐,您請!”
柳刀夜凝也沒客氣,抱着個狗就跟着韓一出去了,莫銘看着柳刀夜凝那略有迷茫的背影,一臉壞笑地念道:“人家是不識廬山真頭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她呢?嘻嘻……可憐那愛情中迷途的小羔羊啊!”
*
“你說什麼?他懷孕了,怎麼可能,他來我這裡不過五六天的時候,怎麼可能會……”
漆風杉聽完軍醫的話後,雙眉緊皺,她厭惡地看了一眼牀上躺着的那個被她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齊冬璇。
這個該死的男人來侍候她的時候,竟然會是不潔之身,真是太可惡了!原以爲他是長在軍營的緣故,所以纔會沒有守宮砂,真沒想到……,真是晦氣啊!
“王爺……,這個……他的身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而……,最少也有一個多月了!”
軍醫這樣說完後,牀上躺着的齊冬璇殘破的身體微微地抖動了一下,他……他竟然懷了孩子?這……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啊?柳刀夜凝,她這個淫女,……,此時,怕是正在哪個角落裡逍遙快活着呢!
齊冬璇這樣想着的時候,眼淚便止不住地從眼角流了出來,這眼淚在漆風杉的眼裡變成了莫大的譏諷。
漆風杉連着折磨他那麼多日,他都未掉下一滴淚,未說過一句求饒的話,現如今……他竟然爲了肚子裡的那個不知道是誰的野種落下了淚,這招惹得漆風杉怒火中燒。
漆風杉惱怒衝到了牀前,把牀上躺着的齊冬璇一把拽了起來,狠狠地打了兩個嘴巴,然後對外面的侍衛吼道:“來人,把他拖出去,送往軍妓營!我要他知道知道什麼叫蕩夫,還有,不準讓他死!”
隨着漆風杉的命令,衝進來兩個侍衛,把躺在牀上的齊冬璇拖了出去,那一地的血似天邊渲染的斜陽一樣,濃得化不開,抹不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