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刀夜凝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才發現她現在躺的地方已經不是安狄幽王爺府的客房裡了,而是他們回去用的馬車裡。
“咦,那個黑山老妖怪沒跟來嗎?”
柳刀夜凝揉了揉喝得暈乎乎的頭,看着前面抱着狗端坐着的莫銘,又發現車箱裡像是少了什麼,所以這麼問着。
“沒,我沒讓他跟回來,他得從那裡等我明媒正娶呢,二個月後,若木紫霄會派使者把他恭送到歡喜國的,這個禮儀總是要有的!”
莫銘這樣說着的時候,思想渾不在她自己所說的這翻話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銘兒,筆記本帶來了嗎?我想我乾爹了,我想和他說幾句話!”
柳刀夜凝扶着車廂慢慢地坐了起來,倚靠在車壁上,對莫銘說着。
“筆記本是帶着呢,不過總堂裡除你哥們,你乾爹和你乾孃都不在,他們去布拉格渡蜜月了!”
昨天晚上,她就和龍嘯堂聯繫過了。那時,龍嘯堂裡只有粟晴一個人。她還沒等多說幾話呢,粟晴就把她攆了下去,然後人家和安狄幽兩個人玩上三國大戰這個新的3D遊戲。
這件事讓莫銘覺得非常鬱悶!
怎麼說也是小別勝新婚啊,雖然她和粟晴還沒有婚過呢,但總算是有實質性的夫妻啊!
一個多月未見了,這粟晴見到安狄幽比見到她還興奮呢!這真是讓她大失所望啊,最後,粟晴還補了一句,說莫銘要是回來探親,記得把他安兄也一起帶回來,呃,這算是什麼事啊?
“主人和夫人去渡蜜月了?就這麼把我們拋棄在這個蠻荒之地了?上帝啊,他們……!”
柳刀夜凝這樣說完後,身體從車壁上一滑,又恢復了剛纔她爬起來時的那副模樣,補睡起回籠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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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兩個回到嘉行關的時候,大軍已經整備妥當,準備於後天凱璇回師京都。
對於這些事情,莫銘都不上心,她已經找過漆風杉了,並且告訴漆風杉她暫時是不後隨着大軍回京都的,她要先去一趟雲山。
她這麼說完漆風杉就已經明白她此去雲山的意思了。她早就聽說,她的這位皇妹笑抱江湖第一美男子的事了。此去雲山怕是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接夫一起還都吧。
漆風杉這樣想着的時候,也不免爲她這個皇妹有所擔心。她皇妹即將要娶的那個安國的若木王爺,她是見過的。那個人不但武功超好,最主要的是絕對夠得上心狠手辣,也不知皇妹是怎麼調馴她的這堆夫郎的,不知道……能不能……,後院起火有的時候是最可怕的事了。
莫銘從漆風杉那裡回來後,就發現柳刀夜凝像個穿地鼠似的上跳下竄着。莫銘一見到她那副模樣就知道她是被色慾憋的。
莫銘在這上面表明的態度已經相當明確了,她早就告訴過柳刀夜凝,要是再想泄火就去軍妓營。她莫銘是不會再給柳刀夜凝掏一張銀票的,讓她這位色慾膨脹的師姐去勾欄院浪費納稅者的銀錢的。
“銘兒,我這麼好的清白名聲怎麼能搭在軍妓營裡啊,嘻嘻……”
柳刀夜凝一臉壞笑地對莫銘說的時候,莫銘已經心如磐石了。
莫銘擡起一雙大大的眼睛望向了站在她面前的柳刀夜凝說:“如果你去軍妓營沒準能發現意外收荻呢,我剛纔從我皇姐的帥府裡好像聽到某人因身體不潔,懷孕一個多月的這件事激怒了我皇姐,被扔到軍妓營裡做……”
莫銘的話還沒等說完,柳刀夜凝就已經發揮出忍者的速度極限了,如高射炮一樣穿出了院子,瞬間消失在莫銘的眼前了。
“靠,有武功就很牛嗎?有門不走,非得走牆,還有你……既然跟來了,就進來吧,從牆頭上吃涼風好啊?”
莫銘這樣說完後,一雙水晶眼掃視着院牆。
自她和柳刀夜凝回來的路上,她就沒斷着聞到桂花的香味,她就知道……,有些人一但你招惹上,是你這一生都無法舍掉的。
她這樣說完後,一抹飄逸的紅輕輕地落了下來。
“銘兒……,我……以爲夫的身形兩個月內……”
安狄幽垂個頭像個小孩子一樣,倚在院中的老槐樹旁,腳踢着那裡的石塊,怯怯地說着。
“好了,都跟來了,我還能說什麼?”
看來她臨行前對安狄幽說的那翻話,算是白說了。
這個安狄幽天生就不是個聽人勸的人,她莫銘每一次說的話在他那裡都跟放屁一樣,他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啊,可……也不知道爲什麼……她莫銘除了心甘情願給他收拾爛攤子,還……還真就沒有生過氣!
“銘兒,爲夫跟過來的時候,看路旁有個小松鼠特別像你抱着的那個小東西,還特意給你捉了過來,嘻嘻……,你看好看嗎?”
安狄幽說完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小籠子,裡面一隻火紅的小松鼠正抱着松果啃着呢!樣子乖巧可愛,正向此時的安狄幽。
“我還不知道你那心裡想什麼啊?不就是怕我去雲山會玄天喚嗎?……,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不管你跟來還是不跟來,我肯定是要去雲山的,都是我的夫,我怎麼可能棄之不顧呢,而且……他還有我的孩子!”
莫銘的話還沒等說完,安狄幽就已經一副委屈的表情了,他連忙說:“哪有啊,妻主,你莫要這麼說。爲夫……爲夫只是不放心柳刀夜凝那個笨蛋,怕她保護不好妻主的安全,這要是晴寶貝在,爲夫……爲夫纔不跟來呢!”
安狄幽嘴裡雖然這麼說,心下卻已經一片心痛了。特別是當莫銘提到玄天喚還有莫銘的孩子的時候,安狄幽就更難受了,他知道以他自己現在的這個身體怕是這一生都很難給莫銘留下一女半男的了,所以……
“不跟來纔怪!”
莫銘伸手在安狄幽的腦門上彈了一下,然後接過那隻松鼠籠子放在一旁的石凳上,卻又見安狄幽只穿着那麼點,她心疼得連連搖頭,這嘉行關的天氣已經日漸寒冷,比不得安郡的溫暖天氣,而且,她也意識到她剛纔的話說重了,她把自己身後的鬥蓬脫了下來,披在了安狄幽的身上說:“天涼了,你以後記得多穿些,凍病了,爲妻會心疼的!還有……,小安,不管怎麼樣,爲妻都是愛你們的,你們在爲妻的心裡都是一樣的重要的,你懂嗎?”
莫銘這樣說完,安狄幽輕輕地點點頭,他心裡當然明白莫銘對他的偏疼和照顧,他……他還能有什麼可說的呢!
這時,莫銘已經拉起了他的手,向屋子裡走去。
她前腳剛走,她的神犬拉希就已經跳到石凳之上,去和那隻籠子裡的小松鼠做聯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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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刀夜凝剛跑進軍妓營,軍妓營的營頭就已經迎上來了。
誰都知道柳刀夜凝是莫銘小王爺的師姐,那身份自是比一般的將官要尊貴許多了,而且……,她還大敗過敵軍,揚過嘉行關大軍的軍威,這就更得兵士們的敬重了。
“柳刀將軍,你……你需要什麼樣的儘管和我說,屬下一定滿足你的要求!”
看着一臉諂媚笑容的營頭,柳刀夜凝冷哼一聲說:“把齊冬璇帶來見我!”
“這……他……他那樣低賤的身份哪裡配侍候將軍您啊,屬下再去幫你找個更好的吧!”
看着營頭那副含乎其辭的樣子,柳刀夜凝心下一凜,她嚴聲說道:“本將軍想要什麼樣的用不到你挑,你快把齊冬璇給我帶來吧!”
柳刀夜凝這樣說完後,那營頭心下一沉,一想到那齊冬璇那副殘破不堪的模樣,還真不知道怎麼給柳刀夜凝帶上來,可……柳刀夜凝既然這麼說了,她又不能不去做。
柳刀夜凝在軍妓營的主帳裡坐了很久,坐得她心煩意亂,夏娃和亞當現造一個人也比這個營頭提人快啊,難不成……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個營頭走了進來,她身後跟着兩個膀大腰圓的女兵,拖着昏昏不醒的齊冬璇。
齊冬璇上身全裸着,穿在琵琶骨處的兩處鐵鎖鏈觸目驚心着,下身只有私處勉強有塊破布遮擋着,兩條細長的腿上全是累累傷痕。
這還多虧那營頭在送來之前給齊冬璇的全身都洗過一遍,否則,那副樣子更是慘不忍睹了。
柳刀夜凝看到這副情況,心如刀絞,她真不知道齊冬璇現在的這副模樣算不算是她害得,可……她總是有些責任在裡面的啊!越這樣想,心裡越酸,竟發得不知如何動作了。
而站在那裡的營頭還以爲柳刀夜凝是不滿意了呢,連忙說:“將軍,我早就說過,他……他下賤得不能入眼了,屬下這就給你換一個!………”
“不用了,你們把他放到牀上吧!”
柳刀夜凝冷聲地說道,一副憂慮的眼神落在齊冬璇慘白如紙的臉上。
營頭聽完柳刀夜凝的命令後,向身後的兩名女兵揮揮手,她們把昏迷着的齊冬璇放到帳中央的牀上。
柳刀夜凝坐在了牀邊,看着牀上那昏昏欲絕的男人,想起了兩個月前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副情景,他與白馬之上,銀盔素甲,分外多姿,而今天……
“你們都出去吧!”
柳刀夜凝衝着那邊站着的三個人說道,那三個人恭順地退了出去。
柳刀夜凝守着牀上的那個男人一動也不動,她在想着,她要如何做才能把他救離這水深火熱的地方啊,可真要是把他救出去了,以他現在的這副模樣,他將會成爲她柳刀夜凝擺脫不了的責任,她實在不願意擔負責任,她……她自由自在的生活難道就要自此終結嗎?
“水……水……”
牀上的人模糊地發出這個單音節的詞,喉結卻上下滾動了好久,才把這個“水”字勉強擠出。
柳刀夜凝聽清這個字後,連忙跑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又閃身回來,輕輕地扶起了齊冬璇,把水一點點地喂進了齊冬璇的嘴裡。
餵了幾口水後,齊冬璇緩緩地睜開眼睛,柳刀夜凝還以爲他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會……即使不咬她幾口,也會狠狠地罵她兩名的。
可……當他的眼睛真正睜開的時候,那雙慘淡無光的眼睛卻直直地望向了前方,他那副樣子驚得柳刀夜凝差一點把抱着他的手鬆開。
柳刀夜凝穩了穩心神,騰出來一隻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他的眼睛沒有動,他也沒有一絲的反應。怎麼會……,那麼一雙燦爛得如星子般的眼睛,爲什麼就……
這時,也許是她的動作驚動了她懷裡的齊冬璇,齊冬璇的頭軟軟的偏進了她的懷裡,慢慢張合的兩片脣在說:“餓!”
“餓?你想吃什麼啊?我這就去給你拿?”
柳刀夜凝的聲音剛吐出口,她懷裡本是安靜的人,卻激烈的哆嗦起來,似要掙扎出她的懷裡一樣,柳刀夜凝知道齊冬璇是聽出她的聲音了,齊冬璇虛弱的聲音一直在說,“殺了我吧,殺了我!好痛啊!”
“別……別動,你……,你放心好了,我會救你出去的,我這個人……雖然人品不怎麼地,但……,我不會像你娘似的不管你的,我……我既然和你有了關係,當然不管是不是你願意不願意下產生的,可……總算是有了關係,而且……,我知道孩子是我的,這些都是事實,我……我會盡量負責的,你相信我,你乖乖從這裡躺着,我讓人給你熬點粥喝!”
柳刀夜凝這樣說完後,她懷裡的齊冬璇孱弱的身體微微一動,眼裡流出淚水,這……這真得是他常常罵着的那個淫女所說出來的嗎?怎麼會……她……她不是玩玩就忘的嗎?爲什麼會來……
這世間真是奇怪啊,最親最信的人在關鍵的時候卻是靠不住的,出賣了他,而被他罵着淫女的人偏偏會來此看他,還說要……,即使她說得都是真的,那一切又是否能回到從前啊,這樣一想,齊冬璇的嘴在一張一閤中想要說出什麼,卻終於什麼也沒說出來。
柳刀夜凝見狀心裡難受,她要抓緊時間回府,找莫銘商量這件事,她是不能再把齊冬璇丟到這裡不管,任人蹂躪,生不如死的。
她想到這裡,把懷裡的齊冬璇輕輕地放到牀上,就要閃身出去,齊冬璇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力氣,竟然在柳刀夜凝要離去的時候,抓住了柳刀夜凝的衣襟問:“你會娶我這個廢人嗎?我……”
“會的,會的,你不要亂想了,好好聽話從這裡躺着,等我一會兒回來接你!”
不管以後怎麼樣,現在柳刀夜凝是這樣回答着齊冬璇了,此時她的心裡不知道除了答應是,還能說什麼,她這樣說完後眼裡已經溢出淚水了。
牀上的齊冬璇一聽柳刀夜凝答應會娶他,殘破的身子微微一震,他萬沒想到柳刀夜凝還會答應他這樣的話。他以爲……他現在這副模樣不要被人言娶,就連……
“我……我不潔,還……還……我以後什麼做不了,連死都死不了,我……我是廢人一樣……你……你爲什麼還會娶我……,爲什麼?”
齊冬璇這樣問着的時候,柳刀夜凝低下了頭。
她不知道她如何回答,因爲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她是不是要娶齊冬璇,只是齊冬璇那樣問了,所以她纔會這樣回答的,如今面對齊冬璇這樣的問題,她……她又怎麼做答啊?
“你……你說話啊,你……你走了嗎?說……”
帳篷裡的一時的寂靜引來了齊冬璇無比的恐懼,齊冬璇強撐着着急地還想要再問些什麼,卻引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咳嗽驚得柳刀夜凝連忙又坐回牀邊,把齊冬璇劇烈顫抖的身體抱在自己的懷裡,連忙柔聲說:“我在,我在,你……你別急,不會像你說的那樣的,我會找大夫把你醫治好的,我……我喜歡你,纔會說娶你的啊,不管你什麼樣子,我都會娶你的,這邊要是治不好你,我就帶你回我家那邊,你一定會喜歡我家那頭的,那邊……那邊沒有人會談論哪個男子會不會不潔的,真的,你別亂想了,好好養着,我這就去想辦法把你接出去!”
柳刀夜凝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說的這些話是不是發自肺腑,是不是真心之話,她只是很想這麼說,而且,她也必須得這麼說,否則,齊冬璇會死的。
“真的嗎?你說得是真的嗎?”
齊冬璇聽完柳刀夜凝的話後,嘴角略略地抽動着,眼裡的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流了出來。
他不敢相信,這話是柳刀夜凝說的,他還以爲……,別人嘴裡說的幸福與他一生無緣呢!
“嗯,是真的,你乖乖的從這裡躺着,我這就回去找銘兒想辦法救你出去!”
柳刀夜凝說完把他輕輕地放在牀上,然後把旁邊的被蓋在他的身上。
“她……她不會放過我的,她恨我!”
柳刀夜凝當然知道齊冬璇心裡擔心的是什麼,她安慰地摸了摸齊冬璇的頭說:“沒事的,銘兒會有辦法的,安心睡一會兒,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嗯!”
齊冬璇聽完柳刀夜凝的話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柳刀夜凝閃身到帳篷口的時候,聽到牀上又傳來模糊的聲音,“我……我想把孩子生下來……生下來!”
“嗯,一定能生下來的,你好好躺着,一切都會過去的!”
一想到竟然是由她的失誤造成了齊冬璇身懷有孕,至使齊冬璇本就糟糕的處境更是雪上加霜,她的心裡就萬般難受……,她雖然形跡放蕩,人品隨意,但……她總是知道什麼叫情,什麼叫義的啊!
所謂一日夫妻尚且有百日恩,何況……是現在這副境地啊!
柳刀夜凝出了帳篷後,指着帳篷門口的兩個守衛說:“你從這裡好生侍候着,別讓別人進去,你去廚房讓他們粥碗粥,要細熬,本將軍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柳刀夜凝這樣吩咐完後,飛身離去。
她要立刻趕回府中,她要告訴莫銘,她要把齊冬璇救出來,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不管付什麼樣的代價,她都不能再眼睜睜地看着那個曾在她身上承歡的倔強少年再受這樣的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