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皎陽殿，甘谷雨伸了個懶腰，看着血紅的晚霞，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
“接下來，您準備怎麼辦？”尹依沫輕聲問道。
“還沒想好。”甘谷雨搖了搖頭，“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毫無把握的情況下，把作戰計劃制定得如此清麗脫俗。你說將來戰場上局勢出現了偏差，這責任豈不是還得我來負？”
尹依沫忍不住噗嗤一笑，隨即纔有些心疼地說道：“父皇壓在您身上的擔子，當真是過重了一些。不過眼下除了您，他也沒有多少可以仰仗的人了。”
甘谷雨撇了撇嘴，問道：“照你看來，在我們這番佈置之下，他們想要打到光耀城下，得花多長時間？”
尹依沫歪了歪腦袋：“您想聽真話還是好聽的話？”
甘谷雨頓時被噎了個半死。
“敵軍何時兵臨城下，說實在的，跟我們沒多大關係，基本上完全取決於他們的作戰方針。”
尹依沫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如果他們閃電式長驅直入，目標直指帝都，那恐怕不出半月就能打到這裡來。不過我認爲，既然他們是以佔領領土爲最終目的，那應該會穩紮穩打，步步緊逼。這樣一來，當他們打到大陸中部來時，應該已是三個月以後。”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甘谷雨看着她沉聲說道，“我擔心，他們不會在短時間內，把光曜城當做攻佔目標。”
尹依沫一愣，隨即立馬會意，臉色又愈發難看了幾分。
“哎呀呀，瞧你們這一臉喪氣，搞得像是明天就要亡國滅種一樣。”不知何時，西弗倫薩已經站在他們身旁，自顧自地啃着他的醬排骨。
甘谷雨瞥了他一眼：“院長大人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嘛！”
“老頭子這是因爲光榮負傷了好吧！”西弗倫薩瞪了他一眼，“你當那幾個牲口那麼好對付？老頭子就差沒像邱達林那樣自爆了。”
“至少你還能自個兒下地優哉遊哉地啃醬排骨。”甘谷雨苦笑道，“瞧瞧陛下那慘樣，更別說還只能躺着的尹太公了。”
尹依沫仔細看了西弗倫薩幾眼，突然道：“院長大人，可有想到什麼良策？”
甘谷雨經此提醒，也頗有些期待地急急看向西弗倫薩。
“良策肯定是沒有的，餿主意倒是有一個。”西弗倫薩搖頭晃腦道，“趕緊捲起鋪蓋帶上婆娘兒女躲進深山老林去，說不定還能逃得一命。”
“……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餿主意。”尹依沫煞有介事地評價道。
甘谷雨同樣哭笑不得，真想把這老頭摁到地上胖揍一頓。其他人跑得了，像他這樣的絕對核心又怎麼可能會被放過？再說，就算他跑得了，聖樹又不會走路，難道也要把自然之林給付之一炬？
別說以大祭司爲首的那些自然系法師，就連沛沛也不可能答應，而他自己更是如此。辛辛苦苦經營了兩年多，剛剛纔見到些許起色鹹荒大陸，又豈是他如今隨意割捨得下的？
“那還有一個更餿的主意。”西弗倫薩吮吸着排骨的一端，囫圇着說道，“那就是讓穀雨小子在非漠大陸人殺過來之前，晉階法神。如果你小子能做到這一點的話，咱們倒是還有可能博得一線勝機。”
尹依沫疑惑地歪了歪腦袋：“爲何非得是雨哥？”
“因爲老頭子瞧了一圈，就沒人能在這段時間內成就法神實力。”
西弗倫薩理所當然地說道：“老頭子花了數十年的時間，才從八階晉級到了九階，恐怕這輩子想要再次突破是不可能了。尹家兄妹也同老頭子一樣，年事已高。陛下常年政務纏身，那一身八階的修爲還是利用無數天材地寶硬堆起來的，這輩子估計也就止步於此了。本來呢，邱達林應該是最有希望的，可惜如今卻是……”
“可我臨陣晉階的時間比你還短啊，你的意思是隻有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晉階法神？”甘谷雨奇道。
“老頭子可沒這麼說。”西弗倫薩嘿嘿一笑，“只是老頭子瞧了一圈，除了你都不行，那就只能看你的咯！”
甘谷雨臉一黑：“你的意思是，其他人都被斃了，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行？這主意不僅餿，而且還極不靠譜嘛！”
西弗倫薩一副老光棍的模樣，聳了聳肩道：“反正除了你，老頭子也看不到其他希望之所在。哎，反正都已經是幾百歲的人了，也算是活夠了。只可惜，老頭子還沒能和法碧娜完婚呢……”
“可是，就算雨哥及時再次晉階，那也只有一位法神。”尹依沫擔憂道，“他能以一敵四，擊敗對方四位法神聯手？”
如果西弗倫薩打的主意，是讓甘谷雨去和非漠四賢者同歸於盡的話，那她還不如立刻轉身去幫甘谷雨收拾行囊。
“這個不必擔心，如果是穀雨小子晉階法神的話，不說完勝對方，至少肯定是有一拼之力的。縱觀鹹荒大陸數萬年曆史，又有誰身兼三系魔法，還能在八階時便領悟了元素法則？老頭子有預感，穀雨小子要是成了法神，一定比普通法神要厲害得多——至少打十個光是沒問題的。”
“你這牛皮吹大了吧？”甘谷雨哭笑不得道，“不過照你這麼說，我晉階的難度，相應的也應該會更大才對。”
“這老頭子哪知道？我又沒進階過法神。”西弗倫薩白了他一眼，老神在在地說道：“穀雨小子如今你也是九階魔導師了，對十階的門檻應該也有所感知了吧？”
甘谷雨遲疑着點了點頭：“不過，那種冥冥之中的感覺極不清晰，就像是錯覺一般。”
“那是因爲，從九階突破到十階，似乎與之前的晉階並不是一回事。”西弗倫薩點頭道，“如果說，之前的九階皆是在魔法力的總量、強度、恢復力上進行量的增幅，那麼晉階法神，應該就是一種質的改變。”
“質的改變？”甘谷雨越聽越玄乎。
“關於這一點，你理應比老頭子理會更深纔是。”西弗倫薩頗有深意地看了他兩眼。
甘谷雨立馬想到了自然法則之力，但卻依舊不得要領：“可是，具體應該怎麼做呢？”
“這你問老頭子？”西弗倫薩沒好氣地說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閉死關冥想是絕對沒用的。所以你若想要有所突破的話……不如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