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北野醫院很久沒那麼熱鬧了。??獵文 網兩個黨派都派來各自的秘書長或總務長前來探望送禮,再加上新晉政客和戰後各領域的開拓展集團,一時間絡繹不絕。如果只有代理人前來,欣蒂都是直接把他們打回去;即便是有來頭的大人物,付先生也不過象徵性地見一見。
入夜,欣蒂接到了警衛室的電話:“有位姓樑的先生要上去探望。”
樑經理終於趕回來了。付先生聽到這個消息,雙眼中竟然煥出些許活力。沒過一會兒,啪啪的腳步聲傳來,“老先生”樑經理大呼着跑進門,外套都來不及脫,只顧鞠躬,“你怎麼樣了。”
“突然不舒服,唉。你是,剛回來嗎。”
“我一接到電話立刻趕來的。”
“我吩咐的呢。”
“您放心,全部辦妥,我給您帶來了。”樑經理打開隨身皮箱,捧出一疊文件。
欣蒂瞥眼瞧見是財產明細清單和過戶手續表。
付先生轉頭對欣蒂說:“爲我們弄些茶。”
欣蒂知趣地離開。醫院爲重要病人都準備有齊全的生活用具,欣蒂泡茶時仍忍不住好奇,偷眼往屋內看。她注意到付先生和樑經理在竊竊私語,似乎有意迴避她,這讓欣蒂有些落寞。
樑經理把付先生從牀上扶了起來,老人不斷地咳嗽。
接下來,欣蒂看到有什麼亮的東西在晃動,“嗯,那是什麼”透過虛掩的房門,看到樑經理從西服內口袋掏出來一個東西,可能是個小盒子,可又看不清。
樑經理把那個怪東西交給付先生,付先生像是用指紋確認,接着又按動了什麼類似於按鍵的東西,再遞回去。樑經理雙手捧回來,誠惶誠恐。
接着,付先生忽然笑了。笑聲由小變大,接着變成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強調。樑經理不敢說話,也陪着笑。付先生的嗓子乾涸而嘶啞,不出什麼聲音,似乎是在努力地唱着什麼歌曲,表情興奮,如若脫離的靈魂看到了天堂。樑經理一臉的不知所措,他抱住付先生,防止他跌下牀,可又在努力擠出笑、試圖和老人一起開懷大笑,場面滑稽而無法理喻。
沒過多久,他們再次把欣蒂叫了過去,有一句沒一句閒聊起來。付先生興致盎然,臉上有種莫名的受光感,難道這是迴光返照。一直聊到凌晨一點多樑經理才離開。接下來付先生百般懇求欣蒂束手就範,欣蒂實在拗不過,便讓他就地取材地耍弄了一兩小時。
這次,老人很盡興,但也實在太勉強了。
他大口大口喘着氣,額頭不斷冒汗,但臉上的皮膚卻有一種木炭燃燒過後的乾澀感,即便是蠟黃的顏色也在快褪去。
老人盤腿坐着,垂下頭,像是睡着了。
欣蒂想服侍他躺下。
他忽然雙肩抖動,莫名出了嗚嗚的聲音。欣蒂俯下身,她注意到付老先生在哭,渾濁的淚水順着深深的皺紋流淌下來。
欣蒂像往常那樣從側面抱住老人,爲他作按摩,讓他舒服些。
他一把抓住欣蒂的手,“嗯,我看到了,她們,她們回來了。那些眼睛,多麼美,她們在看着我,等着我死吶。”
“您該休息了。樑經理也真是,非要聊到那麼晚。”
“等等”他把欣蒂猛地拉到牀上,抱着她,鬍子拉碴的嘴湊到她耳邊:“那個盒子,屋子裡那個盒子”
“您真是的,又想要,剛剛不是要過了嗎。”
“那個盒子,那是我給你的全部今後,就要靠你自己了。”他的表情非常認真,“你不用再受任何束縛,也沒有什麼能困住你。去吧,拿着那個盒子,去開創你自己的世界。”
欣蒂無奈地一笑。
可是,看到老人如此認真、而且是那副行將就木的神情,她又不由心軟,鼻子酸酸的,感傷不已。
老人無力地躺下。等服侍他睡着,欣蒂倒睡不着了。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她回到醫院安排的休息室,想要縷清思路,可內心煩亂,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是不是應該找雷育堅商量一下,可現在天還沒亮。她拿回自己的手機,無聊地隨意翻閱起來,看看當天新聞。
媒體很勢利,對於中之島外面的人羣,自然沒有提及,大量的版面是關於受邀艦隊進入大阪修整補給,準備進入中央大6黑洞區。在其中一張大阪本地歡迎致辭照片中,欣蒂看到了樑經理的身影,他似乎是代表付先生參加儀式。
另一則引起她注意的新聞是:大阪的水道內現一具女屍,約4o歲,全身,沒有外傷。欣蒂對於水道內的屍體早已見怪不怪,可照片中那名中年婦女的體型,她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回憶了半天,她居然想起失蹤了好幾天的女管家。再聯想到付先生對女管家的失蹤總是避而不談,她感到有些惶恐。如果這具女屍就是女管家,她的死是否和付先生突然中毒有關。也許自己來到付先生身邊之後,這位女管家備受冷落,心懷恨意,所以下毒,被現後遭遇殺身之禍。可付先生中毒是在她失蹤好幾天後。當然,毒物並非都是效的,也許積累到一定程度、或隔了好幾天才作。
她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又過了一兩小時,天該亮了。
樑經理回到醫院,還帶來4名西服革履的年輕人。他對欣蒂說:“辛苦了,以後在醫院接待訪客,就先由他們負責。現在,方便和你單獨談談嗎。”
“我也正有事找你。”欣蒂站起身,跟着樑經理到另一間會客室。
屋內,樑經理面無表情,衝着欣蒂鞠了個躬:“恭喜了。”
“怎麼說。”
“付先生選擇你作爲他最後一個女人。”他坐下,從皮包中抽出了剛纔的財產明細文件、銀行保險箱鑰匙,“這幾份文件需要你簽字。至於存摺、印章和證書都存放在日邦展銀行。老先生把這些都交代好了,現在已經辦妥。這個呢,是日邦展銀行保險櫃的鑰匙和密碼機,我在這裡交給你。”
這是一筆巨大的款項,但欣蒂不關心,只是有些奇怪。付先生不是說,那個盒子纔是給她的全部嗎,看來那個色眯眯老頭兒心裡還是惦記着自己的。可現在重要的根本不是錢,錢是有侷限的。她想知道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在付先生病牀前,樑經理到底收下了什麼東西,以至於他對這些錢款和不動產毫無興趣。
“真是好福氣啊。”他依舊沒什麼表情,“接下來就好好享受吧。”
“樑經理,你對這方面真是熟絡,能再請你幫個忙嗎”
“請說。”
“幫我把能轉存的,轉到梅特麗澤名下。可以嗎”
“哦,呵呵,我明白。這手續不難辦。”樑經理出了不屑的壞笑,他認爲欣蒂是爲了避免稅務麻煩和資金來源調查。
“好了,總算可以喘口氣。這段時間真是勞煩你了。”樑經理給她敬菸。
“是啊,先生真是夠任性的,要求也越來越過分。”
“有了你照顧,老先生也才能那麼安分啊。”
“這本來應該是女管家的責任吧。”她假作牢騷,試圖詢問更多關於付先生的信息,尤其是女管家的下落。至於那個神秘盒子,估計樑經理不會輕易透露,自己只需要告知雷育堅,讓他注意就可以了。
“老先生不是格外喜歡你嘛。”
“可女管家也應該來啊,這幾天她在哪裡。”
“我聽說她有事要回老家。你找她”
“沒有。我也沒想看見她,只是好奇。”
“她其實脾氣挺好的。”
“我可沒那麼覺得”
“老先生對你青睞有加,其他女人嫉妒也是難免。不過呢,現在總算不用擔心了,不是嗎。”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欣蒂覺得怪怪的。她想要知道女管家到底是不是那具死屍,不然自己內心中總有莫名的惶恐感。她暗自推測:總不至於,付先生有了自己之後,就把老女管家殺死吧。如果這個可怕的推測成立,那位女管家來之前,豈不是也接替過其他人,“你說付先生選擇我作最後一個女人,他以前有其他人照顧嗎我是說在我見過的女管家之前。”
“有過兩三個。”
“後來也都回老家去了”
“呃,我勸你還是不要打聽她們。況且嘛你其實都見過。”樑經理湊過來,“別說這些了,今晚上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麼”
“幫我給雷育堅捎樣東西。”
她立刻想到是那個神秘的小盒子,“嗯,我也正想找他。”
“太好了。我今晚實在沒時間,老人家有太多的事情要辦。”他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交給欣蒂。
原來只是一封信。
算了,先找到雷育堅,一切都會有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