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鄉政府,我們倆把附近一代的衚衕小巷啥的轉了轉,今天晚上不能再像上次那樣慌不擇路了,這次要是再給人發現,得有計劃的逃跑。
傍晚,我們在附近一家飯店吃了點東西,之後,又來到了鄉政府附近。
這時候,時間在晚上八點鐘左右,路上的行人車輛啥的還挺多,我們找了個人多的地方蹲到路邊,人越多的地方越不顯眼,要是蹲到人少的地方,那才顯得我們鬼鬼祟祟不正常。
抽着煙,一直等到十點左右,路上的人漸漸少了,車也少了,我這時候從路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對強順說道:“走吧差不多了,到他們鄉政府門口看看。”
話音剛落,不遠處由東向西駛過來一輛車,這車跟別的車不太一樣,車頂上有個紅色的燈一閃一閃的,非常顯眼,仔細一看,原來是輛警車,強順趕忙也從路邊站了起來,沒一會兒,警車緩緩從我們身邊駛了過去。
我們兩個相互看了一眼,誰也沒說話,沿路朝鄉政府大院走去,也就剛走到大院門口,迎面由西向東又駛過來一輛警車,上面的警燈也是一閃一閃的,而且車速也是很緩慢,與此同時,從我們身後傳來一串雜亂的腳步聲,回頭一看,身後路燈明亮,路燈底下走來幾個穿制服的,那制服跟公安制服差不多。
強順小聲對我說道:“黃河,今天這路上咋這麼多公安呢。”
我說道:“朝咱走過來的那幾個不是公安,像個哪個小區裡的保安,警車裡的纔是公安,咱往前走,別停下。”
朝西走過鄉政府,我們順勢往北一拐,打鄉政府門口那條東西路,拐到了另一條南北路上,走出十幾步以後,回頭再朝身後一看,那幾個保安也走到了路口,不過他們沒拐彎,一轉身又回去了。
這挺怪的,我頓時一皺眉,強順說道:“他們這一片今天是不是發生啥事兒咧,又是警察又是保安的,像是在巡邏。”
我眉頭皺的更緊了,低聲說了句,“可能是打草驚蛇了!”
強順看了我一眼,“啥意思?”
我說道:“你想想,昨天咱把陸二喜門口那塊大理石弄走了,陸二喜肯定不會就這麼吃啞巴虧兒,他跟鄉長關係好,肯定會跟鄉長說這件事兒,再說了,鄉政府花壇裡也埋着東西,這件事鄉長一定也知道,陸二喜搞不好就會跟鄉長說,有人會挖花壇下面的東西,鄉長聽了就安排人在鄉政府附近巡邏了。”
強順點了點頭,又問,“那咱咋辦呢,一會兒一輛警車,還有保安,咱要是到鄉政府花壇裡挖東西非給他們逮着不可。”
我咬了咬下嘴脣,心說,咋辦呢?
我們這時候是在一邊走一邊小聲說,剛好走過一家商店門口,商店裡外都亮着燈,我不經意朝商店裡看了一眼,透過玻璃窗就見裡面菸酒百貨琳琅滿目,看着那些玩意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有辦法了!
一拉強順,走進商店買了兩瓶白酒、一捆啤酒,過去一捆啤酒是十瓶,又買了兩袋油炸花生米。
走出商店門強順問我,“黃河,今天你咋這麼想的開呢,是不是想不出辦法想把自己灌醉呀?”
我晃了晃手裡的酒瓶子,“這就是辦法。”
油炸花生米塞進兜裡,我跟強順一人拿上一瓶白酒,又一起拎着那捆啤酒,原路返回,一直來到鄉政府門口旁邊的一根路燈杆子底下,啤酒放燈杆子底下,繩子解開,白酒蓋子擰開,花生米掏出來,一屁股坐路緣石上拿起白酒衝強順舉了舉,喝!
強順一臉不解,坐到我身邊擰開他手裡那瓶白酒跟我碰了一下,強順問我,“黃河,咱這是要幹啥呢,真喝呀?”
每人喝了一口以後,我放下酒瓶子,對他說道:“白酒不能喝,裝裝樣子就行了,啤酒得可勁兒喝,一人五瓶,誰不喝完不許走。”
“啥意思?你到底想幹啥呀?”強順一臉莫名其妙。
“就是,這個意思……”我把手裡的酒瓶子放下,在強順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強順聽完一臉驚愕道:“這、這行嗎?”
我點了點頭,“你聽我的,肯定行!”
說着,我把他手裡的白酒奪過來,連同自己手裡的白酒,朝旁邊不礙事兒的地方倒掉大半瓶,放下白酒,又拿起啤酒,“喝吧,啤酒隨便喝。”
強順看了我一眼,拿起身邊的一瓶啤酒,用牙咬開,如臨深淵的喝了起來。
喝了沒一會兒,一輛警車從我們身邊緩緩駛了過去,又喝了沒一會兒,之前那隊巡邏的保安過來了,幾個人走到我們身邊看了看以後,停了下來,其中一個保安對我們說道:“你們倆咋在這兒喝起了酒,別在這兒了,到別處喝吧。”
我醉眼朦朧的看了他一眼,沒動地方。
“沒聽見麼,到別處喝去!”保安提高了聲音。
強順從路緣石上站了起來,對我說道:“黃……小黃,咱走吧,人家公安叔叔叫咱們到別處喝呢。”
我醉醺醺看了強順一眼,又看了看那名說話的保安,硬着舌頭衝那保安說道:“爲、爲啥叫俺們上別處喝,這裡是馬路邊兒,又、又不是你們家門口兒。”
那保安嘴脣一動,看樣子又要說啥,不過還沒等他說出口,強順一把拽住了我,“小黃,咱走吧,別惹事兒。”隨後強順對幾個保安說道:“他喝多了,我這就把他弄走……”
強順話音一落,我猛地甩開他,伸胳膊死死抱住了身邊的路燈杆子,帶着哭腔說道:“我不走,我就是不走,我女朋友就是在這路燈底下跟我分手的,我就要在這兒喝,就要在這兒喝!”
強順過來可勁拽我,我抱着路燈杆子就是不撒手,我們兩個跟打架似的爭執了起來,沒一會兒,就聽另一個保安對其他幾個保安說道:“走吧走吧,咱管他們那麼多呢,願意在哪兒喝在哪兒喝。”
等幾個保安走遠以後,強順坐回了他原來的位置,我鬆開路燈杆子,看看幾個保安遠去的背影,我們倆一碰瓶子,笑着又灌起了啤酒。
等幾個保安再次巡邏過來的時候,我們倆個已經喝的差不多了,十瓶啤酒給我們灌下六瓶,兩瓶白酒已經成了空酒瓶子,跟那些空啤酒瓶子在我們腳邊躺的東倒西歪,我們身邊附近,酒氣沖天,其中一個保安看了看我們,對其他幾個保安小聲說道:“兩瓶白的一捆啤的,這倆傢伙還真能喝。”
等他們走過去以後,我心說,白酒是做樣子給你們看的,我們只喝啤的,隨後,擡胳膊看了看手錶,十一點了,對強順說道:“還有四瓶,咱倆一人兩瓶,爭取在十一點半以前喝完了。”
強順擺手說道:“不行了,喝這麼多啤酒我得撒尿,憋不住了。”
“憋不住也得憋!”說着,我又塞給他一瓶。
等幾個保安再次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把剩下的四瓶啤酒喝完了,我偷偷又看了一下表,十一點二十,時間差不多了。
等幾個保安再次過去以後,一輛警車也剛好緩緩駛過去,我趕忙一拉強順,“走,去那花壇。”
每個人五瓶啤酒,差不多等於喝了半斤多白酒,說真的,差不多也算是醉了。
離開路燈杆子一邊走朝鄉政府門口,強順一邊問我,“你這法子行嗎?”
我點了點頭,“肯定行,花壇裡面下的肯定是邪煞,要不然你看見的就不會是黑氣,這種東西,用童子尿一準兒能破!”
這時候,強順的陰陽眼一直開着呢,來到鄉政府大院裡面,整個兒黑漆漆靜悄悄的,走到花壇跟前,我低聲問他,“具體在花壇那個地方?”
強順朝黑漆漆的花壇裡瞅了瞅,說道:“在正中間,那裡黑的最厲害。”
我一拉他,“走,進去。”
花壇裡的土很軟,纔上去跟棉花似的,估計剛剛澆過水沒幾天,來到花壇正中間,我朝四下看了看,沒人,蹲下去用手刨了個小坑,站起身後對強順說道:“尿吧,有多少尿尿多少。”
隨後,兩個人對着像,解開褲子尿上了。還好是現在,這要擱着文革的時候,對着偉人像撒尿,非給打成反革命不可。
我們這一泡尿尿的,喝過啤酒的人都應該知道,喝啤酒就是尿多,一口氣喝五瓶啤酒不撒尿,小肚子憋的滾圓,嘩嘩譁尿了好長時間,一邊尿強順還一邊擔心的問我,“黃河,這個不會跟上次在井邊一樣爆炸吧?”
我頓時一愣,說真的,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我不確定的說道:“應該不會吧……”
剛剛尿完,還沒等提上褲子,身後大院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高喝,“誰在哪兒!”
我們兩個頓時一激靈,緊跟着,幾道手電光柱照了過來。
我們兩個趕緊提上褲子,一轉身,幾道手電光柱全部照到了我們身上,我們趕忙用手遮住眼睛,一串稀里嘩啦的的腳步聲傳來了。
“是你們兩個,你們來這兒幹什麼!”幾道手電光把我們圍在花壇裡,其中有人問了一嗓子。
我醉醺醺朝幾道手電光柱看了看,手電數量跟外面那幾個巡邏的保安數量一樣,應該就是那幾個保安了。
我大聲回道:“撒、撒尿!別、別拿手電照、照着我。”
“誰叫你們在這兒撒尿的,出來!”
我們兩個聞言,晃晃悠悠走出花壇,強順嘴裡還說呢,“誰、誰說不能在、在野地裡撒尿了?”
“這是野地嗎!”
我說道:“咋、咋不是野地,不是野地,這裡咋長着野、野花呢。”
這時候,就聽其中一個保安對另一個保安說道:“去花壇裡看看,他們到底在裡面幹啥了。”說話這個可能是保安頭目。
另一個保安走進花壇,到花壇中間用手電照了照以後,出來了,對剛纔的保安頭目說道:“是在撒尿,把花壇裡都尿了個坑。”
旁邊幾個保安一聽,噗哧都笑了。
保安頭目用手電又照了照我們兩個,說道:“我告訴你們,這裡是我們鄉政府的花壇,不是野地,要不是看你們倆喝多了,非把你們關起來不可,走走走,離開這兒!”
我跟強順對視了一眼,巴不得走呢。
幾個保安像押解犯人似的,我們走在前面,他們走在我們身後,把我們“押”出了鄉政府。
來到門口,我們倆直接穿過大路朝南走,幾個保安在路邊停了一會兒一轉身,朝東走去,就在這時候,鄉政府花壇裡發出“咚”地一聲悶響。
我衝強順低叫一聲,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