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摩藩佔據鹿兒島,和荷蘭人一直有進行海貿,經濟富裕,兵力雄厚。但再厚的家底也經不住坐吃山空。
島津光久發動浪人扮作海盜,劫掠大明商船。大明也同樣如此,不斷偷襲與薩摩藩貿易的荷蘭商船和鹿兒島藩周邊村莊。從劫掠的商船和財寶來論,薩摩藩的收穫更大。但問題是他太小,這樣的彼此消耗,大明能承擔的起,但他承受不起。
越來越多的武士和浪人擁向鹿兒島,吃的、喝的、用的都要他來提供。而若是有一天他承受不住了,這些武士便是一鬨而散。由薩摩一藩來抗衡整個大明,這是島津光久想不敢不敢想的事情。
周顯擔心薩摩藩、荷蘭人和滿清串聯在一起,所以他要趁三方還未完全結盟而先將它徹底瓦解。爲此,他不惜一戰。
島津光久靠着對明強硬獲取了很多藩國的支持,連幕府將軍德川家光也暗地送來了不少火銃。他們都希望他能成功,並趁此奪取更多的利益。但此刻他卻感受到了這些支持的反噬,逼的他不得不加快入侵朝鮮的速度。
他做了一切戰爭的準備,唯一令他沮喪的是,荷蘭人以南洋、臺灣發生叛亂爲由,不願在此時出兵。只傳信給島津光久,要求他等上三個月,到時候就會派戰船來日參戰。但這三個月,周顯不會給他,而他也等不起。
自王武緯離開之後,周顯便沒有再派使者前來。此刻卻遣了一人,帶着林慶業最後的通牒來到了鹿兒島。“三日之內,驅逐對馬島上的所有清軍,交出劫掠大明商船的浪人、倭寇。如此,兩國便可恢復如初。”
島津光久斜眼看着使者,臉上帶着幾分嗤笑。“三天,從這裡到對馬島的路程都差不多就有三天了,看來林將軍這是執意要和我國開戰啊!只是在下不知道,林將軍此時的身份是朝鮮的大將軍,還是大明的總兵?”
使者道:“這有什麼區別嗎?林將軍既是大明總兵,又是朝鮮的大將軍,他此刻的意思就是兩國共同的意思。從這裡到對馬島的確有三天的行程,但若是大人有誠意,早就應該將清軍逐出對馬島了。我軍定下的最後期限是十日之後,若是到時候大人還沒做出實際行動,那我軍便只能與大人開戰了。”
島津光久道:“好,請使者返回釜山告訴林將軍,十日之內我會給他一個交待的。”
使者大喜道:“大人的意思是同意了?”
島津光久笑道:“十日之後,自有分曉,請使者回吧!”
等大明使者離開,李率泰從屏風後轉出來。
“李君,十日之後,大軍發起進攻,你看這樣可好?”
李率泰點了點頭道:“大人放心,我會把這個消息告知勒克德渾貝勒,他會從平壤出擊,配合貴軍夾擊林慶業。只不過這個時間上,我認爲應該提前一日,這樣才能打林慶業一個猝不及防。”
島津光久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李君,你們唐人真狡猾。好,就這麼辦。”
南洋,巴達維亞。一處偏僻的海灣處,幾十個壯夫趁着夜色正將近百個大箱子搬運到兩艘並不算大的快船上。
船旁站着兩個男子,一個年約四十,身型粗壯,不斷出聲催促,讓他們加快速度。另一個年齡稍長,身型高瘦,留着一縷稀疏的山羊鬍。他看着夜色中忙碌的衆人,一言不發。他們是巴達維亞當地的華人富商,前者名叫雷鳴木,後者叫陳華榮。
看那些壯夫終於裝運完畢,雷鳴木心中高興,沉聲喝道:“所有人立即上船,準備開拔。”
隨着一陣吆喝之聲,那些人迅速由壯夫變成了船伕。他們登上船,進入自己的位置,收錨,揚帆,緊繩,一氣呵成。
雷鳴木轉向陳華榮道:“陳世叔,和我一起走吧!現在荷蘭人把滿虜迎入巴達維亞,絲毫不顧及我們之前幫他們守住巴達維亞的恩惠。不僅毫無信義,還如此粗魯的對待我們的反對,說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對我們動手。”
陳華榮嘆了一口氣,“我並非不知。但在城中還有近千同袍,我離開了他們怎麼辦?你放心,我在這裡還認識一些荷蘭人,無論如何他們都會給我一點面子。逸民太年輕,性情又輕率急躁,你多多照顧他。”
陳逸民爲陳華榮的獨子,十日前便被他送去了南魯縣(戚國勇將文萊獻出的百里之地命名爲南魯縣,以表思鄉之情)。
半個月前,揆一帶着清朝使者趙國祚突然出現在了巴達維亞的街道上,頓時引起了轟動。當地的華人中的大部分已經在當地定居,但他們依舊以明人自稱。在他們眼中,滿清是大明的敵人,也就是他們的敵人。
在一位商人林妙飛的資助下,五個當地華人謀劃了一場針對趙國祚的刺殺。不幸的是他們失敗了,然後被關了起來。
陳華榮是巴達維亞的華人領袖,在當地威望很高。他找到荷蘭人,想要用錢贖回那五個人。但荷蘭人在當時正謀求與滿清的合作,不僅沒有同意,還將那五個人當衆吊死。
荷蘭人很快做出了反應,他們出兵在很短時間內便擊敗了林妙飛。但林妙飛率殘部逃進了南洋的密林裡,一時也難以逮住他。
而荷蘭人擔心巴達維亞內的華人和林妙飛聯結,對他們加強了管制。這使當地華人感受到了實實在在的威脅,陳華榮送走了自己的獨子,而此刻更是讓雷鳴木帶走大部分家產前去南魯縣。那裡有明軍,至少從心理上,他們感覺那裡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