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準備出去吃飯,裴莫行依舊抱着培培,竇櫻終於沒辦法旁觀了,直接抓着裴莫行到一邊,讓舒旬先看着培培。
“這小姑娘到底怎麼回事?”竇櫻心裡疑問重重,可裴莫行這個兒子總是不和她坦白旆。
裴莫行低聲說:“我一會要帶公司的兩個同事出去吃飯,本來想回來和你好好交代的,你着急問,我也就先告訴你,這是培培……”
裴莫行頓了頓,還是老實的和竇櫻說了,“是我和佳期的女兒。佳期四年前沒有把孩子打掉,而是在英國生下了她。前幾天是周少爺把培培送到我身邊,我有打算讓她以後在我身邊長大,我希望你能認可這件事,畢竟她是你的孫女。”
竇櫻一下子有點蒙,她再看看正抱着kitty張着大眼睛往這邊望的培培,突然間想起前天她說的這孩子和裴莫行好像,果然是一語成讖了麼窠?
“孫女我當然高興。”竇櫻馬上反應了過來,直接回答,“但是莫行你告訴媽媽,是不是有這個孫女,你會和顧佳期複合?”
“不。”裴莫行斬釘截鐵的回答,“暫時沒有這方面的考慮。”
相比較突如其來的孫女,竇櫻就更加關心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
要知道沒有培培之前,裴莫行那就是黃金鑽石級別的王老五,可他決定將培培養在身邊,那就是多了個拖油瓶,身價馬上不一樣了。
竇櫻看向他身後的許然,有些好奇的問,“那個姑娘不會是你想要……”
“媽你誤會了,那是公司的下屬。今天幫忙給培培買東西的。”裴莫行無奈回答,“沒什麼問題我先帶客人去吃飯,等回來再和你聊可以麼?”
竇櫻一把抓住裴莫行的手臂,“莫行,不是媽說,這姑娘長得有點妖,既然你沒有和顧佳期複合的打算,那就聽媽的,過幾天有個相親活動,媽託人幫你報了個名,交了幾萬的會費,據說裡面都是四九城的一些待嫁千金……”
沒說完,裴莫行直截了當的回了句“好”,轉身就走,他實在是不願意聽竇櫻的這些嘮叨,而事實上,基本上每天裴莫行回去,都要面對這樣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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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佳期沒有裴莫行的手機號,也沒打算找沈臨北要,如果他不願意見自己,那麼打電話也是沒有用的。
不得不說,她骨子裡有些地方還是很倔強,她知道四年前騙了裴莫行的那一次是自己的錯,她甚至於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個男人,可是從婚前到離婚,難道一直都是單方面她的錯嗎?
裴莫行不願意原諒她,也不願意給她一個機會解釋那年的事情,可她還是要想辦法和他見面,她不能讓培培就這麼從自己的身邊離開。
除了倔強的性子,她還有根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硬骨頭,她就不信,自己就守在這山下,會等不到裴莫行的出現!
結果她果然等到了,又是那輛車,還是那幾個人,自己的女兒坐在裴莫行的懷裡,他身邊是許然,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有說有答的。
其實顧佳期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跟着有什麼意義,也或許心裡頭還是有那麼點不甘,任輕盈死了,她離開了,他的身邊就會換做新人嗎?
那當初她和任輕盈的你來我往,又是什麼意義呢?
就這樣恍恍惚惚的跟着他們到了那家東南亞餐廳,顧佳期擡頭看着那招牌片刻,終於還是選擇鬆開安全帶下車。
這家東南亞餐廳是前年剛剛開的,廚師是正宗的東南亞大廚,餐廳的食材極其新鮮,而且這東南亞大廚特地調整了口味,讓口味更加的貼近當地人的口味,所以這兩年的生意一直挺火爆。
雖然說火爆,可人並不多。
因爲這家餐廳的價格昂貴,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像許然和舒旬以前是絕對沒有機會進這家餐廳。
許然滿臉豔羨的打量着這個地方,“裴董事真是大手筆,居然帶我們來這裡。”
“安靜。孩子會吃的高興。”裴莫行將菜單擺在培培面前,“培培想吃什麼,隨便選。”
培培是跪在軟凳上的,身子前傾,小手輕輕拍着菜單上的那些菜。
許然有看見價格,但是培培要這個要那個,裴莫行都直接同意,甚至看也不看那些價格。
有種莫名的情緒在許然的心裡迴盪
,她不知道如何解釋此刻對裴莫行的感覺,這樣的男人,簡直是個完美的男人,甚至於他對女兒的萬分寵愛,都成了身上的加分項。
許然感謝自己今天做的大膽決定,能讓她看見這樣的一幕,更讓她有了挑戰***。
舒旬又從鼻子裡輕輕的叱出一聲來,但是當他轉頭的時候,卻意外的瞪大眼睛,因爲他看見顧佳期已經走了進來,小臉蒼白的,跟着服務生的指引,坐在了幾個人的身後。
舒旬頓時間如坐鍼氈起來。
顧佳期沒有點什麼菜,但是她知道這裡的規矩,所以隨便要了一點,她只是想找機會和裴莫行說話。
兩隻手緊緊的攥着拳頭,耳朵裡是女兒一口一聲甜甜的爸爸,她只覺着難受至極。
她開始後悔自己最後這一年沒有守着女兒的舉動,讓這丫頭在離開自己的時候,不會像別的孩子那樣不停的要着媽媽。
舒旬好像要說點什麼,可是顧佳期對他搖了搖頭。
她只是想找機會和裴莫行單獨聊聊,可她並沒有破壞別人團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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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旬其實還滿期待看見顧佳期出現在衆人面前的那一幕,可惜似乎她並不是很想這樣做,百無聊賴中,他也只能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
裴莫行自己吃的其實不多,大部分時候都在照看自己的女兒,他發覺身爲父親,有很多事情其實都是天生的,比如說喂女兒吃飯,他會很細心的去觀察培培的每一個動作,如果發現她吃菜比較多,就會給她多夾點酥軟的肉類或者剝點蝦肉。
培培被教的很好,吃飯的時候很認真,幾乎不說話也不鬧,夠不着菜的時候會讓爸爸幫她夾,想吃什麼就會輕輕拽拽爸爸的衣服,一雙水濛濛的大眼睛,那麼乖巧那麼天真的望着裴莫行,總會讓他有種感覺,顧佳期爲他生了個女兒,真好。
因爲女兒的性格,似乎更像她。
這樣的念頭令裴莫行心情略微差了一點,他摸了摸培培的小腦袋,“讓舒旬叔叔和許然阿姨陪你,爸爸去衛生間一趟。”
培培用力點頭,“好!”
裴莫行想去個安靜的地方抽支菸,他當然沒去衛生間,而是走向這家餐廳的天台。
餐廳的天台可以俯望到整座城市的風景,這一刻華燈初上,萬家燈火通明,這座不夜城夜晚的時候,看起來比白天更加迷人。
裴莫行取出一根菸來,靜靜的點燃,跳躍的星火反射在他的眸子裡,有如點點星輝。
忽然間,他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裴莫行。”
裴莫行轉身,星眸微斂,手中的煙懸在半空,好半晌,在空中畫出道漂亮的弧線,然後落在旁邊的垃圾桶中,“有事?”
顧佳期咬着下脣,死死的咬着,好半天她終於提起勇氣看着他,“你……你把培培還給我吧。”
不提培培還好,一提培培裴莫行的心情赫然間壞了,他蹙眉,“爲什麼要還給你,她是我女兒。”
“她也是我女兒。”顧佳期擡聲回答,“你已經什麼都有了,我就剩培培了,你把她還給我吧……”
“不可能。”裴莫行急走兩步,走到顧佳期的面前,眉目深沉,恰似這身後的天幕,一望無垠的冷漠,“顧佳期我告訴你,如果你要和我爭,我奉陪,但是我查過了,你作爲母親,在培培四歲的這一年,根本就沒有好好陪過她,即便是法律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顧佳期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裴莫行。
他就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最初,那個隨隨便便把他娶回家,而後特別冷淡的和她約法三章的那個男人,這樣的裴莫行令顧佳期不但陌生,甚至於隱隱有一些害怕。
但她還是倔強的擡頭,“那你呢,你有兒子有女人,你真的就有勝算嗎?我可以說你未必會對女兒好,何況我不能讓培培跟一個後媽……”
說着說着,淚水便滾了下來,顧佳期不得不承認,當她看見裴莫行身邊站着別的女人的時候,她那時候已經是萬念俱灰。
如果說還有什麼支撐着她來見他,無非就是自己的女兒,她的培培。
裴莫行脣畔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如果你覺着和我抗衡有效,可以試試。當然,你也可以讓陸成淵幫你,畢竟在某個層面上,他比你更有優勢。”
裴莫行轉身要走。
當他要推門的那一刻,他聽見顧佳期忽然間問:“你就不問問我,當年爲什麼要這樣做麼?”
裴莫行的手微微一緊,片刻後他纔回答:“重要麼?不重要了吧,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只要培培就好,你的話,我沒興趣。”
你的話,我沒興趣。
顧佳期如遭雷劈的站在原地,甚至於晚風吹的她漸有冷意,她都沒有任何的動作。
裴莫行回到餐廳後,許然笑笑的問裴董你怎麼抽菸抽了這麼半天。
裴莫行淡淡的回答,“吃的差不多了麼?培培要休息了,有點晚了。”
心情差到極點的裴莫行,甚至於懶得和任何人應酬,包括這個一直笑容可掬的女下屬。
他看見許然的神色僵了僵,但他也只是低頭,溫聲問培培,“培培吃好了沒有,爸爸先帶你回去。”
裴莫行不想讓培培看見顧佳期,所以他直接交代舒旬待會打車送許然回去,自己則乾淨利落的起身,抱起培培就走。
培培有點發蒙,但好在她很乖巧,沒有又吵又鬧。
許然臉色有點難看,剛纔裴莫行甚至於都不屑和她多說一句,只是匆匆的交代便離開了餐廳,這令她感覺非常不舒服。
舒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許然,你還吃的下嗎?我還打算再吃一點,順便打包。或者你想打包也行。”
“我纔不要。”許然覺着自己已經到了這裡,如果再要打包會特沒面子。當然,裴莫行的臨時離開,她已經覺着很沒面子。
舒旬搖頭晃腦的吃着眼前的美味,“何必呢,都說了那是一個你不能企及的對象,何必心比天高。”
“好像你命很好一樣。”許然奚落回去。
舒旬這次笑的更暢快,“當然,我命挺好的啊,跟着裴董事,這幾年都快掙上四九城一套房子了,也準備結婚了,踏踏實實的過我自己的小日子,我哪裡命不好了?看來你有點吃不下了,那我讓服務員打包哈。”
舒旬起身讓服務員過來打包,許然小臉氣的煞白煞白,以至於忽略了照片上那個新娘子,正形同魂魄般的從她身邊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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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佳期一臉疲憊的往家的方向走,回來的這一年,她在四九城重新租了個地方,離制香坊近,走幾步路就能到的,平時白天她會在顧氏上班,晚上就在制香坊裡消磨時間。
剛到門口,就看見陸成淵靠在光影投射的角落裡,見顧佳期過來,幾步便走到她身邊,“你最近怎麼了,怎麼總是突然間消失?電話也不接?”
顧佳期懶懶的擡眼看了下他,纔將胳膊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沒事。”
這幾天爲了找培培,她也沒有時間和陸成淵說話,這會正好想起上次電視上的事情,不得不振作起來和他交涉,“陸成淵,我什麼時候答應做你未婚妻了,你那樣說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怎麼?”陸成淵蹙眉,“我給了你這麼長的時間,你現在想甩就甩?”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佳期忍住心頭的那口氣,她不可能告訴陸成淵,培培在裴莫行那裡的事情。
前三年也幸好陸成淵給了她時間在培培身邊,可從另一個方面,她也給了陸成淵不斷壯大的資本。
現在的陸成淵已經不是四年前的那個他,現在的顧氏也被他做成了固若金湯的壁壘,她想要突破其實非常難。
這一年她往返於英國和四九城,何嘗不是還想和顧景舟找到突圍的辦法,四年了……四年會改變很多的東西,同樣,陸成淵又怎會是當年的吳下阿蒙。
她只能垂下頭來,面露疲色的說:“我今天很累,不想談這方面的事情。因爲我看不懂你們這些人的想法和目的,所以我也暫時不想回應你相關的問題。”
陸成淵爲什麼要和裴莫行合作,這個關節點她想不透。
如果說盡釋前嫌,那應該是不可能的。
可惜裴莫行不可能和她說,但陸成淵也不會和她坦白。
陸成淵見顧佳期似乎確實挺累,便也只好點點頭,“好,那你早點休息,我就是過來看看你。”
顧佳期
目視着陸成淵離去,她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屋子裡,躺下,眼淚便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落。
裴莫行看來是鐵了心的不想把培培給她了,他甚至說出通過法律問題解決,她也不佔優勢這句話。
他還說:你的話,我沒興趣。
七個字,字字誅心。
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是個不認識的號碼,她聽見電話裡裴莫行的聲音,冷漠,卻又有些着急,“培培一直在哭,說想媽媽,你過來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