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時,米月準時帶出陳小陽,上了閃閃的北京吉普,閃閃早就躺在車後箱,身上蓋了一件雨布,米月將陳小陽一隻手的手拷在車門上的手把上,坐在他的身邊,陳小陽看米月同小慧一張嚴肅的臉,一臉恐慌,問:“你們不會是要拉我上刑場,秘密處決了吧?”
小慧回頭冷笑:“你當我們是國民黨特務呢,你想死,沒有這麼簡單。”
小慧開車,閃閃的黑色北京吉普,駛向了漆黑的夜裡。
米月問陳小陽:“李堂花認識你嗎?”
陳小陽怔了一怔,搖了搖頭:“我怎麼可能讓她認出我?”
“那好,我現在帶你去見李堂花,她說要見你。”
“什麼?”陳小陽一時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麼會知道我?”
米月哼了哼:“我在問你呢,她爲什麼要見你?”
陳小陽渾身躁動不安起來:“我哪裡知道,我哪裡知道,你們送我去見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米月用力拍了拍陳小陽的肩膀,喝道:“你安靜點!你放心,我不是帶你去送死的,我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們完成這項任務,到時候呢,她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她要對你做什麼,我們會及時保護好你的,一切聽從我們的指令行事就是了。”
陳小陽一臉驚恐地點了點頭。
米月看了看周圍,車輛已進入黑漆漆的山道,只有遠處城市的燈光照亮一片蒼穹。
米月正要說話,電話響了,米月一看,是李堂花的電話,米月看了看錶,打開了免提鍵。
“你們來了嗎?”
米月忙向衆人示意不要說話,答道:“正在路上呢。”
“到哪裡了?”
“米月看了看手機地圖地標:“五池村。”
“是你們三個人?沒有其他人嗎?”
“你放心,一切都按你說的辦。”
“你們是什麼車?”
“黑色北京吉普,車號牌後面三位數爲BB7。”
“那好,到了南竹園賓館門口,不要下車,我會上你們的車,一切事,上了車再說。”
“好!”米月還想問什麼,對方已掛了電話。
米月收了電話,看了看身後的閃閃。
車子繼續前行。
距離南竹園賓館還有十多分鐘路程,車子開始顛簸起來,躺在車後箱的閃閃感到了異常,悄悄坐起身,往車外一看,一旁豎着一塊寫着“注意落石”的牌子一閃而過,路面上,全是碎石,公路的左側,全是新開採過石灰石的懸崖,公路的右側,是一段河流,這些天,幾乎隔三差五就是一場暴雨,洶涌的洪水順河湍急而下。
閃閃的心頭一緊,他要提醒米月,又擔心暴露自己,幸好,這段路不長,車子平安而過。
凌晨4時10分,米月的車子到了南竹園賓館。
車子在賓館門前剛停下來,就見一個女子從賓館裡出來,毫不猶豫地上了米月的車。
米月一看,正是李堂花,她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一個人,凌晨的賓館,一片寂靜。
米月看李堂花上了車,疑惑不已,正要問話,李堂花卻突然從身上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就向陳小陽刺來,米月早有提防,果斷地奪過了她手上的刀。
“你讓我殺了他,我要親手殺了她!”李堂花的雙手亂舞,哇哇地叫,米月奪下了刀,見李堂花氣得眼珠子都要噴出來了,豐滿的胸脯一起一伏。
好不容易等李堂花安靜下來,米月問:“你讓我們這麼神神秘秘地過來,就是爲了要殺他?”
李堂花還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米月還有很多話要問,但現在不是時候,她控制住李堂花的雙手,掏了手拷,一頭拷在自己的手上,一頭拷住李堂花,問:“我們回市局嗎?”
李堂花沒有吭聲。
米月拍了拍小慧的肩,小慧的車子很快打道回府。
米月注意觀察李堂花的神色,同時警惕地觀察四周,李堂花除了一臉的的恨,並沒有其他神色,而四周,仍然漆黑一片,空無一人,人們還在睡夢之中。
米月滿臉都是驚疑,難道,事情就這麼簡單?不,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米月有很多話急切地要問李堂花,但她還是忍住了。
車子裡誰也沒有說話,只聽見行駛的車子轟鳴的馬達聲,米月悄悄掏出了手槍,輕輕把子彈推上膛,緊握在手中,槍口指向車座下,一雙眼,警惕地觀察前方。
車子下了山,沿着一條湍急的河流相向而行,拐過前面的山腳,就要經過採石場了,閃閃在車後突然發聲了。
“停車!停車!”
“啊!”李堂花嚇得驚叫了一聲。
“你、你們?”李堂花看了看車後的閃閃,衝米月道:“你們騙我!”
米月示意小慧打開了後備箱,閃閃下了車,迅速到了米月面前。
“你們都下車吧,前面這段路,不安全,我先去探一探路,等我沒事了,再回來接你們過去。”
米月明白了,她在來的途中也觀察過,前面的山,是火爐山前的一座石山,山不高,不到兩百米,有大半的山已被採石工挖空了,剩下一片裸露的懸崖,時不時有石塊從山上滾下來。
如果有人要殺人滅口,那就只有在這塊地段了。
“你們都下車,我去探路!”米月說完,把一臉驚異的李堂花拉下了車,又把陳小陽吊在車把上的手拷打開,拎着他的手拷下了車,到了駕駛室前,便要拉小慧下車。
“你們都不要去,我去!”小慧不肯下車。
閃閃不由分說,走到駕駛室前,強行把小慧拉下了車,自己迅速上駕駛坐,對米月道:“你們都藏起來,千萬不能暴露,千萬!我要沒有什麼事,很快就回來,要是有什麼事,你們不要管我,否則我們大家都得死。”
“不!”米月撲了上來:“閃閃,聽話,你下來,我去,說好的,一切聽從我的安排!”
閃閃已按下了鎖車開關,車子轟地發動了。
“你們聽好了,千萬不能暴露!”
車子呼地開走了,從山腳往右一拐,就看不見了。
小慧一邊喊着閃閃,一邊瘋也似地要往前追,米月已把李堂花手拷的一頭拷在小慧的手上,把自己同陳小陽拷在了一起,便衝着小慧叫:“回來,小慧,回來!”
然而,小慧還是拉着李堂花向前飛跑。
小慧跑到了拐角處,她終於看見閃閃的車了,車前的兩道燈光劃破了黎明前的夜空,眼看着車子很快就要過懸崖處了,就在此時,她聽見一陣雷鳴般的轟鳴聲,轟隆隆,轟隆隆,緊接着,在蒙朧的車光映照下,無數的石塊,像傾瀉的山體一樣向閃閃的車身砸來,閃閃的車,很快衝進了河裡。
小慧一陣昏眩,渾身癱軟下來。
米月也聽到了聲音了,轟隆隆的聲音,她也瘋了,拉着陳小陽飛快地朝前跑,到了小慧的身邊,看小慧撲到了米月身上,一雙冰冷的顫抖的手死死抓着米月的臂膀,聲音發抖:“米姐,這是真的嗎,米姐,是真的嗎,閃閃他沒事吧,沒事吧?”
“你看見什麼了?”米月的聲音也顫抖了。
“這不是真的,姐,這不是真的……”小慧不停地朝米月搖着頭,她絕望的雙眼,早已被淚水包裹了。
吳昊是在接到米月的求救電話後40多分鐘後趕來的,此時,天已矇矇亮了。
小慧拼命地要去現場找閃閃,被米月死命抱住了,小慧的眼淚,把米月的前胸都浸溼了一大片。
按照米月的交代,吳昊只能一個人來,而且不能告訴任何人。
可是,隨同吳昊下車的,卻還有一個人,米月定睛一看,是閃閃!渾身像個落湯雞的閃閃。
米月定了定神,看仔細了,才拍了拍小慧的肩:“你看看,來的人是誰?”
小慧擡起了頭,她看見閃閃了,看見了,卻對米月道:“米姐,我是在做夢嗎?”
米月狠狠地在小慧肩上拍了一巴掌。
小慧呆了一會,猛地從米月身上竄起來,發瘋了似地撲向閃閃,把閃閃緊緊地抱住了,像個孩子似的,把臉埋在他的胸前,哇哇地哭了起來。
米月也走到了閃閃身邊,強裝着笑臉:“你是人還是鬼呀,你是怎麼脫險的?”
閃閃輕輕地撫模着小慧顫抖的雙肩,也強裝着笑:“我是誰呀,能這麼輕易死麼!”
小慧擡起滿是淚眼的頭,對閃閃道:“可是,我親眼看見你的車,掉入河裡了。”
閃閃笑了笑:“我一直提着一顆心防着呢,車子開得慢,聽到了聲音不對,就跳車了,跳到河水裡,順河而下,幸好,水流太快,沒有被石塊砸着。”
閃閃見小慧仍在哭,雙肩在一聳一聳,便拍了拍她的肩。
“好了好了,我向你道歉,行了吧!”
小慧雙手恨恨地擂着閃閃的胸。
閃閃嘆息道:“你知道嗎,我這樣做,其實是我自私,我要是死了,一了百了,卻把痛苦留給了你;要是你這麼走了,你一了百了,你知道你留給我的痛苦嗎,這種痛苦,會讓我生不如死。”
米月等同吳吳開車回城,她們沒有回到市局,而是找了一家偏僻的如家賓館,把衆人安排在一個套間裡。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只等李堂花開口了。
面對了一次死亡,李堂花慘白的臉上掛滿了淚花,她開口了。
“是他要我死嗎?是他嗎?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
“他是誰?”
米月一邊問,一邊把兩張畫像遞到了她眼前。
“是他嗎?”
李堂花神志呆呆地搖了搖頭。
“邱子元!”
“是邱子元?”
“是邱子元讓我來的!是他要殺我的!”李堂花突然殺豬般尖叫起來。
米月同閃閃面面相覷。
“你要對你的交代負責,不可冤枉好人。”米月不敢相信這個現實。
“還有龔明,你把他叫來,你去把他叫來——”
龔明?!
“這畫像是誰?”
“戴眼鏡的,是邱宏天,邱子元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