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驚愕的神情，我意識到話說多了，趕緊笑着找補，“婷婷，你想多了，我不過是感慨一下而已，裝逼的人不都是這麼拿人生抒情的麼？瞧你那認真的樣……”
“你別騙我，跟我說實話！”她認真的看着我，“是不是爲了救葉歡，你受傷了，或者說會……會折壽？你別瞞我，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平靜的一笑，“別傻了，你想多了，我能活到八十多歲，命且長着呢。剛纔真的就是一時感慨，沒想到你卻當真了。”
“你騙不了我”，她看着我，“我說你怎麼突然那麼怕孤獨，因爲你心裡苦悶，你怕自己沒有未來了，所以你才這麼珍惜時間。我昨天還納悶，你平時總是有意無意的和我保持距離，可昨天你不但陪我爸吃飯，還住在了我家裡。現在我明白了，全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呀？”我淡淡一笑，“從葉歡出事之後，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跑。忙起來的時候不覺得什麼，可一回到這房子裡，心裡就難免空落落的，有點說不出來的難受。葉歡常說，我們是修行人，對修行人來說，不會迴避現實，我們的人生原本就是一場倒計時，我也沒說錯呀！”
“你以爲我真的是傻瓜麼？”她說，“你不敢說出來，是怕我難受，怕我擔心，怕我怪葉歡。你總是忘了一點，我雖然不懂術數，可我是裘家的女兒，我血液裡有風水師的基因，所以我的敏感不亞於你們。葉歡的問題那麼嚴重，要救她必然代價很大，這個道理我能不明白麼？你喜歡她，願意爲她付出，我沒什麼好說的，但是你也得爲我，爲其它關心你的人考慮考慮，顧忌一下我們的感受吧？我們誰都不是某一個人的，做人不能這麼自私吧？”
我知道，她心裡很難受，很委屈，甚至有些無助。
“婷婷，你相信我，我會好起來的”，我笑了笑，“瞧你，這麼容易激動，不許掉眼淚，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拭去了眼角的眼淚，“我想知道真相，你放心我不會怨葉歡，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會怎麼樣，要不然我心裡很不踏實。”
“只要葉歡能活下來，我就能活下來”，我頓了頓，“我和她是一條繩的螞蚱，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這是我們的宿命。所以你不用害怕，我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但只要她的封印解開了，我想……我應該是能看到兒孫滿堂的那一天的吧。”
她沉默片刻，擦了擦眼淚，“我不走了，留下陪你。”
“婷婷，剛纔我是喝醉了，現在沒事了，你別這樣”，我說，“咱們孤男寡女的，不合適。”
“我們又不是沒在一起過，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她看我一眼，“在牀上給我留個角落，我不睡，陪你一晚，天亮就走。”
“你要是這樣，那我還睡得着麼？”我一笑。
“以前我也怕孤獨”，她說，“後來你幫我借運之後，不怕了。我不是葉歡，給不了你想要的，但我可以陪着你，起碼這樣，我們都不用怕了……”
我想了想，往旁邊靠了靠，“那你別坐着了，躺下休息，咱們就像當初辦事的時候那樣，睡一晚吧。”
夜裡我醒了幾次，每次都看到她坐在那裡看着我愣神。我問她爲什麼不睡，她總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最後一次，當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沒亮，而她已經走了。
我坐起來，拿過手機猶豫着要不要給她發個短信，躊躇片刻之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我和她的這種關係很微妙，說的太多了，只會讓她更有負擔，所以不處理就是最好的珍惜。
林卓，你丫真不是個東西！
兩天後，師姐來了。
“長杉義明派人送了帖子，要請七爺吃飯”，她說，“七爺讓我來接你，帶着你一起去。”
“那師姐去麼？”我問。
“我不去，思思會跟着去”，她說，“到了那你什麼都不要說，只聽着就行，明白麼？”
“嗯！”我點點頭。
“吃完飯之後，你去七爺家住”，她頓了頓，“到了那別亂說話，規矩着點，別給林家丟人。”
“去他家裡？”我一怔，“那樣的話不方便吧？”
“七爺的房子很大，他讓你住在那裡是爲了教你七星太和咒”，師姐說，“修煉那個咒語需要閉關幾天，你去那住就方便多了。這次你會見到隋小姐，和她說話要恭敬些，把她當你姐姐一樣對待。”
“哦……”我心想怎麼可能跟我姐姐一樣？
師姐看出了我的心思，“隋小姐人很好，雖然和師姐沒見過面，但師姐心裡一直是把她當妹妹的。我不擔心別的，你這個人俗念太重，就怕你覺得是隋小姐搶了師姐的位置而心有不悅，到時候言語上別再冒犯了人家。師姐也是擔心這個，所以之前不願意讓你過早的知道七爺的事。現在你也成熟多了，這個問題上不需要我解釋了，你就讓我省點心吧。”
“嗯，我懂了師姐”，我輕輕的嘆了口氣，“其實我心裡的確是有些矛盾，我不知道七爺是怎麼一邊和隋小姐在一起，一邊愛我姐姐的。你說的對，我很俗，所以可能很難理解七爺的境界。”
“你不是不能理解，你實際上是羨慕七爺”，她說，“你也想像他似的，能處理好與周圍這些女孩子的關係，對吧？”
我尷尬的一笑，沒否認。
“讓姐夫來教小舅子處理男女關係，你這是有點爲難七爺了”，她微微一笑，“不過你放心，將來你會處理的很好的。以後遇上這方面的困惑了，你就去找驢哥，不管多大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
“真的？驢哥有這本事？”我一愣。
“他的本事大的很，你慢慢就瞭解了”，師姐說，“行了，趕緊換身衣服，別讓七爺等你。”
“嗯好！”
我走到衣櫃前，打開門開始找衣服。師姐看我牀上那麼凌亂，不由得一皺眉，走到牀邊開始幫我疊被子。突然她好像察覺到了什麼，“林卓，昨天晚上誰和你一起睡的？”
“呃……是裘婷婷”，我說。
師姐看看我，“你們做什麼了？”
我一怔，“師姐你別誤會，我們什麼都沒做，就是睡覺而已，我手都沒碰她一下！”
師姐沒再說什麼，利落的把牀收拾好，“我先下樓，換好衣服趕緊下來。”
我有點茫然，師姐這表現有點反常，她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麼？
換好衣服之後，我來到樓下，開門上車。師姐正在沉思着什麼，見我上來了，她神情複雜的看着我，“林卓，你和婷婷到哪一步了？”
“師姐，我和她真的什麼都沒有，我沒對不起葉歡，真的”，我解釋，“其實我和她怎麼樣了，你起一卦就能知道的，我沒騙你。”
師姐愣了一會，“有些東西，有些人，是算不出來的。我知道你沒碰她，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們到哪一步了。”
她越這麼說，我越覺得話裡有話，“師姐，你到底想說什麼？”
“婷婷這個女孩，她的……”師姐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還是順其自然吧，這話說了不合適。”
“你越不說我心裡越不踏實”，我看着她。
她看我一眼，“憑你的修爲，想看還看不出來麼？爲什麼非要問我？從你回來之後，你越來越像個俗人，你的術數是用來幹什麼的？”
“我……”我愣住了，“師姐，我這不是想向七爺學麼？他就是輕易不動卦的，再說我在安徽看到了李紫心那樣的反面例子，所以就更不願意動卦了。而且無雙咒消耗太大，我這不也是爲了省着點用麼……”
“你怎麼那麼極端？”她無奈，“你想學七爺可以，等你跟他身份地位差不多的時候再學。至於李紫心，你放心，你沒她心力那麼強，所以不用拿她做反面例子。無雙咒消耗是很大，可你只靠省是沒用的，有這耽誤的時間你還不如用來練功，只節流不開源，你這是自欺欺人！”
我不知道師姐爲什麼突然這麼生氣，但仔細一想她說的又句句在理，我似乎是挺極端的，昨天驢哥說我，今天師姐又訓我，看來我必須得正視這個問題了。
“師姐你別生氣，我會端正過來的”，我說。
“你記住我的話，七爺需要的是果斷的人，不是糾結的人”，她說，“你要是什麼都跟他學，以後碰上大事一個比一個糾結，那會付出代價的。幾年前，如果不是他優柔寡斷，師姐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就是這個糾結而不自信的毛病，他身邊的人動不動就被他拖累的九死一生。林卓，如果你也變成了這個樣子，那師姐的心血就白費了。世間不需要，也不會有第二個小七爺，你不能成爲他的影子，而是要做他的左膀右臂，懂麼？”
“我明白了師姐”，我說，“這番話，醍醐灌頂。”
“裘婷婷的事，想知道的話自己起卦看一下吧”，她說，“但我勸你最好別那麼做，因爲你一旦知道了，以後就沒法再面對了。”
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由得一陣苦笑，“可是晚了，我好像已經知道了……師姐，這下可麻煩了，看來我真得去找驢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