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紅姐與斧頭幫

手底下當幫衆的只要聽命行事就行了,但在這射覆堂當堂主……需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

畢竟考慮的事情不多,他也修不出第二命,成不了堂主。

所以寇立三在見着眼前這小道士點了陽神命火時,腦海當中就已經清醒了許多。

再加上柳白那被本源之火加持過的命火,以及周八臘的臘八碗。

即至現在,眼前這柳公子竟然問範元益會不會攔他。

而且還用了“再”字,這說明什麼?

說明先前這柳公子要殺周八臘的時候,這範元益是出手阻攔過的。

可結果這臘八碗依舊到了這柳公子手上。

這又說明什麼?

說明這柳公子要殺周八臘,連雲州州牧範元益也攔不住!

這事情若是單獨拿出來,寇立三自然也是不敢相信,但是有了柳白前邊的鋪墊。

那陽神道士當小廝,本源之火持命火。

有這底蘊的人,做這事……也沒什麼好驚訝懷疑的了。

隨着柳白這話說完,神情收斂,這山水茶鋪的二樓包間裡邊,倏忽有着些許青色樹粉的東西飄蕩散開,緊接着一道身影憑空出現。

這雲州州牧範元益,被柳白喊來了!

柳白自是習以爲常了,自己都在這範元益家門口喊了,若是他還不露面,那纔是不正常的事情。

範元益到來後,先是朝柳白點了點頭。

“見過柳公子。”

臨着還沒等他轉頭,寇立三就已經打着哈哈說話了,“在下跟柳公子喝喝茶,聊聊天呢,沒想到範大人竟然來了。”

“坐,範大人請坐。”

其言語之真誠,姿態之諂媚,着實沒有半分射覆堂堂主的威嚴,更別提什麼修第二命走陰人的臉面了。

站在窗邊的柳白沒動,就這麼看着他表演。

他也不尷尬,繼續賠笑着說道:“柳公子也真是的,有什麼事情招呼一聲,小的自然就給您辦妥了。”

“哪裡需要跟小的見面,嘿,嘿嘿,是小的不懂事了,這就自罰三杯。”

言罷,他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

隨後又是接連兩杯,明明只是喝個茶,但此刻卻是被他喝出了烈酒的滋味。

也沒辦法,不演不行了。

這要演得好,自己就還是這一條好漢,這要演不好……自己怕是要成爲一條死狗了。

範元益也就這麼看着,沒急着說話。

有了上次的經驗,他自是不會再隨意開口了,這種事,自己撐撐場子也就夠了。

沒必要攬活。

至於柳白,他也沒想着,這寇立三轉變態度能如此之快。

誠然,他一開始也沒打算強殺這寇立三,一來是在城內不好動手。

二來……柳白自知自己是個溫文爾雅的俊秀少年郎。

又不是小草那個殺胚,怎會做出這種,動不動就要殺人全家的事來?

自己是來要術法,是來交朋友,不是來結仇的。

“嘿,嘿嘿。”

寇立三站起身,雙手放在身前,握一下又鬆開,還不停地搓着雙手,臉上也陪着笑,儼然是已經侷促到極致了。

柳白見狀終於是開了口,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寇堂主客氣了。”

“沒事沒事。”

寇立三連連擺手。

柳白又道:“但我還是喜歡寇堂主剛剛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要不……寇堂主恢復一下?”

“哈,哈哈。”寇立三背後陡然驚出一身冷汗,但是表面卻還是得笑着,“柳,柳公子還是那麼愛開玩笑。”

他笑,柳白沒笑。

他也就不敢笑了。

連忙站直了身子,然後彎腰朝着柳白深深一躬,認真道:“剛是我狗眼看人低,不識得柳公子真身,還請公子恕罪。”

“你若是這個時候,先扇自己一耳光再道歉,說不定還來的有誠意些。”

範元益終於說了話。

與其說他是在冷嘲熱諷,倒不如說,他是在……指點。

雖沒明說,但他還是不想這寇立三死的,往後看的話,如今這死的……可都是他的人啊!

這真要被柳白殺光了,沒了人,自己在日落山佈置再多也是白給。

寇立三也聽懂了,起身就是給了自己倆重重的耳光。

然後再度彎腰拱手行禮,“還請柳公子原諒。”

“行了吧,要是一開始就好好說話,哪用得着這麼麻煩?”

柳白收起命火的同時揮了揮手,小算道長就熄了命火,他也來到原先的位置坐下。

寇立三見狀,雖說臉色漲紅,心中也是難堪至極。

但好在……活下來了!

他心中長鬆了口氣,連連說道:“謝謝,謝謝柳公子。”

範元益擠出個笑容,“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攪柳公子雅興了。”

言罷,他也是稍一拱手,身周青色粉末飄散,他也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一手走陰之術,神出鬼沒。

“坐。”

“小的站着就好,站着就好。”

“怎麼,要我仰着頭跟你說話?”

“不敢不敢。”寇立三頗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旋即也是急忙坐了下來,但也不敢全坐,只是捱了個邊。

“本來是想與你做個交易的,我想用周八臘的臘八之術,交換伱們射覆堂的射覆之術,但你不識擡舉……”柳白說着搖搖頭,“現在沒得交易了,你自己拿出來吧。”

“好……好。”

寇立三絲毫不敢遲疑,連連點頭,然後便從須彌裡邊,取出了一塊石碑。

“射覆之術,就在其中。”

石碑像是尋常青石,上邊刀削斧鑿般地刻下了一列列小巧的字跡。

從右往左,從上到下。

寇立三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在了兩人面前的茶桌上,也還調整了一下方向,好讓柳白看的清楚些。

小算道長很是自覺地走到了門邊。

柳白也沒客氣,原本還坐着的他,立馬蹲在了椅子上,身子前傾,開始一字一句的仔細查看着。

寇立三陪侍左右。

直至柳白反反覆覆看了三遍,徹底記下甚至都隱隱有了一絲明悟之後,這才讓寇立三收起。

“東西不錯,你要願意的話,那就兩清了賬。”

“當然,你要不願意兩清的話,我也願意跟你一塊算算賬。”

“了賬了賬。”

寇立三現在一心只想將這災星送走,至於死了個白羽尊者……死了就死了吧。

死道友不死貧道。

再拖延下去,萬一這喜怒無常的柳公子轉變了想法,要送自己去見周八臘,那可就麻煩大了。

“嗯,那就多有打攪了。”

原本蹲在椅子上的柳白蹦跳下來,然後一招手,便是帶着小算道長出門去了。

寇立三則是一路送到樓下,直至徹底見不到柳白的身形,他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一樓的茶客投來詫異的目光,寇立三也渾不在意了。

畢竟再沒什麼事,能比大難不死更讓人慶幸了。

……

與此同時。

這無盡峴山裡邊的一處山澗深處,瀑布懸落傾灑,濺射出無數細小的水珠又組成水霧。

瀑布不大,約莫只有四尺來寬。

但目光透過這瀑布看向那後邊的石壁,便是能瞧見,這石壁上赫然有着一副壁畫圖案。

其大致模樣,是一個手腳顛倒,腦袋長在胯下的……人?

但是這人的臉上,卻在掛着笑,笑的還很是開心,就像是在玩鬧一般。

山澗水道旁,柳白的好兄弟,喪葬廟的香主驢得勝正甩着自己臉上的銅錢面具,左一腳右一腳,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

他臉上的銅錢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水聲轟響如牛吼,但是他這銅錢面具發出的聲響,卻總能從這牛吼聲當中傳出,清晰可聞。

他一路來到這瀑布前,也沒過多的請神香燒血錢,上前便是一個大拜。

“苦難生死如雲,不如癲花喪葬至死!”

“信衆驢得勝,拜見癲花之神!”

喪葬廟一切從簡,癲花教派亦是如此。

隨着他這一拜,原本飛流直下的瀑布,倏忽停止了,好似被人隨手一刀斬斷一般。

又像是……時間長河繞過了這個山澗。

山壁上,那副古怪顛倒的壁畫動了,他那生長在胯下的腦袋,嘴脣微張。

而且這壁畫之上,也是隱隱泛有紫色光澤。

這即是說,有紫袍廟祝聆聽迴應了驢得勝的祈求。

“你,有何苦難?”

驢得勝再度叩首,“我無苦難,但是這衆生疾苦……我看不下去,特來求見真神。”

“曰。”

驢得勝緊接着便是三言兩語將雲州的情況說了一通。

什麼州牧府投奔了鬼神教,什麼他找到了黑木遺藏日落山,但卻進不去。

又或者說什麼,楚國皇室姬家重新掌控了雲州,凡此種種。

壁畫認真聽完,隨後問道:“看來的確是衆生疾苦,雲州竟無一點樂趣,了無生機,一潭死水,形如枯槁。”

“偉大的癲花之神見不得這些苦難……但是好在,不知何等原因,鬼神教最近盯上了巫神教,巫神教已經被打的連連敗退,求饒不得了。”

“如今這正是我等佈局之時,這樣吧,我賜予你一枚蠱神教的五轉易容蠱,你用蠱蟲化身巫神信衆,去拯救這雲州百姓吧。”

“當然,要是被發現拆穿了,你就說你是蠱神信衆。”

香主驢得勝一聽,頓時兩眼放光,驚喜連連。

“好好好,我,我驢得勝一定挽救這雲州百姓於水火。”

他說完,便是有這一閃爍着盈盈青光的玉盒憑空出現,飄在他面前。

驢得勝伸手握住,右手大拇指在這玉盒邊緣一撥,這蓋子便被打開了。

只見裡邊裝着的,赫然是一隻指頭大小,身披甲,通體雪白,頭生獨角的小蟲。

驢得勝感知着這蠱蟲的氣息,心中愈發欣喜。

‘五轉,竟然真的是五轉蠱!’

也不用提醒,他左手往這玉盒上邊一放,這易容蠱便是順着他的手指爬了上來,臨着到了手腕時,這易容蠱便是張嘴咬破他手腕血管,等着鮮血涌出之際,它直接消融進去。

驢得勝連忙打了個寒顫,感知了片刻後,他身形倏忽開始變化,起先是骨骼,原本算是瘦弱的他,骨骼撐開,整個人頓時變成兩米般高大。

原本被銅錢面具遮擋的面容,此刻也變得粗獷。

滿臉橫肉,當然,最爲顯眼的還是他的左眼……殘缺,此時的他,儼然變成了一個獨眼龍。

“醜陋。”

壁畫上傳來鄙夷的聲音。

“嘿嘿,大人這就不懂了,如今造化通天,我要讓我柳霸天的名字,傳遍整個雲州!”

用了易容蠱的香主驢得勝嘎嘎大笑。

“爲什麼要姓柳?這個姓氏可不多見。”

驢得勝想也不想的便是說道:“因爲我家兄弟姓柳。”

“哦,你兄弟啊,你將他殺了沒?”

聽着壁畫裡邊傳來的逆天發言,驢得勝不僅不生氣,反而露出了一個興奮的笑容。

就好像……終於碰到一個懂他的了!

“沒有沒有,我找了好幾個機會,但都沒成功,放心,我一定會殺了我的好兄弟的。”

驢得勝說着,還露出一個陶醉的表情,“就跟,當初殺死我的……妻子一樣!”

但是很快,他的表情變得猙獰,原本就粗獷猙獰的五官變得更加恐怖。

“該死的左手右腳,等着他們下次出來!”

“我驢得勝,一定將他們剝皮抽筋!!”

“呵呵,那就是你的事了。”壁畫上的紫光逐漸隱去。

驢得勝也是很快就清醒過來,他撓撓頭,樂呵呵的說道:“大人,您是不是……蠱神教的呢?”

壁畫之上聲音傳來,“苦難生死如雲,不如癲花喪葬至死!”

“我是這片天地中,最爲虔誠的癲花信衆。”

驢得勝連忙大拜,“我也如此,今夜如此,夜夜如此。”

“大善!”

壁畫上邊聲音隱退,驢得勝也是逐漸起身,他看着自己這嶄新的軀體,隨後換了衣裳,也摘去了臉上的銅錢面具。

轉而給自己穿上了一身青銅鎧,手裡也持着一柄丈八蛇矛。

他重重拄地,大聲喊道:“明日,我柳霸天,就要幹翻虎姑奶奶!”

聲音在這山澗之中來回傳響,久久不息。

……

“你遇到了紅姐他們?”

柳白看着眼前的司徒不勝,詫異道。

“嗯。”

“前兩天,老奴聽說城南那塊來了個養陽神的狠人,直接搶了塊地盤,當然……主要都是在說,來的是個女子,很漂亮,腿長。”

司徒不勝說着也稍有些尷尬,“老奴一聽覺得耳熟,就抽空去看了,在那撞見了公子的師兄弟,胡尾跟劉鐵都在。”

“後來發現果真是紅姐來了。”

“但當時他們只是搶了一條街當做堂口,以紅姐的手段,現在地盤怎麼都應當大了些。”

柳白一聽他們都來了,當即就有點坐不住了。

不管是紅姐黃姨,還是胡尾劉鐵,再柳白看來,那都是自己人啊。

現在他們進州府了,怎麼不得去看看?

至於手頭上的活……媒妁會的《牽絲紅線》已經學會了,臘八教的《臘八之術》也學會了。

就差這射覆堂的《射覆之術》了。

但是這個學起來,也不難,頂多花個一兩個時辰,就能將其學會。

再別的……什麼也沒有自己去見紅姐他們重要了。

“走走走。”

柳白招着手,“一起去一起去,司徒不勝你前邊的帶路。”

“好嘞,公子請。”

不多時,兩架馬車便是駛離了這條巷子,直奔城南而去。

司徒不勝雖說在城內待的時間也不長,但大抵都還是摸清了些,在這衆多街道里邊兜兜轉轉了半個時辰後,便喚了聲“到了”。

柳白自是跟着一塊下了馬車,南北向的街道,左右兩邊還各有些稍小些的街巷,擺攤走卒,販夫商鋪,走陰宅居等等,都是應有盡有。

司徒不勝則是在柳白身邊小聲介紹道:“這是興慶坊,也算是城南里邊較爲繁華的幾個坊市了。這兒原先有個小勢力,是依附着射覆堂的,叫做青龍幫。”

“紅姐來了,直接就搶了過來。”

“走這走這。”

司徒不勝帶路,去了右手邊的一條開商鋪的街道里邊。

只是剛到這,柳白便是在這街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他一身破爛,蹲在這街邊的一塊鎮刀石上,嘴裡叼着根吃完的竹籤,肩膀還站了只五彩大公雞。

“喔喔喔——”

見着柳白身後的小草,這大公雞立馬就叫了起來。

“叫叫叫,叫你娘……娘嘞,小孩哥!”

公孫仕拍着屁股,蹦跳了起來,然後又見着喊道:“司徒老祖,司徒紅,還有這……俊秀道長,你們好啊。”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

本就是人生一大喜事。

公孫仕此刻也是真的高興,“我還早就說了去尋你們呢,但是紅姐說我們什麼名堂都沒混出來,沒臉找你們……你們怎麼來了啊。”

“走走走,去堂口,紅姐最近準備招攬個養陽神的走陰人呢,這會也都在堂口裡邊。”

“哦?那就走吧。”

公孫仕帶路,柳白打量着這四周,順帶着問道:“你們已經拿下整個興慶坊了?”

“對,昨天才全拿下的,紅姐單槍匹馬,將那青龍幫的龍哥給一刀剁了,原本那些反抗的人,就都老實了。”

“胡尾他倆呢?”

“他倆啊,巡街去了,如今他們倆都帶了隊伍,可風光,就苦了我,留在這總堂守着。”

公孫仕說着停下腳步,“到了。”

柳白也遠遠的就看見了,短刀幫在這州府的堂口門面,跟血食城就沒法比了,更別說如今整個血食城,都是短刀幫的了。

門面不大,甚至連石獅子都沒擺,只有這左右兩側的圍牆上,各自懸掛有幾具屍體。

其中這正門口廊柱上,還綁着一具新鮮的屍體。

“這就是青龍幫的龍哥了,昨天帶回來的,還新鮮的很。”

看着這人脖子上那條清晰的傷口,柳白甚至想着,自己的陰神能不能將其吃了。

畢竟紅姐都是養陽神的了,還要她單槍匹馬去幹,對方鐵定也是養陽神的。

可沒曾想,直到這走近了些,他才感覺出,這只是個養陰神的。

“什麼時候,區區一個養陰神的把頭,也要紅姐單槍匹馬了?”

司徒不勝也是看出了這點。

“這青龍幫之前是傍着射覆堂的,所以便覺得我們不敢對他下死手,但可惜,他遇見的是紅姐。”

公孫仕搖着頭。

這一行人也是剛走進這院子,便是聽到了些許聲音傳來。

“這樣吧,我回去再考慮考慮,等着過幾天了,再給紅姐答覆。”

“對了,紅姐說的尚未婚配,可是真的?”

柳白幾人停下腳步,便是見着迎面走來一個穿着玄衣,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

其身後則是穿着高開叉黑長裙,走路間邁着雪白大長腿的紅姐了。

“正是。”

紅姐看見了柳白,眼神當中的欣喜一閃而過,卻也沒多言。

反倒是那玄衣男子,聽着紅姐說自己沒有婚配,眼神中便是閃過肉眼可見的失望。

見着柳白他們,他也是略一拱手。

養陽神的走陰人裡邊,像他這麼懂禮貌,能對着養陰神的走陰人見禮的,已是極少了。

只是臨着他從柳白幾人身邊路過時,小算道長鼻子輕輕一嗅,像是聞到了什麼,忽而喊道:“邊城鶴。”

玄衣男子絲毫沒有表現出異樣,好像不是在喊他一般,依舊自顧往前走着。

公孫仕聽着這稱呼,也是說道:“俊秀道長,這不是什麼邊城鶴,他是城內的孤鬆客,準備加入我們短刀幫嘞。”

小算道長不以爲意,只是看着那玄衣男子的背影,繼續說道:“貧道感覺,虎姑奶奶怕是很樂意知道你在雲州城的消息。”

玄衣男子聽着這話,身形一閃而回,瞬間便是到了小算道長面前。

此刻的他,再沒了先前的冷靜,而是臉色陰沉,雙手似鷹爪,言語也頗爲激動。

“你是誰,怎的知道我的名頭?!”

玄衣男子邊城鶴如蒼鷹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小道士。

小算道長也不做聲,只是默默點了命火。

同爲陽神的氣息瀰漫開來,他手捧着拂塵,面不改色的微笑道:“貧道是你惹不起的人。”

邊城鶴臉上陰晴一陣,最終還是後退一步,做出了選擇。

年紀輕輕的陽神道士,還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僞裝……這還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也不見他動作,只是身上命火點燃又熄滅,身形就已然消失。

紅姐見狀,英氣的眉頭一皺,問道:“他是什麼人?”

小算道長熄了命火,又轉頭對着紅姐打了個稽首,這才解釋道:“修採花之術的賊人,因爲愛好過於奇怪,因而在整個楚國境內都頗爲有名。”

“怎麼個奇怪法?”

司徒紅也好奇問道。

小算道長稍加沉吟,又看了眼柳白,隨即這才說道:“喜好有夫之婦,而且只要入得了他的眼,不管是人,或是山精,乃至邪祟,他都無所顧忌。”

“那你先前說的虎姑奶奶?”

“虎姑奶奶早年曾有個姊妹,便是被他禍害了,至今沒有走出來,所以虎姑奶奶就說了,此生必殺邊城鶴。”

小算道長雖沒出門,但也知這天下事。

紅姐又扭頭看了眼門口的方向,暗自說道:“走的倒快,也察覺不到,不然多少得砍他幾刀再說。”

畢竟如此看來,這邊城鶴來紅姐這的意圖……也是不言而喻了。

小算道長搖搖頭,“追不上的,他之所以縱橫楚國沒被殺死,靠的就是他那遁走之術,他目前只是養陽神的,但他要是想走,修第二命的都留不住。”

“哦?”

原先一直沒什麼興趣的柳白忽地出聲,轉頭看了眼門口的方向。

熟知柳白秉性的小草“嘻嘻”一笑。

小算道長也是注意到了,然後微笑道:“放心,小道能找着他的。”

身邊跟着一個能掐會算的,確實是方便了許多。

柳白也是默默將此事記下,畢竟他也的確是缺少一門遁走之術。

這也是他早就想過的事情了。

經歷了邊城鶴這小插曲之後,紅姐看着柳白,自是欣喜,連忙過來拉起了他的手,“小白你來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來紅姐這還說什麼。”

“這倒是。”

他倆在前邊走着,其餘幾人都跟在後邊,公孫仕又還拉了個幫衆過來,叫他去將胡尾還有劉鐵喊回來。

於是不多時,幾人便都在這會客廳裡邊坐下喝起了茶。

後邊回來的胡尾兩人,在這千里之外的雲州城又見到了自家師兄弟,自然也是極爲欣喜。

柳白也開心。

畢竟對他來說……陰珠什麼的,他不感興趣,實力的話,也是水漲船高。

他唯一所喜歡的,也就是朋友家人閒坐了。

隨即,紅姐看着衆人都在,忽而輕聲咳了咳,吸引衆人目光的同時也是說道:“既然大傢伙都在,小白也來了,那我就在這說個事吧。”

柳白聞言豎起了耳朵,其餘幾個更是了。

紛紛都在好奇着紅姐想要說什麼。

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翹着二郎腿的紅姐毫無顧忌的說道:“我準備給我們短刀幫改個名。”

“先前在血食城叫短刀幫,但是如今來了這雲州城了,那就得有點新氣象。”

她話音剛落,公孫仕就激動的猛地拍了下大腿。

“紅姐,我早就想說這事了,短刀幫短刀幫,一點都不霸氣!”

“哦?那你說說,改什麼好?”紅姐端起了桌上的茶水,臉色未變。

柳白已經看出了一絲不對勁。

但是公孫仕還絲毫沒有察覺,依舊在說着,“炸天幫如何?實在不行,轟天幫也可以。”

小算道長聞言稍稍稽首,“還是對老天爺保持着一絲敬畏爲好。”

公孫仕渾不在意的擺擺手,“我幼時吃食,大時走陰,靠的都是我自己,我也只信奉我自己,不在意那麼多。”

原本還想着給他點教訓的紅姐聽着這話,也就放棄了這打算,自顧說道:

“想法我都有了,只是與你們說一句。”

公孫仕一聽,撇撇嘴,低下頭去。

“就跟公孫仕說的那樣,之前的短刀幫,的確是少了一絲霸氣,所以我決定將短刀幫更名爲……斧頭幫!”

紅姐說着這名字,言語也是頗爲激動,目光掃過在場的這幾人,“如何?”

“好!這名字好。”柳白是第一個響應的。

紅姐聽了也是朝他露出個笑臉,“還是小白懂我。”

這種事,自然也沒人反對。

於是柳白思量了片刻,也就開口道:“這樣吧,紅姐初來雲州城,我這多少也得送個禮。”

“哦?小白要送我什麼呢?”

柳白要送的東西,紅姐自然不會拒絕,在她看來,柳白跟自己的孩子也沒多大區別的……當然,這話也就只敢在心裡想想。

表面上……柳娘子有多護短,她可是知道個清清楚楚。

“先不說,紅姐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這來了州城,別的沒學到,這賣關子倒是學到了是吧。”紅姐翻了個白眼,倒也沒多問,只是朝着外邊大聲喊道:

“我家侄兒來了,殺豬殺羊宰牛,動作都給老孃麻溜點!”

看着這姿態依舊豪邁的紅姐,柳白心中愈發安心,如此看來,哪怕是來了高手如雲的州城,紅姐的心態還是沒多大變化。

那紅姐應當是走得遠的。

於是當晚柳白也沒再走,而是留在紅姐這,跟着大夥大快朵頤了一頓。

也不只是他們,整個斧頭幫上上下下,都是如此。

慶賀着拿下了這興慶坊。

也慶賀着自己在這州府,有了一塊立足之地。

酣飲半夜,柳白雖沒喝酒,但也被這斧頭幫裡的氣氛所陶醉,直至走到這外頭,晚風一吹,整個人才清醒過來。

臨着到了家之後,他便手書一封,差遣着司徒紅連夜給媒姑送了去。

一旁跟着的小算道長見狀,則是隱隱有些猜到了柳白的想法。

但柳白沒說,他也就沒多問了。

是夜,柳白剛躺下沒一會,便是透過窗戶間的縫隙,見着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他也沒打算起牀,自己還是長身體的時候,總不能連着兩晚上不睡。

該休息還是得休息會的。

可正當他閉上雙眼,卻又是聽見一陣扇動翅膀的聲音在這房間裡邊響起。

小草連忙推搡了他一下。

“公子公子,信鴿來了!”

“知道了知道了。”柳白不耐煩的翻了個身,“你幫我看看去。”

“好嘞!”

小草一個翻身,從牀上滾了出來,臨着還在柳白胸口踩了一腳。

“看小草的厲害!”

它一個縱躍,結果雖是抓到了那隻信鴿,但自己也撞到對面的茶桌上,打碎了茶盞,氣的柳白一佛出竅二佛昇天。

小草渾然不覺,它只是看了幾眼,便是驚訝地喊道:“公子你快看看,出大事哩!”

柳白一骨碌的坐了起來,小草已是將信箋遞了過來。

柳白低頭看去,是老四狐女寫的信。

“大哥三哥,小妹我在峴山裡邊,找到了……日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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