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7章

所以,她一定要打敗這個姓靜的,讓簡約看看,誰纔是最出色的吉他手!

“好!下週六,暗殿演藝酒吧,大家準時到!”紫炎立刻在一邊起鬨架秧子,漂亮的眼睛熠熠生輝,“喂,你不要小瞧靜大師哦,還不一定誰輸呢!”

靜紙音一口氣出不來,險些憋到內傷。

紫炎這小子有毛病吧?他憑什麼代她答應?她跟他又不熟,而且,她根本就不想跟視線樂隊的人打交道!傳說中有一種怪物是天生的“壞胚子”,一點好事不做,專門幹壞事,紫炎八成就是那玩意兒轉世的!

自從與雷蕾認識的第一天起,雷蕾就看她不順眼,可是,以前她最多對自己不理不睬,從來沒有這樣直接針對,說來說去,她都是被簡約刺激到瘋了!

真倒黴!她煩視線樂隊還來不及呢,他們的事情,幹嗎總扯到她身上啊?她招誰了這是!

靜紙音苦着臉看看北冥也。

北冥也平靜地回視着她,卻一直沒有開口。雖然不喜歡惹麻煩,但是,他從來都不怕麻煩。何況,私心裡,他也希望靜紙音勇敢地接受這次挑戰。

紙音是個性格平和的女孩,樂觀豁達,待人真誠。但是反過來說,她也是個沒有競爭心、缺乏安全感的女孩。所以,她在受到傷害之後,很少反擊,只會放棄和逃跑,從不要求別人什麼,有什麼東西即使被別人搶去,也不敢追究,甚至覺得只有不爭不搶,自己纔是安全的。

在照顧她的這段日子裡,她表現得很樂觀、很認命、很不在乎,可越是這樣,北冥也越感覺到,她在拼命掩飾着內心的恐懼和悲哀,所以,他總是忍不住對她好,希望能讓這個可憐的小不點兒真正快樂起來。

接受雷蕾的一次挑戰,也許不會改變什麼,但至少可以激發她的一些勇氣吧?

紫炎很自來熟,樂呵呵地拍了拍靜紙音的肩:“大師加油,我看好你喲~~”尾音拉得長長的,聽者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靜紙音怒視着他,這話癆太氣人了!幸虧自己手裡沒拿板磚,不然說不定會敲破他的頭!

“紙音,我們走吧!”北冥也招呼着。他不是很喜歡紫炎這種好事八卦的性格,因此直接和他說了“再見”。

“咱們一起回家啊,剛好可以看看你家的手辦!”紫炎根本就沒懂人家的意思,他對“靜大師”的興趣,遠遠超過了北冥也。

“改天吧,”北冥也直接拒絕,“我們還有事情。”

他拉着靜紙音大步往前走,生怕被紫炎纏上無法脫身--紙音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變回去,有外人在身邊,總是危險的。

靜紙音趕緊跟上,走出十幾米,忍不住回頭去看,卻發現已經看不見紫炎了。

在不遠的一棵樹下,有個深藍色頭髮的男孩倚樹而立,身形修長,拇指勾着牛仔褲的口袋,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彷彿很囂張,又彷彿很孤獨。

是簡約。

兩人的目光忽然碰到一起,簡約微微點了下頭,神色漠然。

他那宛如遺世獨立的氣質令靜紙音的心跳停了半拍,立刻把頭轉了回來--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討厭這個男生……

北冥也同樣看到了簡約,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地按了按靜紙音的頭,示意她走快一些。

坐在餐桌上,靜紙音心不在焉地拿着一隻小勺子,在小碗裡撥來撥去,吃一粒米,嘆一口氣。

“你在數米粒?”北冥也剝了一隻蝦,弄碎放進她的碗裡,“數清每頓飯吃多少粒米了嗎?”

靜紙音把一粒蝦肉放進口中,她今天非常非常想燒菜請北冥也品嚐,無奈身體不爭氣,在剛拿起菜刀的時候,人就突然變小了,小手握不住刀,差點釀成血案,嚇得北冥也額頭冒冷汗,直接把她捧離料理臺,而且打定主意,以後她必須“小人兒遠皰廚了”。

想想吧,切菜的時候有可能被一刀兩“段”,炒菜的時候有可能“油炸小人兒”,洗米洗菜的時候有可能掉進水池,煮粥的時候說不定會掉進粥鍋裡,做烘焙的時候說不定會被裹進胚料裡,來個奶油葬、麪粉葬、糖漿葬……甚至被糊里糊塗送進烤箱--

試問天下,誰受得了這個刺激?光用想的,身上的冷汗就成瀑布了!

他們家這兒不是廚房,是地獄,油鍋、刀山、火山等等數不盡的花樣;是刑房,滿清十大酷刑輪番上演……

於是,只好仍然由北冥也主廚,靜紙音能做的,也只是遠遠坐在冰箱上面--這個地方又高又安全,只要不亂跑,就不會掉下來--剝蒜頭。

“北冥也,你是不是覺得我挺笨的?”

“不算最笨的。”北冥也再給她夾了一小片菜葉,“下週六的比賽,你打算怎麼辦?”

靜紙音立刻愁眉苦臉。這件事情不好辦,簡直是進退兩難:

比賽?先別說輸贏的問題,她都不能保證到時候自己身量是否正常,連能不能抱起吉他都不一定。

不比?那就等於直接認輸,後果是摔了吉他從此不再彈琴--她的吉他是老爸親手做的,雖然只是普通的吉他,但陪伴她那麼多年,珍藏着太多美好回憶。她對這把吉他的感情,遠遠超過一般人對樂器的感情。摔吉他?絕對不行!

再說,她是真的喜歡彈吉他,沒有任何功利之心,就是單純地喜歡,喜歡撥動琴絃的時候,指尖帶來的美妙震顫,喜歡用音樂彈奏出自己的心情,歡快的、沉靜的、幸福的、悲傷的……

可是,雷蕾一點餘地都不留,竟然連她這個樂趣都要剝奪!就納悶了,她又沒把雷蕾家的孩子扔井裡,彼此之間也沒殺父之仇奪夫之恨,她幹嗎這樣恨自己?

奇怪,她這是招誰惹誰了,怎麼命運老是跟她過不去呢?

靜紙音放下小湯勺,悶悶地說:“胃痛,不吃了!”

北冥也看看她小小的碗裡剩的米飯和菜,淡淡地說:“這件事情,你就算絕食,也解決不來的。”

“就是因爲這個,我才胃疼。”靜紙音哭喪着臉,“我現在就一殘疾人,古人怎麼說來着?有心殺賊,無力迴天……”

“殘疾又怎麼樣?身殘志不能殘哪!”北冥也說,“有沮喪的時間,不如想想怎麼樣贏得比賽比較重要!”

“贏?”靜紙音眼淚汪汪,“我連能不能去比賽都不一定,還說什麼贏不贏的?”

“比賽不是還有十天才進行嗎?雷蕾手上的傷雖然不太重,但對彈奏吉他也是個不小的影響,我想,她之所以把比賽放在十天之後,肯定是想等傷口癒合--”北冥也慢條斯理地嚥下最後一口飯,“這證明,她雖然嘴裡說得大方,但是心裡對你還是有些畏懼的。”

靜紙音苦笑:“她命好,受的傷很快就能癒合,我的情況卻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

“不到下週六,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北冥也鼓勵她,“說不定,下週六比賽的時候,剛好你是變大的模樣呢!”

“這個機率太小了。”

“小,並不是沒有,不試過怎麼知道?”北冥也摸着她小小的頭,“你這樣灰心,不用比已經讓雷蕾贏了。”

“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要去比這個無聊的賽?”

北冥也點點頭--她倒是想不去,能行嗎?

靜紙音心一橫:“那好吧,我聽你的,咱寧肯被她拿吉他拍死,不能被她嚇死!”她兩隻手叉着腰,做出豪邁狀,可這話仍然是在示弱。

“困難要慢慢解決,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努力練琴。”北冥也輕輕一笑。紙音對自己太沒有信心了,對她的要求不能太高。不過,她現在的心態也未必不好,“置諸死地”,說不定反而得到“後生”。

“從今天開始,我一有時間就練琴。”當然,所謂時間,是指她身體變大的時候。“不過,雷蕾也會拼命練琴的。”

“她手上有傷,即使十天之後能夠痊癒,但這幾天,她可能沒什麼機會練琴了--除非她不想傷口好起來,真要帶着傷去比賽。”北冥也很客觀地分析。

靜紙音很贊同北冥也的話,臉上露出一點笑容--這也許是她唯一的優勢。但很快,笑容又消失了,她嘆着氣:“可是,就算我佔了這個便宜,也不一定能贏她。”

北冥也沉思了一下:“我沒聽過她的吉他,不知道彈得如何。”

不過,他卻聽過靜紙音彈吉他。這丫頭很有音樂天賦,她的音樂充滿着靈氣,有種撫慰人心的魔力,缺點是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和名師的指導,技巧上還有待提高……

“她彈得很好,比我好。”靜紙音有些沮喪地說,“聽說,她初中的時候還得過什麼吉他比賽的冠軍。”

北冥也“哦”了一聲。

“我是不是勝算很小?”

“那要比過了才知道,”北冥也轉移了話題,“我去洗碗,你去做作業。”

“爲什麼又讓我寫作業?”

“是你說要多做一些事,鍛鍊着自力更生的!”

北冥也伸出手掌,靜紙音不情不願地爬上去:“可是……這不應該包括寫作業呀!”

“這樣,你才記得牢呀!”北冥也的脣彎出一個小小的弧度,把這個小不點兒放在肩上,開始收拾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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