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雲僱了一輛馬車,車上堆着幾瓶酒,這酒是那少年買的,他沒喝過什麼好酒,也不懂,所以買的酒都比較烈,幾口下去,整個人都覺得暖了。
少年拿起一瓶酒,大口大口的喝着,或許是很久沒喝過酒了,又或許是酒能減輕傷痛,幾口下去,他目中充滿了愉快的神色。
白凌雲很少能遇到這麼有趣的人,眼前這個少年的確很有趣,便自我介紹道:“我叫白凌雲,你叫什麼?”
少年喝了一口酒,沉聲道:“我叫王大發。”
白凌雲愣住了,凝視着他,有些難以置信地問:“王大發?”
王大發點了點頭,道:“算命的說我三十必大發,所以取名王大發。”
白凌雲愣了半響,忽而一笑,道:“沒想到。”
王大發忽然放下酒瓶,望着白凌雲道:“沒想到我爹這麼迷信?”
“不。”白凌雲笑了笑,道:“我只是沒想到你會是這個名字。”
王大發有些好奇:“那我應該叫什麼?”
白凌雲微笑着道:“我以爲你應該叫宇軒、一凡之類的。”
王大發沉默了半響,又喝了一口酒才緩緩道:“那是貴族纔會有的名字,我不過是一名大字不識幾個的鄉下人,怎會有這種名字?”
他這話說得很悲觀,卻是不容置疑的事實,有些人連名字都不配有,可有些人卻生來便高高在上,一張口就決定人的生死,卻從未有人會覺得這不對。
白凌雲苦澀一笑,有些鳴不平的說道:“可這名字也太普通了。”
王大發沉默了很久,喃喃道:“很快就不普通了。”
白凌雲愣住了,沒想到他竟有這般志向,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王大發喝下一口酒後,忽而又接着問:“我們爲何要在馬車上喝酒?”
“因爲龍門村已經成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白凌雲解釋道。
“爲什麼?”王大發好奇問道。
白凌雲道:“你殺了人,自然就會有麻煩找上門,爲了避免這些麻煩,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王大發很是疑惑,道:“可我殺的是攔路搶劫的歹徒,能有什麼麻煩?難道官府還能因此把我抓去,將我定罪不成?”
白凌雲笑了,道:“被官府抓倒沒什麼,只要說清楚,加上有衆多證人爲你作證,你非但不會有罪,可能還會得到嘉獎。”
王大發一張口,還想說些什麼,但白凌雲卻是嘆息一聲,打斷了他,接着道:“可江湖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王大發這次沉默得更久,他是第一次走江湖,不像白凌雲那樣,對江湖的事瞭然於胸,行事也就僅憑個人喜好而已,心中毫無半點城府。
白凌雲忽然柔聲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王大發的臉本來是那麼的崛強,那麼的孤傲,忽然笑了,他這一笑,整個人都忽然變了,變得那麼的溫柔,那麼的親切,那麼的可愛,笑着道:“當然是買房,置田,然後娶媳婦。”他眼睛似又充滿了光芒,一種嚮往的光芒。
白凌雲有些詫異,忍不住問道:“就這樣?”
王大發望着白凌雲,有些發愣,疑惑地問:“不然呢?”
作爲一個普通人,有這種想法實在太正常了,可白凌雲卻不認爲王大發會是一個普通人,至少不應該甘心成爲一名普通人。
“可你剛纔還說,王大發這個名字很快就不普通了。”
“沒錯呀。”王大發微笑着道:“我帶這麼多錢回村,大家都一定會對我另眼相看,就連平時看不起我的人,也一定會對我點頭哈腰的。”
白凌雲愣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出,會說出這番話的人會是眼前之人。
“難道你就沒有其他想法?”白凌雲試探地問:“比如成名。”
聽到這個字眼,王大發臉色又變了,變回原來那個一臉堅毅的少年,沉聲道:“我何嘗不想出人頭地?可我沒這個本事。”
“誰說你沒有?”白凌雲激動得差點站起,道:“你剛纔連殺兩人,又能釣起這麼大的龍鯉,這般本事還不算本事?”
王大發望着他,不敢置信地問:“這也叫本事?”
“當然!”白凌雲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我這些本事能做什麼?”王大發問道。
看到他這般真摯的目光,白凌雲笑了,湊上前,有些神秘地說道:“去六扇門,我此行就是去六扇門報到,你不如也和我一起去參加吧。”
“六扇門?”王大發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便問:“這是個做什麼的?是做木門的地方嗎?我只會釣魚,我可不會做木匠呀。”
白凌雲笑了,解釋道:“這不是做木門的地方,是做官的地方。”
“當官?”王大發頓時就懵了,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我也能當官?”
“當然能!就看你敢不敢去。”白凌雲篤定地說道。
“可是……”王大發有些不確定了,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他在忽悠自己,問:“我可是大字不識幾個,他們也肯收嗎?”
“官有好幾種,也有不需要認字的。”白凌雲說道。
“你是說當兵?”王大發似乎有些明白了,頓時打了退堂鼓,說道:“我不想當兵,我聽說當兵很苦的,而且不能經常回家。”
“不是當兵。”白凌雲都急了,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說出來的話彷彿是在跟人吵架一樣:“那是一個非常神秘的地方,它的作用跟衙門差不多。”
王大發自然是知道衙門是個什麼地方,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當衙役,不過衙役可以說都是世襲的,我怎麼做衙役?”
白凌雲很想跟他解釋六扇門跟衙役不一樣,但又不知從哪裡說起,既然他這樣認爲了,也就不多解釋了,畢竟兩者的性質是差不多的。
白凌雲從懷中拿出一封信,嘿嘿一笑:“我手裡有城主的推薦信,我可以帶你進去,不過有條件。”
王大發問道:“什麼條件?”他下意識的摸一下懷中的銀票,如果要他花錢去買這個官職,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放心,不是很過分的條件。”白凌雲解釋道:“這個條件就是,你得憑本事考進去,換句話說,這封信只不過是個敲門磚而已,能不能進全憑本事。”
“可我沒念過書呀。”王大發再次說明。
“不是考文學,是考武學。”白凌雲解釋道。
“武學?”王大發想了想,詢問:“要比武?”
白凌雲微笑道:“怎樣?去還是不去?”
王大發的臉上已露出一種很奇特的表情,忽然道:“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