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找到一塊乾淨平坦的地方,單腳跳到了那裡,然後擡起受傷的右腳,左腳微曲,緩緩下蹲,直到整個人都坐在了上面,整個過程非常緩慢。
白凌雲有些詫異,這人不僅毅力驚人,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跟個沒事人一樣,也看出他的基本功很紮實,那種單腳下蹲的功夫,一般人還真做不出來。
白凌雲走到他身邊,蹲在一旁,有些打趣地問:“你就這麼相信我?就不怕我會害你嗎?”
少年卻不以爲意,道:“你若要害我,就不會出手救我。”
白凌雲笑了,這人的確有趣,把事情都看得清楚明白,雖然還想問,就算不會害他,怎麼就相信自己能治好他,但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
有些事只要相信就夠了,是不必說清道明的,因爲信任無需多言。
白凌雲還是給他打了個包票,“你放心,我以前是做鏢師的,對治療這種缺胳膊斷腿的事瞭然於胸,我一定能醫好你。”
“多謝。”少年目光雖冷漠,卻已透出感激之情。
白凌雲笑了笑,看了一下他的腿,看到上面已經紅了一大塊,紅色的中間已經變成青色,看來的確是傷得不輕,不禁嘆息着:“我不知道你這腿傷得怎麼樣,所以待會我會上手摸,這個過程可能會很痛苦,你要忍一忍。”
“來吧。”少年面無表情說道。
白凌雲雙掌輕輕的擱到少年受傷的腿上,當他接觸到小腿傷口那一瞬,他明顯感覺到了忽然的一個顫抖,目光一擡,就看到少年那張堅毅的臉。
少年咬着牙根,臉色蒼白,額頭上不禁滲出了些許汗水,很明顯,剛纔那一接觸令他疼痛不已,可他卻連哼一聲都沒有,着實令白凌雲欽佩。
白凌雲也知道,小心翼翼只會加長他疼痛的時間,當即也不猶豫,對他的小腿傷口仔仔細細的摸了一遍,也終於對他的傷勢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再一擡頭,看到少年已然緊閉雙眼,滿頭的大汗,臉上的肌肉不停的顫抖着。
白凌雲說出了結論:“你的腿骨已經斷了,待會我會用手法給你復位,就是要將斷開的骨頭重新接上,說白了,就是把斷了的骨頭給捋順了。”
少年點了點頭,道:“拿根木頭給我。”
白凌雲會心一笑,知道他想幹什麼,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個針包,從針包裡取出幾根銀針,然後將銀針扎入他小腿的幾個穴位裡。
幾針下去後,少年明顯感到疼痛已然減輕,甚至消失,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白凌雲雙掌再次放到他小腿傷口上,問道:“你不問我剛纔爲什麼不施針,這樣好減輕你的疼痛?”
少年還是雙目緊閉,道:“我不問,你自有道理。”
白凌雲很是欣賞,解釋道:“雖然我有些手段治療你,但我畢竟不是大夫,無法看出你具體傷勢,所以我必須通過疼痛來確定你傷得有多重。”
少年疼得冷汗直流,顫聲道:“繼續。”
白凌雲不再廢話,運轉真氣,雙手緊緊握住他小腿,開始用力旋轉位移骨折部位,分離移位確保完全矯正,手法非常的乾脆,利索,沒有一個無用的動作。
斷骨就這樣一下子被白凌雲給復了位。
片刻後,白凌雲鬆開了手,目光打量着少年的右腿,不規則的形態已經消失。
白凌雲左右打量了一下,確定已經接上了,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扭頭一喊:“我需要兩塊筆直的木頭,誰借我用一下?”
衆人彼此面面相覷,誰會帶木頭上街呀?還是筆直的木頭。
白凌雲也知道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也不多說什麼,目光一瞥,看到遠處的一顆小樹,那小樹枝繁葉茂的,頓時就有了主意。
“你等着,我很快回來。”白凌雲囑咐一句後,就徑直走向那顆小樹。
來到樹的面前,白凌雲拔出長劍,反手揮劍而出,身形轉換間已出了三招,腳步一溜,一劍刺出,一股磅礴的力量從劍尖洶涌而出!
轟!
一株十年的小樹瞬間被貫穿了一個洞,木屑向四處射去,嘩啦一聲,小樹轟然倒下,揚起漫天的塵土,捲起了漫天的樹葉。
白凌雲在落葉與塵土中隱去了身影,只留下無數光影揮灑而出,劍聲嗽嗽,灰塵和綠葉在半空中交織成一幅驚駭的景象,身影如妖魅翩翩起舞,劍氣襲人。
白凌雲周圍方圓三丈之內,已在劍氣籠罩之下,無論任何東西落入,都似已避閃不開了,就連那不慎飛入的小小蒼蠅都被削成了兩半。
白凌雲驟然收招,劍已收起,破碎的樹葉已輕飄飄落了下來,白凌雲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看到遍地的斷木也是滿意的一笑,隨手就撿起了幾根木頭。
衆人都愣住了,不就是要幾根木頭嗎?用得着這麼誇張嗎?
白凌雲沒有理會旁人的目光,捧着木頭回到少年身旁,又從身上掏出一個白色玉瓶,打開玉瓶後往他小腿傷口處倒了倒,白色的粉末撒在傷口上。
“這是白藥,對跌打損傷有奇效。”白凌雲解釋着。
“用不着解釋,你治便是了。”少年毫不在乎地說着。
白凌雲將兩根木頭夾住他的小腿,然後拿出手帕撕開成兩半綁着,擰成條後才能綁住一頭,可木頭的另一頭卻是沒有着落,着實有些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用我的吧。”
這時,一條華麗的手帕忽然遞到了白凌雲面前。
白凌雲有些愕然,擡頭一看,原來是慕容傑。
“是你?你怎會在這?”白凌雲沒有接過手帕,而是問了一個問題。
慕容傑目光一瞥,看向那條龍鯉王,道:“這條魚的懸賞就是我發的。”
白凌雲點了點頭,道:“這的確是你行事的風格。”
這才從他手中接過手帕,才發現這手帕可不是一般的手帕,這是慕容世家的專屬手帕,別人是沒有的,問道:“這麼好的手帕,你捨得?”
“區區手帕,不足掛齒。”慕容傑知道他的意思,但他也的確不在乎。
白凌雲給少年綁好腿後,又用白藥給他受傷的右手上了藥,包紮好後,將剩下的木頭給他做了一個簡單的柺杖,讓他方便行走。
少年拄着柺杖站起,對白凌雲很是感激,又對慕容傑道:“既然你也來了,龍鯉王就在那裡,請你付錢吧。”
慕容傑也不廢話,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遞給少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收起銀票,說道:“賤名不值得一提。”看向白凌雲時,他充滿了野性的眼眸裡竟露出了一絲溫暖的笑意,道:“我現在有錢了,我請你喝酒。”
白凌雲笑了,這個少年值得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