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求全

沈妍舌戰羣婦,冷嘲熱諷,專揀徐家禁忌敏感的話題,把海氏等人說得無言以對。徐瑞月摩拳擦掌,若不是知道打不過沈妍,她早就帶頭動手了。

回到項家,沈妍跟汪儀鳳說起今年的事,又強調了自己的決定。汪儀鳳見她主意已定,嘆息幾聲,也沒多說什麼,只安慰了她,勸她不要怪徐慕軒和平氏。

這次退親是海氏的主意,除了徐慕軒和平氏,其他人都支持。徐慕軒因此絕食,自己捱了打,還連累了平氏,可見這不是他們能左右的,又怎能怪他們?

項懷安回來,汪儀鳳把沈妍跟徐家退親的事告訴了他,他很支持。其實,項家和徐親雖說有親,卻交情不深,而且項懷安一直也不看好徐家二房。只不過他是繼父,沈妍和徐慕軒的親事又是早就訂下的,他也不能說什麼。

沈妍把林嬤嬤讓她給徐皇后看病的事也跟項懷安和汪儀鳳說了。項懷安怕她捲入朝堂是非,不支持她去,又怕她拒絕會得罪人,想先打聽一下局勢,跟項老太爺商量後再做決定。沈妍知道項懷安是持重守正的人,謹慎行事也是爲她好。

吃過晚飯,沈妍心裡有事,早早就回房了,譴退丫頭,她躺在牀上輾轉反側。

今天,她已跟海氏等人約定好明天到順天府衙毀文書、退親。她不在乎這門親事,但很擔心徐慕軒和平氏的處境,怕他們被海氏等人欺壓。

按理說她跟徐慕軒沒有多深的感情,可她跟平氏在金州相處了七八年,比跟汪儀鳳相處的時間還長。平氏性子綿軟,也不精明,但對她卻實心實意,兩人情同母女。聽說平氏捱了打,她很着急,一定要想辦法給平氏扳回一局才行。

退掉親事,她和徐慕軒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以後形同陌路之人。但她不會和徐慕軒反目成仇,尤其是對平氏的感激和感情,也不會因此而磨滅。

她心中憂煩,感覺很燥悶,就想讓丫頭送清水進來洗漱。她睜開眼睛,看到牀帳後面站着一個人,嚇得她一聲驚叫,騰得一下坐起來。

沐元澈掀起牀帳,笑臉洋溢,“聽說你要跟軒兒退親了,是真的嗎?”

“關你屁事?”沈妍瞪了他一眼,氣悶時暴粗口罵人心裡很舒服。

“你明天退了親,我後天就請人登門保媒提親。”沐元澈坐到牀邊,胳膊碰了碰沈妍的肩膀,俊臉上交織着興奮與羞澀,“妍兒,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林嬤嬤說得不錯,退掉徐家,她可以找到更好的,還沒有那麼多麻煩。被一頭瘸腿驢拋棄,前路會有無數匹白馬排隊等候,這是小說中女主古今通行的公理。

沐元澈是京城名媛爭搶的佳婿,有身份、有爵位,又有一個比鋼鑽還硬的後臺。沈妍對沐元澈印象不錯,兩人又有過幾次親密接觸,她也不反感。沐元澈正式向她表露心思,她心裡激動和興奮的情緒剛剛萌芽,就被嚴峻的事實澆滅了。

“你胡說什麼?你是沈承榮的養子,從宗法上來講,我們是兄妹,這是人盡皆知的事。以後這樣的許不可再說,讓居心不良者聽到,還不知道會說什麼呢。”

慧寧公主插在沈承榮和汪儀鳳之間,成了一個榮光萬丈的小三,是導致沈承榮拋妻棄子的直接因素。可沈妍卻不排斥她,她雖說強勢,卻也是明智之人。但一想到沈承榮那副嘴臉,尤其是偷情時令人噁心的姿態,沈妍就想吐。

沐元澈也知道他和沈妍現在是兄妹關係,不可能成親,他收斂笑臉,輕嘆一聲,一本正經注視沈妍,“妍兒,我需要你幫忙,做完這件事,我就沒禁忌了。”

“什麼事?”

“我跟你說過我姓沐,這件事鮮少有人知道,我就親口告訴過人一個人。我七歲到京城,人們都叫我元澈,以爲我姓元,後來才加上了沈姓。”沐元澈抓住沈妍的手,慢慢握緊,跟她講述自己的經歷遭遇,還有沐家的曠古奇冤。

聽說威遠侯沐家慘遭陷害,一家主僕幾十口全部被判斬立決。沈妍的心好象被寒冰密封,冰冷沉重,壓抑得透不過氣來。君爲臣綱的社會形態,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使蒙受天大的冤枉,也不能反抗,這就是所謂的忠君。

沈妍的手不知不覺就與沐元澈十指緊扣了,“誰是幕後真兇?”

沐元澈搖頭嘆氣,“還不清楚,線索都斷了,風叔叔查了很多年,到現在沒查出來。我娘不讓我查,我瞞着她和風叔叔偷偷查,現在剛有一點眉目。”

“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我想讓你幫我引薦項老太爺。”沐元澈停頓片刻,又說:“最初,有人把沐家通敵叛國的證據交到金翎衛暗衛手中,暗衛又呈交先皇。先皇下旨將沐氏一族抄家掠爵,打入天牢。當時項老太爺任刑部尚書時,這案子由他親自審理。

後來刑部的檔案室着火,沐家一案的記載和證據全部被燒燬。項老太爺親審此案,肯定知道一些內幕消息,我想找他問問,又怕他不見我。”

“你爲什麼不讓金翎衛查?當時由金翎衛經手,也應該有記載呀!”

沐元澈搖搖頭,說:“金翎衛是皇上的親衛,我是金翎衛的統領,也要聽命於皇上。皇上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若我讓金翎衛查,皇上就會起疑。當年有十幾個金翎衛暗衛經手此事,都莫明其妙死了,明衛根本不知道隱情。”

沈妍抽出手,笑了笑,說:“慧寧公主在朝堂勢力很大,她肯定知道內情。”

“她知道有什麼用?她不想讓我報仇,說夢話都不會吐露半個字。風叔叔以前希望我爲沐氏一族報仇雪恨,現在也被我娘說服了,不讓我再管沐家的事。”

“他們不想讓你肩負仇恨,也怕你衝動行事,報仇不成,反而毀了自己。”

沐元澈又一次握緊沈妍的手,“妍兒,你放心,我不會衝動行事。”

沈妍決定幫沐元澈這個忙,“我怎麼給你引薦老太爺?”

“等我抓住平蓉,拿到她手裡的情報,我再告訴你怎麼做。”

“平蓉也參與了這件事?”沈妍想起平蓉曾見過項老太爺,心裡不由一顫。

沐元澈剛起說話,就聽到後花園傳來細微的吹葉子的聲音,他拍了拍沈妍的肩,就從後窗跳躍而出。沈妍長吁一口氣,站起來,活動四肢,思慮沐元澈的話。

一會兒,沐元澈又回來了,臉色很凝重,說:“平蓉死了,情報也丟失了。”

聖女去西天見佛祖了,她打着佛祖的幌子當細作,六道輪迴,極有可能淪爲畜生道。沈妍對平蓉的死絲毫不動容,反而有幾分取笑的喜感。

“有人快我一步,大概是我泄露了行蹤,有人不想讓我翻這件冤案。”沐元澈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妍兒,你還是別幫我了,我擔心你的安危。”

沐元澈想爲沐家翻案,陷害沐家的幕後黑手就會阻止他,甚至殺了他。沐元澈擔心把她捲進去,會有危險,可能會傷害她,就不想讓她參與了。

沈妍的好奇心無限膨脹,但不能與她的小命抗衡,她只能把好奇心暫時壓下去。她想幫沐元澈的忙,但那要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她不會冒失行事。

“我會把握分寸,你放心吧!”

送走沐元澈,沈妍平靜了一會兒,拿出記事本,用缺胳膊少腿的簡化字記下這件事。即使有人看到她的記事本,正常人也不知道她寫的什麼。

平蓉是西魏飛狐營的細作,她裝成聖女,在各大家族的內院活動,肯定收集了不少情報。上一次,她被金翎衛抓住了,左佔卻用銀子把她贖出來,而不是殺掉滅口。可見那時候平蓉還有用,現在有人殺了她,證明她沒利用價值了。

前幾天,平蓉見過項老太爺,難道她的情報是從項老太爺手裡拿到的?項老太爺在晚風苑過着隱居式的日子,其實沒有他不明白的,那纔是大隱隱於市。

沈妍計劃等她把親事退了,就多去晚風苑幾次,請請安、討討好,探探項老太爺的底限。等沐元澈有了下一步打算,需要求助於項老太爺,也不至於太突兀。

第二天,她起牀洗漱梳妝完畢,正在院子裡散步,梅紅就來了,說項懷安有事找她。沈妍知道是爲退親的事,就趕緊跟梅紅去了汪儀鳳的院子。

“妍兒,你看看這份文書。”項懷安把文書遞給沈妍,又說:“上面寫的是你給平家做童養媳,籤這份文書的人是你娘和平氏。不管是按道理說還是按典法規定,都只能由你娘或平氏出面才能退婚,徐家人出面退婚,府衙可以不受理。”

沈妍接過文書只掃了一眼,又遞給項懷安,“不管徐家誰出面,我都同意退親,早退早清靜,要不徐家又要到處宣揚我們不想退親了。”

項懷安點頭輕嘆,“好吧!今天只要徐家有人來,我就做主把親事退了。你也別放在心上,等你娘方便了,再給你訂一門好親事,我也會給你留意。”

“過幾年再說吧!”沈妍心裡空落落的,但也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

汪儀鳳心情很不好,自提到退親的事,她就情緒低落,也沒胃口。她本不同意退親,只是被徐家逼得無計可施,沈妍又答應了,她才勉強同意。

吃過早飯,沈妍陪汪儀鳳到後花園散步,聊一些家常話題,都刻意避開了退親之事。遊玩了一刻鐘,汪儀鳳累了,沈妍就讓丫頭送她回去休息了。

她帶白芷和黃芪去採摘桂花,想做些桂花糕堵白肉糰子的嘴。主僕三人到了晚風苑門口,她把花籃交給兩個丫頭,就去晚風苑給項老太爺請安了。

聽說她要退親,項老太爺很支持,並答應找更好的人家,把她嫁掉。沈妍雖沒想過要仰仗項老太爺的聲威,聽他這麼說,仍很高興,也很感動。

兩人聊了很多閒話,她試了幾次,也沒把話題引到刑獄案件上。她能感覺到項老太爺對這一類話題很迴避,警覺性很高,由此可見,這其中定有隱秘。

想以項老太爺做突破口,查沐家的冤案,並非一朝一夕就可以見功效。沈妍是極富挑戰性的人,越有阻力,她興趣就越高,就越想看到水落石出的結局。

丫頭來傳話,說家裡來客人了,汪儀鳳讓她回去見客。她不知道項家來了什麼貴客,還需要她去見,當她回到二門上花廳,看到來客,着實吃了一驚。

來人是林嬤嬤和徐慕軒,林嬤嬤和汪儀鳳在花廳裡說話,徐慕軒站在門口長吁短嘆。他瘦了一大圈,神情憔悴,滿臉憂鬱,手上還有青紅交織的傷痕。

看到沈妍,徐慕軒很高興,臉上佈滿笑容,沈妍一見他,卻心酸不已。

“妍兒,我不會退親,我要抗爭到底。”徐慕軒語氣很堅定。

“我把文書給了項伯伯,他帶到府衙去了,徐家今天會派人去府衙毀文書退親,你能阻止嗎?”沈妍長嘆一聲,又說:“你知道要抗爭是好事,可你有抗爭的籌碼嗎?拿你和你孃的安危做代價,損失太慘重了,我不想看到那樣的結果。”

“妍兒,我……”徐慕軒眼圈通紅,咬住嘴脣哽咽,“我、我太沒用了。”

沈妍微微搖頭,苦澀一笑,說:“不是你沒用,是你的對手實力太強,你沒有抗爭的籌碼,也沒有抗爭的能力,只能忍侮負重、委曲求全。”

別說是這個時空土生土長的徐慕軒,就是活了兩輩子的沈妍,在強權面前,不也要屈從嗎?那次挨端華公主的打罵欺壓,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徐慕軒抓住沈妍的手,抽泣出聲,“妍兒,你別答應退親,你跟我一起抗爭。”

沈妍掰開他的手,搖頭輕嘆,“如果我不同意退親,你和你孃的日子會更難過,徐家人知道我不會置你們的安危於不顧,就會拿你們來威脅我。你現在中瞭解元,在武烈侯府的處境一點也沒有改變,這說明你的位置還不夠高。等到你高高在上,能掌控武烈侯府命運的時候,你就不會是現在這種狀態了。”

“我知道,我會努力讀書,爭取明年春闈高中,可我和你的親事……”徐慕軒很在乎和沈妍的親事,一年相處,六七年鴻雁傳書,能沒有感情嗎?

“明年再說,反正我也不着急成親。”

徐慕軒露出會心的笑容,“那你等我,等我明年高中,我重新來求親。”

沈妍嘆氣苦笑,沒答應,也沒再說什麼。他們都無法預知未來,即使努力向上,牢牢抓住自己的命運,也難以抵擋暗濤巨浪的衝擊,有時候只能隨波逐流。

汪儀鳳和林嬤嬤出來,聽沈妍和徐慕軒又提到了親事,兩人都不說話了。

“妍兒,你去拿些藥來,平姨娘傷得很重。”汪儀鳳這些年一直把平氏當成恩人,可現在她們身份不同,她也只能幫一些力所能及的忙。

“傷口在什麼部位?”

林嬤嬤看了徐慕軒一眼,說:“被二奶奶下令打了四十板子,婆子們下手又狠又重,打得皮開肉綻,還折了一條腿。二奶奶不讓給她找大夫醫治,人眼瞅就不行了。我昨天過去找郡主說話,順便去看平姨娘娘,把我嚇了一跳,趕緊跟老太太說了。老太太把郡主叫來訓了一頓,這纔給請了大夫,直到現在還昏迷呢。”

海氏大發當家主母的淫威,怒打平氏,是想逼徐慕軒妥協,答應退親。說白了,海氏是怕徐慕軒高中,平氏的風頭壓過她,纔要置平氏於死地。

可徐秉熙呢?松陽郡主呢?徐家其他的人呢?他們哪一個考慮過平氏被打死,會影響徐慕軒的情緒,甚至影響他明年春闈的成績?

在他們看來,平氏死了只是死個妾,能賞副棺材,從後門擡出去,就給足了平氏面子。沒有人顧及徐慕軒的感受,只用會強權淫威彈壓他,從而達到目的。

沈妍氣得握拳咬牙,指着徐慕軒怒呵:“你就是個十足的蠢貨、廢物,你還絕食呀!你還鬧騰呀!你還抗爭呀!你以爲你中瞭解元就能威脅他們?你以爲那些人會把你放到眼裡?你也看到了,你要是再不接受教訓,趁早一頭撞死。”

“妍兒,你這是幹什麼?趕緊去拿藥。”汪儀鳳把沈妍推出去了。

徐慕軒的手緊緊抓住樹幹,手指摳進樹皮裡,身體如篩糠般顫抖。他咬緊嘴脣,低聲抽咽,眼底充滿濃烈的怒恨,如火如荼,好象要吞噬整個世界一樣。

沈妍意識到自己斥責徐慕軒的話說得太重了,心裡愧疚,更加仇恨海氏等人。徐慕軒高貴解元,有了功名,可海氏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照樣打了他。打他不可能打得太重,打平氏,海氏肯定會讓婆子們下狠手,恨不得把平氏杖斃。

在徐家,徐慕軒雖說扛了很大的壓力,卻沒半點地位可言。他高中解元,處境反而更加艱難,嫉妒他的人會給他使絆子、穿小鞋。海氏等人又怕平氏母憑子貴,用板子給他們敲警鐘,宣誓她幫爲當家主母的權威。而徐秉熙和松陽郡主只想讓徐慕軒服從安排,徐慕軒不聽話,他們就會支持海氏小懲大戒。

別說是心思單純,性子溫順的徐慕軒,又被規矩禮教束縛得很嚴。就是換一個人,處在徐慕軒的位置上,日子也會很難過,也會精疲力盡,難以應對。

沈妍拿來許多藥交給徐慕軒,給他介紹了用法用量,又讓丫頭抄了幾張藥膳方子,包了一些新鮮的點心果品,讓徐慕軒一併帶回去。

“我剛纔的話說得太重了,你別放在心上,回去好好照顧你娘。”

徐慕軒搖了搖頭,“你說得沒錯,是我太蠢,慮事不周全,我會接受教訓。”

送走徐慕軒和林嬤嬤,沈妍和汪儀鳳都不說話,兩人心情都不好。下人擺上午飯,沈妍一點胃口也沒有,心裡只想儘快收拾海氏等人,爲平氏報仇。

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沈妍感覺很壓抑,就去了濟真堂。馬車趕進濟真堂的側門,她下了車,看到幾個小廝正從側門朝裡面張望,樣子鬼鬼祟祟。

“姑娘,那幾個小廝有點眼熟,象是從項家一出來,他們就在跟蹤咱們。”

沈妍心裡一警,思慮片刻,叫來侍衛頭領吩咐了幾句。濟真堂的侍衛都是楚國金家專門培養的,收拾幾個小廝不成問題,關鍵是那些小廝的來歷。

歸真看到沈妍,忙迎上來說:“慧寧公主讓我想辦法給四皇子儘快解毒,我只能用針刺之術。針刺之術是大秦皇朝的禁忌,慧寧公主還特意問起,我怕……”

“怕什麼?濟真堂是楚國金家的產業,你受僱於濟真堂。別說金家在瀛州大陸赫赫有名,就說濟真堂一年交那麼多的稅賦,大秦皇朝就不敢抓你,更不敢封濟真堂的門。再說,禁針刺之術本是一個昏君的一己之私,沒必要害怕。”

沈妍心裡不痛快,說話的語氣很強硬,所言的內容更一針見血。前世的她活得太過謹慎,也就是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原來很有憤青潛質。

“就憑你這句話,朝廷就能以蔑視皇朝的罪名抓你,判你斬立決,還會牽連項家,引起朝堂新一輪的風波。”慧寧公主出現沈妍身後,語氣神態很威嚴。

歸真嚇壞了,趕緊跪下求饒,沈妍把他扯起來,斥呵了幾句,讓他退下。

沈妍冷哼一聲,轉向慧寧公主,臉上沒半點懼色,“那你還愣着幹什麼?讓人抓我呀!你們這些人除了會打着皇權的旗號,在朝堂上賣弄權術心機,鬥呀鬥呀鬥,還有別的本事嗎?你想打壓項家,何必把罪名加上我身上?”

桂嬤嬤沉下臉,低聲斥呵:“公主來濟真堂沒泄露身份,可姑娘是知道的。你不尊不敬,沒有一點禮數規矩,當心禍從口出,害人害己。”

“少跟我講禮數規矩,嫌我不尊不敬,就讓人抓我,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關別人屁事?”沈妍心裡很壓抑,憋着一口惡氣,恨不得馬上找人打一架。而且她要找來打架的人必須強勢,這樣纔有棋逢對手的感覺,打得痛快淋漓。

慧寧公主是個不錯的人選,她送上門來,沈妍就咬牙笑納了,時刻準備開戰。

桂嬤嬤在宮中幾十年,份位極高,連皇上皇后都要敬她三分,沒想到沈妍開口就頂撞也,一點面子也不給她,氣得她臉上青白不定,又不敢發作。

“她剛被人退了親,心裡正難受,我們做長輩就要包容。”慧寧公主拉了桂嬤嬤一下,臉上浮現譏誚的笑容,象是對沈妍無限的憐憫和同情。

若是被人輕蔑嘲弄,咒罵諷刺,就沈妍今天這脾氣,肯定會反擊,而且是變本加厲。可慧寧公主的言辭笑容讓她沒有反駁的餘地,明明是挖苦她、嘲笑她,氣得她直咬牙。而她卻象打一個純棉抱枕一樣,使足力氣打下去,就手軟了。

“你……”沈妍抓起一把藥杵握在手裡,橫眉立目,準備出其不意。

慧寧公主看了看沈妍手中的藥杵,慢條斯理說:“被人退親不是壞事,雖說名聲不好聽,也不必撥弓張弩,其實我是專程來恭喜你的。”

沈妍回過味來,咬了咬牙,輕輕放下藥杵,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謝謝。”

“呵呵,這不就沒事了?恭喜恭喜。”

“多謝多謝,同喜同喜。”沈妍高聲道謝,拋給慧寧公主一個很曖昧的笑臉。

同喜?爲什麼是同喜?這回輪到慧寧公主驚詫了。她馬上就想到了一個嚴峻的問題,她兒子一直拒絕成親,這丫頭跟徐家退了親,會不會……

慧寧公主沉下臉,咬牙掃了沈妍一眼,越看越覺得沈妍有預謀,她又是擔驚又是着急。雖說她很欣賞沈妍,但絕不會答應沈妍和沐元澈的親事。

“回府。”慧寧公主衝下人擺了擺手,她必須馬上回去給沐元澈敲警鐘。

沈妍捧出一張誇張的笑臉,“走好,不送。”

侍衛頭目進來,告訴沈妍說跟蹤她們的小廝是武烈侯府的下人。侍衛抓住了他們,問清身份,不想跟皇親國戚起衝突,就又放了他們。

聽丫頭說,她們從項家出來,這些小廝就跟蹤她們。沈妍很驚詫,徐家爲什麼會派人跟蹤她?這幾天,徐家人到處嚷嚷跟她退親,昨天她答應下來,難道徐家另有打算?或者徐家怕徐慕軒不死心,想查探她的行蹤,對她下毒手?

她反覆尋思,也摸不透徐家人的打算,乾脆就不想了,見招拆招。她手裡還握着徐家一個導彈一樣的大把柄,根本不會把徐家那些小貓膩放在眼裡。

她讓歸真配了治療紅傷的藥,分口服和外敷兩種,讓人送到林嬤嬤家裡,請林嬤嬤轉交平氏。徐家就是給平氏請了大夫,也不會盡心,徐家人長的都是富貴眼,哪會把一個妾放在眼裡?在他們看來,平氏有命活着,就是他們莫大的恩賜。

夜幕降臨,她纔回到項家,恰好碰到項懷安從順天府衙打道回府。

“我在府衙等了一天,徐家人也沒去毀文書退親。我正想回來問你,剛纔在路上碰到你舅舅,他說徐家又不打算退親了,說還有些事沒說清楚。”

沈妍很納悶,她跟徐家還有什麼事沒說清楚嗎?徐家又要打什麼主意?

她的舅母韓氏和許夫人及海氏走得很近,徐家做出決定,只要海氏參與,許夫人和韓氏很快就會知道。汪耀宗品性不錯,卻畏妻如虎,韓氏虛僞陰毒,恐怕又有預謀。汪耀宗私下把這事告訴項懷安,估計也是兩面討好、兩手打算。

“項伯伯,您無須煩心,退親是徐家提出的,已經鬧得滿風雨,我只是順勢答應而已。現在我退親的心意已決,徐家若是出爾反爾,我會讓徐家好看。”

聽說徐家又不打算退親,汪儀鳳怕再生出是非,又懸起了心。項懷安答應她明天去找人打聽原委,沈妍又說了一堆勸慰的話,總算把她安撫下來了。

翌日,項懷安去了府衙,直到中午,也沒傳回什麼消息。沈妍心裡有事,也不安定,吃過午飯,休息了一會兒,她就去了濟真堂。

治療室裡有幾個得慢性病的病人,幾名大夫正給他們用艾灸、刮痧、通穴和按摩等方法治療。沈妍去指導了一番,又開了幾張食療的方子,讓他們配合使用。

她處理了濟真堂幾樁棘手的業務,就去和歸真及幾名管事說話。

平海不等通傳,就闖進來,對沈妍說:“你去看看我爹吧!我是沒法了。”

“你爹來京城了?他出什麼事了?”

歸真忙問:“是不是生病了?我去看看。”

“他要是病了反倒是好事。”平海越說越生氣,臉都變色了。

“你們去看看吧!”沈妍讓歸真等人出去,又問平海,“到底出什麼事了?”

平海平靜了一會兒,說:“他跟人說你是濟真堂的大掌事,說一不二,濟真堂有你兩成股份,一年能分十萬兩銀子的紅利。昨天,不知道四爺怎麼找到了引鳳居,問濟真堂的事,我不說,四爺還生氣了,說我不識擡舉。

今天一早,四爺又帶軒哥兒和我爹去了引鳳居,開門見山就問引鳳居是不是你的產業,你在濟真堂這些年賺了多少銀子。我說不知道,想把他們打發走,我爹還罵我。這不,我來濟真堂給你送信,他又跟來了,非讓我跟你求求情,讓金州濟真堂繼續用我們家的藥材,我拿他沒法了,你找人打發他吧!”

沈妍尋思半晌,問:“你爹什麼時候到的京城?”

“前天,這兩天一直住在武烈侯府,倒被待爲上賓了。”

難怪徐家又不想退親了,說有事沒說清楚,原來是爲濟真堂股份的事。別說她現在還沒嫁給徐慕軒,就是嫁了,她賺多少銀子,關徐家人淡事。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不知道徐家又要出什麼妖蛾子了。

沈妍剛要出去,劉掌櫃就派人給她送來消息,說沈承榮今晚很可能要與人私會,這是他們這些日子摸出來的規律,十拿九穩。

媽的,捉姦去,這回她要讓徐家痛痛快快當胖子,把臉打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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