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梨又在勉強自己了。)藤丸心中嘆息。
“那我現在就去通知吉良家的人,宮能你們跟徵源打個招呼,告訴他知道這孩子的家在哪裡了。”
海燕連忙阻止浮竹,“啊啊,隊長你身體不好,你告訴我吉良家在哪裡,我去吧。”
“那就有勞你了,志波。”
“打招呼的事我一個人去吧,”“藤丸……”
“而且還要告訴其他隊長不用幫忙找伊鶴的家人了,外面雪大,長時間留在外面的話,伊鶴很容易感冒的。”藤丸朝妹妹笑笑,“鬆梨就先和伊鶴留在這裡,吶?”
“……嗯。謝謝,藤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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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良清景來的比鬆梨想象的快。
當那個單薄的人影氣喘吁吁,但依然保持着風度走進雨乾堂的時候,鬆梨便知道他確實是伊鶴的父親。
一樣的金髮、祖母綠的眼睛,還有良好的教養。
“伊鶴!”“父親!”
伊鶴撲進了父親的懷裡,清景那纖瘦的不可思議的身子猛地一晃。
“給你們添麻煩了。”抱着伊鶴穩住身形,清景臉色糟糕的讓人無法認爲是因爲急忙趕來而造成的。
“不,麻煩什麼的,一點也沒有……”鬆梨對清景道。
聞言,清景露出了柔和的笑,“謝謝。”
海燕在清景之後也走進了雨乾堂。
“辛苦了,志波。吉良,許久不見了。”浮竹走了過來,“不介意的話,請坐下和我們喝杯熱茶吧。”
“浮竹先生,好久不見了。”清景依言坐下,伊鶴乖乖的站在父親身邊。
同身體狀態糟糕的出了名的浮竹坐在一起,清景明顯比浮竹還要瘦弱得多,就連金色的頭髮也是黯啞無光的。
“那個……失禮的問一句,您……是不是身體不好?”鬆梨斟酌着用詞。
“大夫說我最多隻剩下一年的壽命。”清景微笑,倒也無意隱瞞自己身體的狀況。
“……什、麼?”浮竹錯愕。
像是超脫了生死,清景垂眼笑道:“從內子去世的那一天起,我就想盡快的到她的身邊去;我怕她一個人寂寞。”清景撫摸着伊鶴的頭,伊鶴不太懂父親話中的意思,只是單純不知世事的對父親露出甜甜的笑靨。
“內子臨走前交待我要好好照顧伊鶴,那個時候的伊鶴也實在太小,”清景笑着,死在他眼裡已成了解脫,“不過,這一切也快到盡頭了。”
“可、可是伊鶴還……!”鬆梨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瘦弱的男人。爲了逝去的人而拋棄活着的人這種事……難道他不覺得殘酷嗎?
相較於鬆梨的激動,清景顯得十分淡定,淡定的可說是冷漠。
“伊鶴會由親戚的人照顧,家裡的檀香產業足夠讓伊鶴衣食無憂了。”
“可是……!”鬆梨還想辯解就被海燕抓住了肩膀。沉沉的搖頭,海燕示意鬆梨不要再說下去。
鬆梨瞬間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對、對不起……我逾越了……”
“不,我很感謝你爲伊鶴着想的心意。”清景的笑容裡沒有一絲虛情假意或客套敷衍,他是真的在感謝這個肯爲一個沒有相處多久的孩子說話的少女。
清景緩緩放下了茶杯,祖母綠的眼睛映着被燒成灰白的炭灰。
“我們的生命太過長久,以至於時間變成了拷問的刑具;反覆的拷問着你爲何執意活下去,拷問着你對至愛之人的心意,拷問的連支撐下去的精神都開始枯竭。”
愛是殘酷的,愛是排他的;愛是沒有理智的。失去至愛之人的世界,縱使有與至愛之人的結晶,這個世界也再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時間是煎熬所有魂魄的地獄之火啊。”清景嘆息般的輕聲道。
“……”雨乾堂外,拉門前的藤丸向後退了一步,靠在了旁邊的牆上。
(鬆梨……)放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藤丸眉心糾結的閉上了眼睛。
要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人,那即使活着也是活在永劫的煉獄之中。
『藤丸。』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只有一個。
(我會守護的……守護鬆梨,守護鬆梨的笑容——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