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貴州都指揮副使,陳貴民對朱明其實談不上太多的忠誠,他堅守着平溪衛這道貴州門戶,只是不希望現在的生活被打破,不希望手上的權勢丟失。
如果歸附秦國,意味着將要面對許多全新的東西,以及要面對許多不確定的因素。
他的潛意識裡懼怕這種改變,就跟大多數人一樣,安於熟悉的圈子,害怕改變。
秦軍的異動讓他察覺到有些不尋常,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在關城上來回巡視,並下令城中的兩千士兵全部上城,嚴陣以待。
馬六兩風風火火,準備奪取平溪衛關城,副將何濟南連營都不扎,已經在全力打造攻城的雲梯。湯越無權阻止,只得儘自己最後的努力,來到關城下對陳貴民喊話:
“陳貴民陳大人在否?我乃秦軍僉事湯越,陳大人,可否聽湯某說兩句。”
“本官就是大明貴州都指揮副使陳貴民,你有何話要說?”
挺客氣的嘛!湯越一聽似乎有戲,連忙下馬遙遙施禮道:“陳大人,常言道識時務者爲俊傑,我王是仁義之主,內撫萬民,外驅韃虜,贏得了天下歸心。再看朱家子孫,只會同室操戈,爭權奪利,陳大人何必再爲一個已經滅亡的朱明賣命呢?
遠的咱們就不比了,這平溪衛一關之隔,貴州的百姓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湖廣的百姓過的又是什麼樣的生活,陳大人總該清楚吧。
自古以來,得民心者得天下。天命歸秦已是勢不可擋,陳大人若是頑固不化,逆天而行,那隻會是自取滅亡啊!
陳大人,只要你能納城歸附,不但可以保留現在的官職。而且我王還會有豐厚的賞賜,陳大人手下的將士,也可以得到比現在更好的待遇,若是加入我軍,爲我王平定四方,將來封侯拜相,也是平常。
如果各位繼續妄圖抵抗我大秦王師。城破之時,要嘛命喪刀下,要嘛被打入賤籍,世世代代爲奴爲婢。陳大人,爲了你自己和你的家人,也爲了你手下的將士。想一想吧,別再作無謂的抵抗了!”
陳貴民自持關城險要,有恃無恐地答道:“要戰便戰,想憑你這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本將投降,那是妄想。”
湯越也知道,若是陳貴民這麼好勸,估計也不用到這個時候了。
其實他喊了一大通。主要針對的是城上的士兵,這裡與湖廣交界,不用湯越多說,他們也會拿湖廣百姓的生活和自己對比。心裡落差一形成,這士氣也就泄光了。
“城上的將士們,大明亡了,歸順大秦吧,誰若納城歸附。高官厚祿,金銀財寶,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將等着你們.......”
湯秀才正準備大肆煽動,一支箭嗡的一下射來,幸好身邊有衛兵把箭擋開,儘管再勸下去很危險,但湯秀才就是有一股韌勁。他無所畏懼的繼續大喊:“城上的將士們,快快納城歸附吧,只要歸附大秦,就有飯吃。有衣穿,有餉拿,還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馬六兩遠遠見湯秀才在城下來回奔走,賣力勸降,不禁嘿嘿直笑,“吳小六!”
“在!”
“去把酸秀才拎回來,可別真讓他被射死。這一路過來,他說了一大通,老子一句也沒記住,他死不得。”
“是。”吳小六應了一聲,一邊偷笑,一邊向湯越奔去。
這時侯三已經接近孤峰頂部,從底下望上去,只能望見他細小的身影,大家的心裡也越來越緊張,這樣的高度萬一手腳一滑,那必定是粉身碎骨。
好在侯三不負衆望,最後成功爬上了峰頂,馬六兩等人不禁發出一陣歡呼。
很快,侯三把帶上去的那根細小的繩子垂下來,馬六兩連忙讓人把那根中號繩子綁上去,等侯三把中號繩子拉上去,大家繼續將那大號繩子綁在中號繩子上,讓上面的侯三繼續拉上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侯三徒手攀爬,只能帶小號繩子上去,小號繩子不足以支持大號繩子的重量,所以得先把中號繩拉上去。
如此類推,等大號繩拉上去後,這才足以支持人攀爬。
有了繩子,三千士卒大部分人都能爬上峰頂。不過不雖然那麼多,馬六兩隻讓十來人爬上去,這已經足夠了。
等人都爬上去後,馬六兩又找來麻袋,將一袋袋震天雷吊上去...........
副將何濟南早就造好了二三十把雲梯,乾巴巴地等着,好不容易等到馬六兩回來了,這廝卻不忙着下令進攻,而是跑到湯越面前,一臉戲謔的地說道:“酸秀才,你在關城下放了半天屁,有沒有把敵人薰出來呢?不行吧,那就輪到本將來了,你好好瞧瞧,看本將怎麼把他們炸出窩來。”
湯越忙活了半天,累得靠在樹幹上喘大氣兒,他也懶得跟馬六兩爭辯,最後勸道:“馬將軍,能把敵人變成屍體不算本事,能把敵人變成幫手,那才叫本事。
馬將軍您仔細想想,你不想等崔將軍,自己兵力又少,想有大的作爲,光憑咱們這三千人馬是不行的,所以,能化敵爲友那是最好;
你把城裡的守軍都炸死了,到下一處咱們還得打,如果能讓他們歸附,下一個關隘就由他們去招降,或是幫咱們打了。
若是能達到這樣的效果,不等霍將軍的大軍到達,咱們同樣能大有作爲。所以等下馬將軍最好不要過多的殺傷,只要能迫使他們投降就行了,這對咱們有百利無一害。”
“嘿嘿,酸秀才這話才象人話,我愛聽,酸秀才你先歇一下吧,等下本將再派人來接你進城吃熱飯。”馬六兩把自己的水囊扔給他,然後對士兵們大喊道:“兒郎們,還等什麼,平時你們是怎麼訓練攻城的,現在就怎麼來,天黑之前,把平溪衛給我拿下,到時咱們進城大塊吃肉,大碗喝.......”
“禁酒令!馬將軍別忘了軍中有禁酒令。”
“禁個屁!”馬六兩被湯越噎得難受,狼顧一眼,拔出大刀吼道:“老子懶得廢話了,兒郎們,跟我上!”
馬六兩身先士卒衝在前面,這也是士兵們服他的原因之一,別看他們平日裡不管是兵還是將,都匪裡匪氣的,一到真正作戰的時候,軍陣立即變得嚴整起來;
在各級軍官的指揮下,士兵組成了攻城的陣勢,扛着雲梯的以盾牌護頂走在前頭,後面是弓箭手和火槍手,用來壓制城頭的敵人。
準備首先登梯攻城的士兵側脫去了厚重的盔甲,因爲守城一方多以滾石擂木砸,盔甲起不到多少防護作用,只會讓動作遲緩。因此搶攻的士兵只有左盾右刀,輕裝上陣。
馬六兩做足了準備,然後猛吹一聲胡哨,尖厲的哨聲在山水間迴響不息。
山上的侯三等人聞哨而起,把一個個點燃的震天雷砸下。
這關城依山而築,到時此,關上的守軍注意全在準備攻城的馬六兩他們身上,直到震天雷從天而降,在城頭猛烈的炸開,守軍才如夢初醒,驚慌失措。
轟!轟!轟!
一連串的爆炸,讓城頭瞬間被硝煙籠住,一個個守軍驚得四散奔逃,狼狽不堪。陳貴民也被炸得頭盔跌落,兩耳嗡嗡作響,“頂住!頂住!”他歇斯底里地大吼着。
開什麼玩笑,這炸彈從天而降,誰頂得住?
幾十個震天雷一通亂炸之後,馬六兩又猛吹鬍哨,山上聽到後停止“空襲”。
馬六兩立即帶兵衝到城下,在浪潮般的吶喊聲中,一架架雲梯搭上關城,一串串秦軍沿梯飛縱而上,快若猿猴。
號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關城,在馬六兩別開生面的攻擊下,竟然堅持不了一天。
秦軍輕易地登記上了關城,打開了城門,整個平溪衛裡,只見奔逃的人影,卻沒幾個人有心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