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九從顧軍長的小汽車上走了下來,斜跨出一步就湊到了巡捕房那輛黑色警車的窗戶邊,接着仰着下巴對坐在車裡的蓋盞冷冷道:“你還笑!都被人抓到車裡了你還好意思笑?你看你手鍊腳銬的,哎呦,真丟人!”
蓋盞從巡捕房警車的車窗裡看着他許久未見得好朋友李初九,李初九也不知跟顧軍長去了什麼地方,一張小白臉曬黑了幾個色號,只要一說話就覺得牙齒特別白。“嘿,初九你曬得好黑啊!襯得你的牙特別白!”
李初九對着蓋盞齜了齜牙笑道:“我說你到底犯什麼事了,倒是詳細跟我說說。”蓋盞也齜了齜牙剛要開口,顧軍長的腦袋就伸到了李初九邊上對着蓋盞發出一聲驚呼:“哎呦,他們還真把小師父給逮了!”蓋盞忽覺有幾分不好意思對着顧軍長道:“顧軍長你也曬黑了。”
姚大帥仗着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的三人,此刻的潘局長已經在腦海裡理清楚了思緒在一旁對着姚大帥深深鞠了一躬,諂媚道:“此事還未定案,剛剛在章公館取證我看到許多地方證據不足,所以想將蓋先生請回巡捕房做做筆錄,如今有姚大帥親自擔保我確信這起謀殺案決然不是這蓋先生做得。來人啊!快將蓋先生放出來!”
章延苓對潘局長剛剛這番話很是鄙夷,這小子才幾分鐘就將事情推了個乾淨,剛剛不就是你帶着大隊人馬上去將人撲倒的麼?怎麼現在又說什麼證據不足的話,簡直不害臊!
姚大帥聽了對着潘局長微微一笑,站在一旁崴了腳的陳探長卻是吃了一驚,這姚大帥跟潘局長說了什麼,怎麼這麼短時間裡潘局長連稱呼都改了,剛剛不是還要打要殺麼,怎得現在改成什麼“蓋先生”了?這親熱勁叫的人雞皮疙瘩起。
陳探長瘸着腿,拽過身邊一個臉上被狠咬了幾口的警員湊到了姚大帥跟前,對潘局長道:“局長那小子不能放,你看看他把咱的手下折騰成什麼樣了?”
姚大帥看着陳探長身旁那個警員,見他臉上有幾個深紫色的齒痕眉頭一皺道:“他臉上的傷是蓋盞小師父親自咬的?”陳探長遲疑了一下:“倒不是他親自咬的,但!是他指使我們巡捕房的一部分警員乾的!”
姚大帥露出一臉疑惑轉頭看着潘局長道:“爲什麼蓋盞小師父能指使你巡捕房的警員?”潘局長猛地被姚大帥這麼一問一時有些啞然,他在心裡狠狠的瞅了陳探長一眼只罵他如此丟人的事怎麼可以當面說出來,心中盤算了一番說辭正要開口,一旁的萬虛道長先說了話:“那是因爲蓋盞迷惑住了他們的心神,指使他們去攻擊其他的警員。”
潘局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將頭點的跟撥浪鼓一樣對着姚大帥一個勁的說:“對對對!就是被蠱惑了!”姚大帥皺起了眉:“萬虛道長是親眼看見蓋盞指使他們去攻擊這些警員了麼?”萬虛道長被姚大帥這麼一問有些愣神,隨即又道:“這個,這個嘛……他是沒有親自指使那些警員去攻擊,但那些警員的確是被他蠱惑了心智。”
姚大帥忽然笑了起來,對着潘局長道:“潘局長,你看看你的周圍不都是些帶電的新鮮玩意麼?蠱惑心神這一套說辭我想主觀的成分居多。”陳探長急了:“可是大帥,我們當時想在章家這院子裡拘捕蓋盞,那羣前去抓捕他的警員可是將他護在中心的與我們敵對,你說他們如果不是受到了蠱惑怎麼會在短短的時間裡就叛變了呢?”
姚大帥看着情緒激昂的陳探長道:“萬一被收買了呢?”陳探長也急了:“可,他們還咬人呢!”姚大帥更不以爲意:“這算是不算他們的一種新型攻擊戰術?”一邊的潘局長、章延苓和萬虛道長算是知道了,這姚大帥此番就是過來力保蓋盞的,是什麼證據也聽不進去的。
潘局長見陳探長還要在據理力爭一番,當即就上前伸手攔住了陳探長對他道:“此案疑點衆多,咱們就聽姚大帥安排吧,你去將蓋先生放出來。”陳探長在心裡是深深鄙夷了潘局長一番,他很是有幾分氣惱就算這蓋盞沒有殺害章秀齡,卻實實在在讓他們巡捕房損了人。哎,此刻的陳探長算是體會到蓋盞不久前的幾分心情,長嘆了口氣便要手下的警員去警車上將蓋盞放出來。
看着陳探長一瘸一拐的身影章延苓心裡有幾分說不出的感受,無奈的對着姚大帥道:“大帥咱們到客廳裡說話吧。”姚大帥點點頭,昂首挺胸的走進了章延苓家的客廳,章延苓在姚大帥身後對客廳裡大聲吆喝道:“嘿!裡面的人茶水點心晚飯都預備了。”
陳探長心有不甘瘸了一隻腳還走出一陣風的速度,剛走到警車邊上就見顧軍長正伸着脖子和裡面的蓋盞說話,說的滿面春風口沫橫飛,在顧軍長的身旁還有個年輕小夥也說的齜牙咧嘴哈哈大笑。陳探長在心裡重點鄙視了一下:這羣傻冒,笑得跟個破皮的爛柿子一樣,恬不知恥。
罵是這樣罵但陳探長還是一瘸一拐走到警車邊上堆了滿臉笑,看着顧軍長道:“軍長,姚大帥剛剛到客廳去了,您也請吧。”顧軍長還沒說話,顧軍長身邊的那個年輕人就冒了話:“嘿,那車裡的這位小師父呢?”陳探長好不樂意,卻還是擺了一臉微笑:“我這就讓他們放人。”
等顧軍長帶着李初九和蓋盞進到章家客廳的時候,一衆人正坐在客廳喝茶。姚大帥見蓋盞走進來,便放下茶杯朝蓋盞走了過去,走到蓋盞跟前時姚大帥一臉笑伸出手對着他道:“蓋盞小師父久仰大名!”
蓋盞看着身前的姚大帥又扭頭看看一邊的李初九,李初九也笑道:“這是姚大帥!”蓋盞忙伸出手去:“不敢不敢,我也是久仰大名。”章延苓家客廳裡的幾個人全都一臉冷漠,不是說是早就認識的朋友麼?怎麼還說什麼久仰大名之類的話,真是虛僞。
姚大帥拉着蓋盞坐到章延苓家的沙發上,沙發上坐着的幾人臉色都不太友好,但蓋盞只裝做沒看見。姚大帥更當不知,神情自然坦蕩無比,對着章延苓道:“章行長,令愛這件事我力保不是小師父做得。我看這樣怎麼樣,我手下有一羣從國外回來的頂尖人才,其中有幾個在生物化學方面頗有建樹,我讓他們幫你查查令愛的案子,指不定能發現更多的線索。”
章延苓很是不想答應,但他能拒絕麼?只得在一邊苦笑着點了點頭。姚大帥表示很滿意扭頭對着身後喊了句:“令文你過來一下。”
接着章延苓便看見一個模樣俊朗的青年走到了自己面前,章延苓細細看了那青年一眼忽然指着那青年結巴道:“你!你!……你不就是!”那青年露出一口大白牙對着章延苓皮笑肉不笑道:“是是是,越洋百貨的李典卿就是我爹,我是他兒子李令文。”
章延苓做了恍然大悟的樣子,張着嘴用手指着李初九道:“對對對!你就是那個出國的李令文!我家韻兒險些就和你訂了娃娃親。”李初九聽到這裡很是不自然的哆嗦了一下。
接下來蓋盞就手捧着一杯熱茶縮在章延苓家的客廳沙發上,聽着身邊的幾人討論該如何查證章秀齡被毒殺這件事,章延苓、潘局長、萬虛道長和李初九因爲各自站的利益不同所以幾番口沫橫飛之下還是沒能達成一致的看法。
因爲幾方討論的過於激烈,姚大帥不得不打斷,也參合了進去,提出了一套較爲妥帖的方案,他令李初九一行必須在後天將事情查清楚。由於姚大帥強硬的態度,潘局長是一點想要再次介入的心思都沒了,預備將這爛攤子徹底轉手給姚大帥。就在管家過來說晚餐已經準備好的時候,潘局長便要收隊回家,連晚飯都不願意在章公館吃了。
就在潘局長收隊回營時,顧軍長身邊一個副官特意給潘局長送了個信封並滿臉誠懇笑意道:“潘局長,這是姚大帥的一點心意,爲了補償各位兄弟所受的損失。”
副官將信封一送到潘局長手裡就轉身走了,潘局長打開信封就着章公館前廳外亮堂的燈光,他看到信封裡一張填寫着大額數字的支票,愣了愣神之後很是滿意的收了起來,隨即對着身後衆人道:“大夥回營好好休養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