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堂一聽就愣住了,臉色變得古怪起來。衆人聽見韓百航說了個兩百萬,不知所以,不由得豎起了耳朵,想要接着聽下去。
不過徐望堂卻打了個哈哈說道:“韓連長這是喝醉了,什麼兩百萬大洋。我要是有兩百萬大洋,早就去上海那花花世界瀟灑去了,誰還守在這裡啊。”
外人不知道,梅昌元和丁作鵬可是一清二楚。看着韓百航那似醉非醉的樣子,也都明白過來。
韓百航難怪這麼客氣,原來是找徐望堂要錢來了。梅昌元坐在一旁,心中暗喜,只要兩人能夠鬧起來,他就有好處可以撈,鬧得越大才越好呢。
而丁作鵬則是心神不寧,韓百航如此有恃無恐,單槍匹馬跑來要錢,難不成有什麼依仗,或者說吳佩孚準備插手了?
不過丁作鵬轉念又一想,吳佩孚現在在天津。第二次天津會議現在全國皆知,吳佩孚自顧不暇,哪有閒工夫理會這檔子事情。
饒是如此,丁作鵬還是有些忌憚韓百航,畢竟這從上海一路回來,戰功彪炳,不由得他不擔心,只能假意喝酒,掩蓋自己的不安。
徐望堂說完以後,跟韓百航對視着,兩人沉默了一會。韓百航突然拍着自己額頭說道:“你看我這腦袋,喝多了喝多了,兩萬大洋,說成了兩百萬,該死,真是該死。來,我再自罰一杯。”
說完韓百航當真舉杯下肚,徐望堂只能作陪。衆人見韓百航醉態可鞠,只當他在說胡話,想要兩萬大洋,說成了兩百萬,也就沒有太過在意,開始跟周圍的人商量,自己該捐多少。
徐望堂放下酒杯,嘆息道:“韓連長,你手下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匪患肆虐,民衆不得安生。將士們英勇殺敵,爲百姓捐軀。這樣,我捐出三千大洋,就當是慰勞死去的將士們了。”
有了徐望堂的帶頭,底下坐着的人也開始嚷起來,管家拿過紙筆,一一記清了各自認捐的錢財。
喧鬧一陣之後,自然是恭維之言不絕於耳,心中卻在暗罵着徐望堂和韓百航吃人不吐骨頭,這纔剛回來,就想盡辦法斂財。
這錢也捐了,剩下的飯菜也就比較好下肚了。酒過三巡之後,徐望堂臉上也顯出一點潮紅。
這時候管家走了過來,湊到徐望堂的耳邊,耳語一番之後,徐望堂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笑意很淺,依舊被韓百航給察覺到了。徐望堂正要起身,像是要說些什麼。
突然韓百航一把抱住徐望堂的腰,大吐特吐起來,徐望堂猝不及防之下,被韓百航吐了一身,心裡直犯惡心,急忙往後退去。
“來啊!接着……接着喝啊!”
韓百航醉成一灘爛泥了,卻還舉着酒杯要喝,剛要往嘴裡送,撲通一聲倒在桌子上,打翻碗碟無數,簡直是醜態百出。徐望堂按着懷裡的一張信箋,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把他帶下去!”徐望堂一吩咐,立馬有兩個人,將醉倒的韓百航給扶到客房裡面去了。
眼下錢也捐了,酒也喝了,就連主角都退場了,其餘的配角自然也就紛紛離場。
片刻時間,徐家大院就從喧鬧變得寂靜起來,只留下滿院的狼藉。
徐望堂換好一身衣服,臉色發黑的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旁邊的桌子上放着一杯醒酒茶,還有一張發黃的信紙。
“老爺,韓百航已經睡下了。”徐三走了進來,朝着徐望堂彙報道。
徐望堂揮了揮手,示意徐三先下去。這時候丁作鵬從外面走了出來,臉色同樣發黑,想徐望堂問道:“親家,這韓百航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他是要咱們,把那煙土錢給吐出來?”
徐望堂一拍桌子,滿臉怒氣地哼了一聲說道:“那本來就是我們的錢,什麼叫吐出來。這韓百航玩得一手好手段,以爲裝醉我就治不了他了。你聯繫的人怎麼樣了?”
丁作鵬皺着眉頭道:“人倒是都到位了,只是還有一點小問題?”
徐望堂皺眉道:“小問題?什麼小問題?”
丁作鵬道:“據我大廳到的,從韓百航出門以後,那院子就關上了,等也不點,感覺人都走空了一般。”
“走空?”徐望堂有些不悅地說道:“你就沒派人進去看看嗎?”
丁作鵬面色犯難道:“怎麼沒讓人進去看。不過剛靠近就被人給打了。然後就再不敢靠近,只能遠遠的看着。”
徐望堂沉吟道:“那麼多人,不可能一下子都溜光的。只要在外面守着就好。等到子時準時動手,絕不能出什麼岔子!”
丁作鵬點頭道:“我知道!”
“就先這樣吧,你找幾個信得過的,去把城門打開,還是按以前的那條路走。”
丁作鵬點點,正準備往外走,忽然轉身看着徐望堂道:“酒席上面,我見你好像要說些什麼。那信裡面說的是什麼?”
徐望堂怔了一下,不着痕跡地將信紙收了回去,擺手道:“沒什麼,不過是列數的韓百航一些罪狀而已,你先回去吧。”
丁作鵬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但也沒放在心上,當務之急是解決掉韓百航,轉身離開了徐府。
而這時韓百航躺在船上,側耳聽着外面的動靜,確認沒人以後,一個翻身從牀上落下,透過門縫悄悄地打量着外面,雙眼靈動,哪裡有半點酒醉的意思。
韓百航趁着外面沒人,偷跑出去,直奔丁清瑤的屋子而去。
繞了一大圈,韓百航總算是找到丁清瑤的閨房,正準備敲門,這時候身後傳來徐望堂的聲音,急忙躲進了丁清瑤的閨房,奇怪的是,房間裡面空無一人,根本沒有丁清瑤的影子。
“人帶過去了嗎?”
“回老爺的話,在你房裡捆着呢,想跑都跑不掉。”
“恩,那就好,待會你把人都支開一點。徐家出了這麼大的醜聞,可不能讓外人給聽見了。”
“我知道老爺,你放心好了。”兩人說話間走遠了,韓百航輕輕推開門,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覺得事情不太對勁,便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