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紅酒綠之下,韓百航獨自一人來到徐家大院之前。很快就有人認出他來,立馬迎了上來。
“哎呀,韓連長,您可算是來了,大家都在裡面等您呢。”
韓百航扭頭看了一眼,這人就是徐望堂家的管家,好像叫做徐三還是什麼,他記不太清楚了。
“恩,前面帶路。”
韓百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跟着徐三後面進去了。繞過影壁,再走過一道門,便是一個寬敞的大院。
大院之中擺放着十數桌酒席,韓百航粗略地看了一眼,都是永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徐三領着韓百航,徑直朝着居中的一張大桌走去,頓時吸引了衆人的目光,高談論闊變成了竊竊私語。
徐望堂本來身邊坐着梅昌元和丁作鵬,見韓百航過來,三人立馬起身相迎。
徐望堂拱手作禮道:“韓連長可是來遲了,得自罰三杯!”
衆人立即起鬨道:“自罰三杯,自罰三杯。”
韓百航笑了笑,回禮道:“軍中事務繁多,脫不得身,所以來遲了。這樣,自罰三杯哪裡夠。就這一壺酒,我幹了!”
韓百航伸手將桌上的酒壺拿了過來,掀開酒蓋,咕咚咕咚幾聲,半斤多白酒便下了肚。
“好酒!好酒!”韓百航啪地一聲,將酒壺放在桌上,擦了擦嘴角的酒漬道:“徐老爺,你怎麼不喝呢?是不是看不起我韓某人?”
衆人一下子愣住了,韓百航說得可是自罰,眨眼間怎麼就變成了勸酒了呢?
徐望堂神色有些不悅,不過很快掩飾了下去,心裡暗暗想道:“趁現在能快活,就快活一點吧。待會有你好受的!”
“韓連長,大家都等久了,還是先入席吧。我們邊聊邊喝。”徐望堂說着便想引着韓百航入席,不料卻被韓百航一把拉住。韓百航打着酒嗝,噴了徐望堂一臉的酒氣,拉着他的手就不鬆開,身子有些搖晃,“哎,徐老爺。我從上海一回來,你就大設酒宴爲我接風洗塵。這是什麼?這是你看得起我韓某人不是。你們說是不是啊?
”
衆人面面相覷,這酒席還沒開始,韓百航怎麼就醉了,開始耍起酒瘋來了。
不過眼前的兩人,他們誰也得罪不起,只能大聲附和着“是!”韓百航咧開嘴大笑,拉着徐望堂的手就不肯鬆開,狀態十分親熱,“既然你老看得起我韓某人,那我也不能失禮不是。這,是我從上海帶回來的洋玩意,送給你老了。以前有什麼得罪過你的地方,你老大人
不記小人過,你看行不?”
徐望堂看着韓百航遞過來的懷錶,一時間有些不明白這小子在玩什麼花樣,難道說他知道自己鬥不過,主動認輸了。既然猜不透韓百航在想些什麼,大庭廣衆之下,徐望堂也不敢拂了韓百航的面子,只得假意推脫道:“韓連長這說的是哪裡的話,大家都是爲了永城好,有什麼得罪不得罪的。你這禮物太貴重了,快收回去
,收回去。”
韓百航一把拉過徐望堂,腦袋忽然一下湊到徐望堂的耳邊,低聲說道:“你最好是把這東西給收着。”
徐望堂怔了一下,眼中冒出兩道精光,心中暗道:“好小子,你這是在裝醉,糊弄人吶。一塊懷錶而已,難不成還有什麼玄機不成。”
韓百航鬆開徐望堂,那一瞬間,衆人只以爲,韓百航一個站不穩,倒在了徐望堂身上,不知道韓百航說了些什麼。
“徐老爺你一定要手下,不然我心裡不安啊!”韓百航說着將懷錶塞到徐望堂的懷裡。徐望堂一臉難色,佯裝嘆息道:“那我就卻之不恭,卻之不恭啦。”
兩人這麼一鬧,好多人摸不着頭腦。大家都知道韓百航和徐望堂兩人之間的矛盾,本以爲徐望堂設宴,沒有安什麼好心。
但是眼下將兩人又摟又抱,還送禮物,難不成韓百航向徐望堂屈服了,只爲了一條活路?
梅昌元離兩人最近,他一時間也分不清,韓百航這是真醉還是假醉。不過要是韓百航向徐望堂屈服的話,他以後的日子,怕是不怎麼好過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等久了,先入席,入席!”梅昌元急忙分開兩人,暗中拉了一把韓百航。
韓百航雙眼迷離,臉上印着兩坨桃紅,笑着對梅昌元說道:“梅鎮長,也想跟我喝兩杯嗎?”
梅昌元聞着他一嘴的酒氣,搞不清楚他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只能暗地了說了一聲,“今晚你不該來的,徐望堂給你設了個套。”
韓百航看似迷醉,心中卻只有自己的計量,當然明白梅昌元所謂出於好心的警告,無非是想讓自己成爲擋在他身前的一塊擋箭牌。
到時候鷸蚌相爭,梅昌元這個漁翁自然得利了。
“今天不談公事,我們喝酒,喝酒!”
韓百航舉着酒杯就往梅昌元嘴裡灌,梅昌元無法,只能勉強喝了一杯,然後開始推脫起來。
韓百航見他不樂意喝,自顧自地又喝了幾杯,開始跟徐望堂攀談起來,低聲說道:“徐老爺,我這有件事,還得跟你商量一下。正好大家都在這,也免得我一一上門去麻煩了。”
徐望堂放下酒杯,眉毛一挑,“韓連長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只要我徐望堂能幫的上的,絕不推脫!”
韓百航晃着自己的腦袋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無非就是,想找你老借點錢花花。”
韓百航說話的聲音雖然小,但是衆人的注意力都在他這,自然聽見了他的話,一個個心裡不由得懸了起來,這難道又要認捐了嗎?
徐望堂看着韓百航雙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心裡不由得冷笑道:“我說呢,原來在這個地方等着我呢。”
“韓連長,你剛回來,有所不知啊。”徐望堂一臉難色地說道:“就在你回來的之前,我們永城可是被土匪洗劫一空了,這大大小小的商戶都被禍害了,實在是沒錢了啊。”韓百航早知道徐望堂會推脫,當下咧開嘴,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一字一頓地說道:“兩百萬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