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敵人追來了!”
趙三看着樹林外兩道光柱,像是兩把大刀插在他的心上,心中暗罵道:“爲什麼偏偏是現在!”
士兵站在原地焦躁不安,等待着長官的命令。敵人越來越近,趙三卻沒有任何表示,好像已經放棄了抵抗一樣。士兵們忍不住端起了手裡的槍,拉開的槍栓,只等着趙王三最後的命令了。
趙三搓動着自己的手指,看着還在地上不斷翻滾吼叫的李四,咬着牙說道:“把他給我擡走,跟我來!”
話音剛落,趙三轉頭朝着旁邊的樹林鑽了進去。爲了躲避王祖蔭的追擊,趙三故意挑的偏僻小路。但是士兵都是來自北方,趙三兩人也不認識路,不敢離大路太遠。
汽車的轟鳴聲如在耳畔,煙塵之後,兩列士兵邁着整齊的步伐,一路小跑跟在汽車後面。
趙三等人剛一離開,汽車卡茲一聲停了下來,車頭燈照出了幾道人影。王祖蔭坐在車裡,看着樹林裡逃跑的趙三等人,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就算你是孫猴子,也逃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給我追!”
一聲令下,士兵們一擁而上。朝着趙三等人追了過去。在馬路旁邊是一個小土坡,樹木衆多,在黑夜之中幾乎看不到什麼人。
田祖蔭帶着自己的手下,幾道電筒的光芒,像是一把利劍般刺穿的夜幕,映照在小溪之上,反射出潔白的光暈。
在電筒的照射下,幾個溼漉漉的身影頓時被照了出來,河岸上有兩個人正伸出手去拉自己的同伴。
“都愣着幹什麼,給老子開槍啊!”
士兵們這才反應過來,對面的已經不算是友軍了,畢竟他們殺了自己的袍澤。隨着田祖蔭一聲怒吼,槍口噴出火焰,滾燙的子彈鑽進了身體裡面,帶出了一陣血花,將小溪染上了一層紅暈。
那兩個伸手去拉同伴的士兵,被槍聲一嚇,下意識地縮回了自己的腦袋,一臉驚恐地看着漂在溪水中的屍體,眼神裡面充滿了憤怒。
“你們要幹什麼!”趙三躲在一個土丘後面,按住了正要衝出去的士兵。
士兵回過頭,怒視着趙三說道:“這些雜種殺了我的兄弟,老子要去報仇!”
一句話得到了無數的響應,早已經渡河的士兵,水珠的冰涼怎麼也壓不住心裡的怒火。眼看士兵就要衝出去了,趙三壓着嗓子大吼道:“老子現在是你們的長官!你們想要造反嗎?”
第三師的士兵素養都不錯,而且還是吳佩孚的嫡系,雖然大家心裡怒火沖天,還是按下了自己的槍頭,眼中的怒氣卻怎麼也遮擋不住。趙三壓住了衝動的人羣,聽着少年出來人羣跳入水中的聲音,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聽我說,第一棚後退五十米。第二棚向河流進軍,前行二十米埋伏,其餘的人跟我來!最後!沒有我的
命令,誰也不準開槍!”
一天天冷靜的命令傳下去,部隊有條不紊的執行着。趙三帶着剩餘的人,沿着右後方撤退,走了將近七十米左右才停下,剛好跟第一棚行成一個夾角。
兩股人馬潛伏在土坡之後,中間剛好留出來一條小路。趙三派了五六個人,在小路上來回奔走了一方,在地上留下一片雜亂的腳印。
趙三爬在地上,神色緊張地看着坡下的小路,腦海中反覆思索着自己的計劃。就在這時,樹林間射出來兩道電光,趙三趕忙把腦袋埋了下來。
隨着腳步聲漸近,趙三一顆心撲通狂跳。這是他第一次接觸真正的戰爭,也是第一次指揮部隊作戰。這樣的場景他不知道想了多少次了,他以爲自己不會緊張,也不會恐慌。但是現實給了他當頭棒喝。
“團長,這裡好像有問題!”
田祖蔭停住了腳步,趙三的心跳也差點一起停下來。
“有什麼問題?”田祖蔭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眼,皺着眉頭問道,手電那漫無目的地朝着四周照射着。
“這裡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而且你看這些腳印,也太少了一點吧。好像是有人故意弄出來的。”
田祖蔭蹲下身,用手電照着眼前的腳印打量了一番。突然間黑暗的樹林裡面,傳來陣陣撲通撲通地落水聲!
“不好!老鼠要跑了!”田祖蔭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急忙帶着人馬朝着河流的上游跑了過去。
樹林太大,田祖蔭帶的人根本不能仔細的搜索,等他們到了上游附近的時候,水面上的波紋,還在一圈圈地向外擴散着,可是卻連半個人影都沒看到。
“還鬧鬼了不成?”田祖蔭手電朝着河對岸射過去,只看見五六個黑影在樹林中穿行。田祖蔭急忙指揮手下射擊,點點火星撞在樹幹之上,根本就沒給那幾個人造成一點傷害。
田祖蔭正組織人過河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呼喊,“謝謝田團長送車!”衆人站在河中央,一下子愣住了,回頭看去數十道黑影正朝着河流下游跑去。就在這時,田祖蔭他們原本挺在理路邊的軍車突然間發動了,兩束燈光像是舞臺上的聚光燈,照亮了躲藏在黑暗中的小丑,正
是田祖蔭。趙三把隊伍分成三分,樹林很大,這樣一來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被發現的可能。第二棚與趙三互成犄角,這樣一來就算其中一部分被發現,也可以及時救援,就算到了最壞的情況,救不了了,那也可以掩
護其他人撤退。
這時候趙三派出的一棚,強行渡河吸引田祖蔭的注意力。掐準田祖蔭渡河的時機暴露自己,給田祖蔭意想不到的一擊,他必定會愣住,這樣一來,就給了一棚偷車的時間。田祖蔭在江陰已經吃過一次虧,卻沒有吸取教訓,還是被趙三捏着鼻子走。與其說他太笨了,還不如說趙三對他的膽小有充足的認識,知道他害怕趙三孤注一擲,跟他拼命,只敢把大部隊留在身邊,這樣
纔給了趙三可乘之機。有了汽車的趙三,這一下算是徹底擺脫了田祖蔭,但是這一路註定了是不平凡的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