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楚看見葉嘉柔, 心中浮起一絲冷笑。
知道莫清寒帶走葉嘉柔後, 她就曉得葉嘉柔會有回來的那一天。
葉楚淡淡開口:“好久不見。”
葉嘉柔笑了一下。
然後,她輕聲道:“姐姐大婚,我特地從北平回來,來慶祝姐姐新婚快樂。”
她不提葉家沒有邀請她參加葉楚的婚禮, 也不和蘇蘭他們講, 自己在北平被葉楚軟禁的事情。
看上去她極爲關心葉楚, 是真心爲葉楚祝福的。
葉楚冷眼看着,葉嘉柔還是那副示弱的態度,與離開葉家前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 葉楚知道,葉嘉柔變了, 她的心思比以前更深了。
葉楚避開葉嘉柔的話, 看了下人一眼:“三小姐舟車勞頓, 給三小姐送一杯茶。”
堵住了葉嘉柔的話。
空氣寂靜極了。
下人端茶走了過來,在葉嘉柔面前擱下一杯茶。
白氣裊裊上升, 茶香漫起,給這微涼的秋夜,添了一絲熱意。
葉嘉柔端起茶, 垂頭喝了一口。
蘇蘭一直注意着葉嘉柔,情緒複雜。
葉嘉柔的神色很平靜,她這次回來,是否清楚蔣姨娘的事情?
葉楚看了蘇蘭一眼,曉得她的心思。
然後, 葉楚開了口:“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說。”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沉悶。
葉嘉柔擡頭,看向葉楚。
葉楚:“這件事情和蔣姨娘有關。”
葉楚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沉痛:“蔣姨娘意外去世了。”
葉嘉柔心一緊,她的手驀地鬆了,瓷白的茶杯從手中滑落。
茶杯傾斜,往下墜去,直直砸向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茶水灑落,沁溼了她的衣角。
倏然打破了沉滯的空氣!
葉嘉柔心中瀰漫着悲痛,即便她早就知道了母親的死訊,此時仍是覺得極爲傷心。
葉嘉柔慌亂地看向葉楚:“姐姐,我母親死了?”
淚水驟然落下,她全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冰冷的秋夜裡,她的身子在顫抖。
他們看着葉嘉柔,不知如何開口。
空氣僵滯。
葉楚看向葉嘉柔,面上有些晦暗,彷彿也在爲蔣姨娘的死惋惜。
葉嘉柔掩面哭泣,眼底卻隱着刻骨的恨意。
眼前坐着的是她的殺母仇人,可是爲了給母親報仇,她不得不忍耐。
葉嘉柔擡起頭,噙着淚水:“我想去看她一眼。”
微弱的聲音落進寂靜的秋風中。
葉楚開口:“你隨我去醫院一趟。”
一輛黑色的汽車離開了葉公館。
……
醫院。
入目之處盡是蒼白,沉沉地壓了下來。
空氣中有些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無端讓人心中發堵。
空曠的走廊盡頭,是一間停屍房。
蔣姨娘的屍體正停在那裡。
葉楚帶着葉嘉柔來了醫院。
葉嘉柔的視線落在走廊盡頭,眼底暗沉。
她瞥了一眼身邊的葉楚,恨意漫上心頭。
在莫清寒的引導下,葉嘉柔已經完全相信。
她母親的死是由陸淮一手造成的,而罪魁禍首正是葉楚。
若不是葉楚,她不會連母親的最後一眼都見不到。
儘管葉嘉柔隱藏起自己的情緒,但是葉楚依舊察覺到了。
這些事都是莫清寒指使的,而葉嘉柔卻恨錯了人。
葉嘉柔的步子邁得緩慢,走到停屍房的那段路,極爲漫長。
此時,醫院寂靜萬分,聲音似乎完全消失了。
行至停屍房前,葉楚止了腳步。
“我在外面等你。”
葉楚突然出聲,葉嘉柔的步子一滯。
聽見葉楚的話,葉嘉柔點了點頭。
她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停屍房裡亮着燈,房間中央停着一具屍體。
雖然燈光極亮,但葉嘉柔仍覺得那是光線無法觸及的地方。
她身側的手捏緊,一步步走向房間中間。
葉嘉柔還未掀開白布的時候,眼淚已經落下了。
淚水模糊了眼前,她伸手拉起了白布。
當葉嘉柔的視線落在蔣姨娘身上,哭聲從脣邊泄出。
蔣姨娘是被車子撞倒身亡,死狀慘烈。
葉嘉柔止不住恨意,她看向緊閉的房門,雙眼通紅。
母親是她最後一個親人了。
現在不會再有一個真心爲她着想的人。
葉嘉柔微微俯身,靠近蔣姨娘。
她覆在蔣姨娘的耳邊,輕聲說道:“母親,等我替你報仇。”
說完後,葉嘉柔將布輕輕蓋了回去。
她最後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
葉嘉柔將恨意盡數掩下。
再次面對葉楚的時候,葉楚只看見她微紅的眼睛。
待到葉嘉柔看完蔣姨娘,葉家立即爲蔣姨娘辦了喪事。
由於蔣伯俊一事,蔣姨娘的孃家人和她鬧得不愉快。
前來弔唁的親人只有寥寥幾個,喪禮極爲冷清。
喪禮過後,葉嘉柔變得更爲沉默。
……
舉辦葬禮這幾日,葉楚一直留在葉公館。
葉嘉柔回到了葉家,葉楚心生警惕。
葉楚已經知道了她的目的,但蘇蘭卻不知道。
葉楚來到蘇蘭的房間:“母親,我有話要同你說。”
蘇蘭看向她。
葉楚:“如果葉嘉柔提出想留在上海,你務必要同意。”
葉嘉柔回到葉家,定是有其他目的,而且極有可能與莫清寒有關。
與其讓她待在外面,不如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這樣才能清楚她的心思。
蘇蘭一怔。
葉嘉柔被送往北平,是因爲她心生歹念,找人.綁架葉楚。
蘇蘭不喜葉嘉柔,看到她遠離葉楚纔會放下心。
雖說如今蔣姨娘出事了,但是,蘇蘭也沒有打算讓她留在葉家。
葉楚看出了蘇蘭的疑惑,她開口:“母親,這些事情我以後會和你解釋的。”
現在不是講這些事的好時機。
蘇蘭點頭:“好。”
葉楚做事有分寸,她沒有再繼續問。
葉楚離開後不久,葉嘉柔便找上了蘇蘭。
如果她要完成莫先生交代的事情,必須要留在葉家。
況且,她好不容易離開了北平,怎會願意再回去。
葉嘉柔:“母親,我在北平待了這麼久,很想念你們。”
葉嘉柔握緊了手,她極恨葉家,卻不得不留下來。
蘇蘭不答。
葉嘉柔眼睛紅了:“姨娘死了以後,我想了很多。”
“我後悔沒有陪在她身邊,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
言下之意是,如果她留在葉家,沒有被送往北平,好歹還能送蔣姨娘最後一程。
葉嘉柔這樣講,是想博取蘇蘭的同情。
也在提醒蘇蘭,蘇蘭若是再把自己送往北平,未免太過狠心。
蘇蘭開了口:“蔣姨娘的死是意外,你要節哀。”
葉嘉柔見蘇蘭沒有鬆口,眼底浮起恨意。
她咬着牙開口:“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錯,我在北平待了這麼久,一直在反省自己。”
“我只想好好陪伴剩下的家人。”
葉嘉柔說着違心的話,面上帶着愧疚。
蘇蘭想起葉楚的話,淡淡道:“你就在家裡住下罷。”
葉嘉柔心中一喜。
蘇蘭聲音再次響起:“這裡是你的家,只要你安分守己,沒有人會讓你離開。”
蘇蘭在警告葉嘉柔,不要再動什麼歪心思。
葉嘉柔一怔,低聲道:“謝謝母親。”
……
這一日,葉嘉柔坐在房間,她思緒重重。
莫先生的話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裡。
他讓她在葉家找到一份文書,文書上寫着陸宗霆的名字。
想起莫先生,陰冷的氣息彷彿就壓了過來。
他的警告和威脅還響在耳側,恐懼如影隨形。
葉嘉柔繼續思索。
莫先生提過,這份文書極有可能在蘇蘭的房間裡。
這幾日,她一直在注意蘇蘭的行程,準備等蘇蘭不在家的時候,再動手去尋找。
今日,蘇蘭與幾位太太有約,她馬上就會出門。
葉嘉柔耐心等待,蘇蘭出門了。
過了一會,葉嘉柔才站起了身,往門外走去。
一路走着,她一面觀察周圍的動靜。
她頭一回做這樣的事情,心裡難免緊張。
葉嘉柔往蘇蘭的房間走去,一路走來,路上並沒有人。
葉公館內安靜極了,陽光鋪展開來,秋意氣息瀰漫。
葉嘉柔並沒有察覺到,這一路她走得特別順利,彷彿是有人刻意安排好似的。
行至蘇蘭的房間,葉嘉柔停下腳步。
她謹慎地往周圍瞥了一眼,發覺沒有人後,才推開了門。
葉嘉柔走了進去,然後輕聲把門合上。
葉嘉柔轉身,看向房內。她掃了幾眼,然後,快步走到黑色的桌子旁邊。
時間不多,她必須抓緊時間。
書桌上放着幾張紙,葉嘉柔掃了幾眼。
她仔細翻找着,發覺上面沒有莫先生提到的信息。
這個不是莫先生所說的文書。
葉嘉柔立即放下紙,將紙放回原處。
然後,她彎腰看向抽屜。
葉嘉柔伸手,拉開了抽屜,裡面放着幾個本子。
葉嘉柔垂頭,翻看本子。
本子裡寫着一行行字,裡面夾着幾張照片。
葉嘉柔一邊翻着本子,一面注意門外的動靜。
她極爲緊張,擔心蘇蘭提早回來,也擔心會有其他人走進房間。
葉嘉柔動作有些急,她一時沒留神,本子落在了地上。
安靜的房間,倏地響起了沉悶的聲音。
風吹了過來,有幾張紙微微掀起。
葉嘉柔心神一亂,她連忙彎腰撿起本子,手都顫抖了起來。
葉嘉柔合上筆記本,把筆記本放了回去。然後,她拉上了抽屜。
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再次翻找的時候,她的動作小心了很多。
葉嘉柔走到櫃子旁,打開櫃子,一件件衣服掛在那裡。
她仔細看了一會兒,心慢慢沉了下來。
櫃子裡也沒有文書。
葉嘉柔的目光又落到其他地方,心裡愈發緊張。
能找的地方,她全都找遍了,卻仍然找不到文書。
分明是寒涼的秋日,空氣中泛着蕭瑟的冷意。
但是葉嘉柔的額頭覆上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
窗子開了一道淺淺的縫隙,秋風吹了過來,寒意浮動。
葉嘉柔往窗外看去。
天光有些暗了下來,空氣中冷意越加濃了。
葉嘉柔一驚,時間已經不早了。
她皺眉,再過一會兒,說不準蘇蘭就要回來了。
她不能再在這裡留着。
葉嘉柔走出房間,關上了門,房內恢復了寂靜。
葉嘉柔思慮重重,文書到底在哪裡?
她的腳步有些沉重,一面思索,一面往前走,心緒沉沉。
這時,她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三小姐。”
葉嘉柔腳步一滯,心中驀地一顫。
寒意無聲地漫了上來。
已經入秋了,幾片枯黃的樹葉飄蕩,緩緩落到地面。
這時,樹葉靜止了,風也停了,四下陷入了一片沉寂的安靜。
葉嘉柔本就心虛,她的手心早就沁出了冷汗。
她深吸了一口氣,極力維持表面的鎮定,轉身看了過去。
葉嘉柔輕聲道:“怎麼了?”
丫鬟走了上來,拿起一個東西,遞給葉嘉柔。
“三小姐,你的東西掉了。”
聲音落進葉嘉柔的耳中,她的心一鬆。
葉嘉柔垂頭看去,那是一條帕子。
葉嘉柔緊繃的身體徹底放鬆了下來。
她接過帕子,轉身離開。
葉嘉柔沒有注意到,在她轉身的時候,走廊上有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
葉楚的房間。
白瑛站在葉楚的面前,低聲說道:“夫人,葉嘉柔今日有情況了。”
葉楚眼睛一冷。
她知道葉嘉柔回來,不會安什麼好心。
她便讓白瑛監視葉嘉柔,關注葉嘉柔的行爲。
白瑛繼續說道:“葉嘉柔去了太太的房間。”
葉嘉柔能順利進入蘇蘭的房間,是葉楚的安排。
葉楚讓白瑛放任葉嘉柔行事,白瑛就清空了路上的人。
葉楚想看看,葉嘉柔回到葉公館,到底有什麼目的?
葉楚冷笑了一聲:“她做了什麼?”
莫清寒帶走了葉嘉柔,又讓她回到葉公館,定不安好心。
葉楚心中有了一個想法。
白瑛:“葉嘉柔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不過,東西並未找到。”
“後來其他人叫住了她,她看上去還有些慌張。”
葉楚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莫清寒想讓葉嘉柔找到莫苓的做妾文書。
不過,葉嘉柔怎麼可能找得到?
葉楚早就做好了防備,文書已經被放在一個穩妥的地方。
任憑葉嘉柔如何翻找,她絕不可能找到。
葉楚冷聲道:“你繼續盯着葉嘉柔。”
莫清寒一計不成,定會再生一計。
盯好了葉嘉柔,就能知道莫清寒接下來的謀劃。
……
蔣姨娘的事情處理結束,葉嘉柔也成功地回到了葉家。
葉楚不曾想過,在新婚時,葉家竟會迎來白事。
但既然敵人已經動手了,他們絕不會退讓一步。
爲了不讓莫清寒察覺到她已發現他的目的,葉楚不便在葉公館多留。
深秋清晨,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籠住了上海灘。
一輛黑色的汽車從葉公館離開,駛進了上海的早晨,被沉靜的霧氣所包圍。
細碎的陽光,空寂的街道,都融進了霧裡,令人看不分明。
葉楚坐在車中,往督軍府而去。
不知怎的,她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莫名有一種預感。
彷彿今日會發生什麼似的。
汽車平緩地行駛着,過了一會,車速忽然變慢下來。
葉楚覺得奇怪,她擡眼看去,恰巧聽見了司機的聲音。
“前面有人擋路。”司機喃喃自語,“或許要換一條路了。”
葉楚循着視線,看了過去。
不遠處停着一輛車。
這條路並不寬闊,僅容一輛車通過,那輛車刻意停在中間,正好攔住了他們的路。
而那個車牌號,對她來講,卻是眼熟得很。
見到督軍府的車子停了,那輛車上走下來一個人。
莫清寒看向這裡,他們中間隔着空曠的街道。
葉楚眼底一沉,面色頓時冷了下來。
今天是她回督軍府的日子。
因爲戴士南的事情,陸淮去了南京,葉楚獨自回家。
雖有手下護着,但莫清寒來到此處,她不曉得他有何目的。
手下的聲音一緊:“那是公董局的莫清寒。”
“夫人,三少交代過……”
葉楚擡手:“不必動手。”
她的視線落在了莫清寒手中的那個盒子上。
葉楚冷眼看着:“他或許有話要說。”
手下應聲:“是。”
葉楚知道,莫清寒獨身來到這裡,他絕不敢動她半分。
她這邊有重重保護,而莫清寒沒有帶任何手下,只帶了一個盒子過來。
陸淮不在上海,莫清寒想要見她的原因是什麼?
他是否想通過她,向陸淮傳達什麼事情?
葉楚做了決定,她走下車。
莫清寒站在路的那一頭,望着她。
見她下車,他起步走了過來,氣質似乎沒有先前那樣陰冷。
莫清寒停在了葉楚面前。
四下空氣漸沉,朝他涌來的,盡是肅殺的秋意。
莫清寒曉得,這裡有暗衛,一着不慎,他就會死在槍下。
葉楚開口問:“有事嗎?”
她的聲音冷冷的,一如往常。
葉楚面上仍是警惕,而莫清寒卻笑了一下。
“無事,不過是送你一份禮物罷了。”
“哦?”葉楚諷刺道,“裡面是一把槍嗎?”
當初莫清寒進公董局時,她和陸淮就送了他一把槍。
“我們三人相識已久……”他略有停頓,彷彿認爲此話着實可笑。
“你們前幾日大婚,”莫清寒說,“我卻沒有親自到場祝賀。”
葉楚擡眉:“若是我沒記錯,我和陸淮也不曾請你。”
她的話中嘲諷意味明顯,莫清寒恍若未覺。
在他們的新婚之夜,他去了北平製造了那場混亂。
莫清寒認爲,此事必然會讓他們心生怒氣。
三人鬥了這樣久,對彼此的性格,想必已經十分清楚。
莫清寒:“葉楚……”
他停了一下,他意識到自己險些忘了她現在的身份。
半晌後,莫清寒繼續開口,已經換了另一種稱呼。
“陸夫人,新婚快樂。”
莫清寒遞出了手中的那個盒子。
葉楚接過了盒子。
莫清寒隨即轉身走了,沒有多說什麼。
葉楚坐進車中,對司機說:“開車吧。”
前面那輛汽車已然離開,不再攔路。
督軍府的車子也緩緩開了。
葉楚打開了盒子,怔了一怔。
裡面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她沉思幾秒,很快就明白了莫清寒的用意。
他說自己是來祝賀的,但禮物卻是空的。
莫清寒的意思很明顯。
他方纔這一番行爲只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真正的禮物指的正是新婚當夜的那場屠殺。
他尋了葉嘉柔,幫助她回到葉家。
這時,葉楚忽的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前世莫清寒和葉嘉柔結婚,只是爲了順理成章接近葉家。
隨後纔會發生一系列的變故。
但今生,莫清寒的計謀已經敗露,葉楚和陸淮知曉他要對葉家動手的事情,他無法再靠近葉家。
他利用葉嘉柔的目的只是想要拿到那份文書罷了。
在督軍府的汽車離開後,莫清寒的車掉過頭。
不知怎的,他竟駛回了方纔那條道路上。
莫清寒望着寂靜的路,目光幽沉。
他來上海沒有多久,對這條路大抵是不太熟悉的。
路上沒有人經過,就像那份新婚禮物一樣,空空蕩蕩。
清晨的霧已經散去了。
空氣卻是潮溼又冰冷的。
秋風起,楓葉落下來,紅的似血。
楓葉飄過了車窗外面。
莫清寒忽的低頭,看見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乾淨,卻染滿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