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接觸到那種身份的人,只要用的好,對革命事業會有很大的幫助的,董淑慧完全可以登堂入室,設法從將官太太那裡套取有用的信息。
可惜,董淑慧認識了將官太太后,不但沒有套取信息,還在將官太太跟前口無遮攔,光是看資料,陳東學都感覺到了董淑慧的狗腿子形象。
有機會接觸更多的上流人士,董淑慧簡直拋棄了底線,奉承起人來張口就來。
那位將官太太在家中很受寵,因此平時的花費上非常大方,自己花錢沒有節制,對身邊的人,只要言語上合她的心意,也十分大方。
她經常邀請一些朋友,一起逛街,一起喝茶,一起聽戲,只要他高興,陪着她玩樂的人,總會或多或少的得到一些甜頭。
孔逸修提供的資料中就有這樣一條記錄。
董淑慧曾經因爲那位將官太太給她一雙皮鞋,就高興的得意洋洋,一點兒都不在乎那雙鞋是別人穿過的。
諸如此類的例子還有很多。
陳東學越看越皺眉,孔逸修讓人帶過來的資料,他還沒有看完,就已經有些渾身脫力的跌坐在凳子上。
董淑慧和那些人接觸的時候,爲了獲得更大的優越感,她常常口無遮攔,簡直什麼話都敢說。
董淑惠簡直就是移動的炸彈,她隨時都可能將組織上的信息透露出去。
陳東學心中冷汗涔涔,他終於知道,爲什麼孔逸修不願意董淑會留在他的身邊了。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陳東學匆匆跑去通訊室,幾乎是用吼的,急切的吩咐,讓潛伏在北平城裡的武裝力量,立馬切斷董淑慧對外的一切聯繫,並將董淑慧接觸過的人重點監視起來,包括那位將官太太。
陳東學看着通訊兵發完電報,心中依然禁不住發虛。
董淑慧可是從後方根據地出去的,不但知道北平城裡一些革命同志的身份位置,還知道後方根據地的具體位置。
如果董淑慧真的叛變,或者言語間透露了什麼,那麼整個北平城的地下革命,很可能陷入危機。
電報發出去,陳東學猶豫了一下,又讓人給孔逸修發了電報,在電報中他慎重地說了自己工作的失誤,並立馬宣佈,取消董淑慧在北平城的一切地下工作,讓孔玉修先將人監管起來,會有人過去將他帶走。
交代完後,陳東學依然心中不安,董淑慧已經在北平城活動了幾個月了,這麼長的時間,她一直在頻繁的接觸那位將官太太,以及將官太太的朋友們,很難說,她是不是曾經說過不利組織上的話?是不是透漏過地下革命工作者的底細。
按照董淑慧一心想要留在孔逸修身邊,而孔逸修忠於革命,從這一點上來說,董事會應該不會故意透露什麼。
但是,一個被虛榮心和私心衝昏了頭腦的女人,還能指望她有幾分理智?
口無遮攔什麼的。鬧不好已經說了不該說的話。
有些信息,不經意間流露出去,甚至可能當時並不被重視。但是遇到某種契機,讓有心人聽到那些隻言片語,可能會變成巨大的隱患。
不行,不能拿革命同志的性命開玩笑。
陳東學深呼一口氣,又下達了一條命令,命令在北平城與董淑慧有所接觸的革命同志,全部緊急撤離,包括孔逸修。
孔逸修是北平城地下工作者的總負責人,他的位置十分重要,他一被調離,整個北平城的革命工作都會受到牽連。
接到信息,那些身在北平城裡的地下工作者們,紛紛色變。
這種情況他們並不是頭一次經歷,以前遇到,身邊的革命同志被抓,出現背叛可能,他們也會被緊急召回。
但是這一次一下子招回那麼多人,確實少見。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不好,有腦瓜子靈活的,已經隱約猜出,這次事件的誘發者,可能的背叛者,身份很高。
到底是誰?是誰出了事?
沒人知道也沒人敢多問,大家紛紛收拾東西,設法離開。
而且很不巧的,這些被勒令撤離的革命同志們,總會前腳剛走,便會有人持槍衝進他們的居所,那架勢像是得到了消息前來抓人的。
陳東學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是心驚,差一點,就差一點,差一點就要因爲他的疏忽,折損這麼多優秀的革命同志。
好一個董淑慧!
陳東學黑着臉,做了一個決定,他直接給孔逸修發了一份電報,讓孔逸修設法將董淑慧處決。
其實,董淑慧是不是真的已經背叛了革命工作,這件事並沒有被得到證實,陳東學也隱約覺得,這可能是某人的圈套。但是。爲了更多優秀的革命同志的安全,一小部分的犧牲,是非常值得的。
而這個小部分,換成像董淑慧那樣利慾薰心的人,處置起來,就更沒有什麼思想壓力了。
孔逸修接到陳東學的電報時,對這個效果很滿意。
包括讓他撤離北平城的決定,他都沒有絲毫意義。
孔逸修當初來北平城,主要的目的,是爲了找宋雨花,現在既然已經找到了宋雨花,是不是繼續留在北平城,就沒什麼關係了。
董淑慧給組織上發了電報之後,一直在等組織上的處置,幻想着宋雨花的狼狽形象。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組織上的人有所行動,她心裡特別焦急,想要詢問,卻發現自己已經被禁步禁言。
董淑慧心中害怕,又不敢跟孔逸修說。
她並不知道此刻正發生着什麼,那些前腳撤離,後腳便有武裝力量堵上門的事件,到處都在發生。
董淑慧像只被困在籠子裡的無頭蒼蠅,懷着整死宋雨花的幻想,結果卻處處碰壁,根本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
如此,足足過了一天一夜,董淑慧再也忍不住了。他又向組織上發了電報,將有關宋雨花的一些事情,添油加醋地編排一番,但是這一回,她的電報還沒有發出去,便被人堵住嘴巴,綁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