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除了二姨娘,哪裡有外人,根本就是她想說秋茵沒良心,看着二姨娘的勢利嘴臉,秋茵真想將她轟出去。
“你真不管你哥?”二姨娘急迫地反問。
“我沒說不管。”
秋茵怎麼能不管?夏沐天對她好是事實,夏邑軍是夏沐天唯一的兒子,也是事實,秋茵相信,她能來到這個家裡,一定哪輩子欠了他們的,這輩子來還了。
“等我有機會見到古逸風,會提的。”
秋茵回到安城原本就不準備再回去了,打算掛着個姨太太的身份,留在安城過生活,可現在應了二姨娘,好像不親自去見古逸風,也不好提給大哥安排工作的事兒,真是左右爲難。
“瞧你說的,難道你還能在安城住一輩子嗎?就算你想,人家古家也不同意,你娘也不會留你的。”
二姨娘見秋茵答應了,一張臉又轉陰爲晴,開始絮絮不止地講古邑軍當兵的辛苦,如果能在東北軍裡安排個既輕鬆,又有前途的官職最好了,這樣夏家就有指望了,將來再娶個家世好的太太,姨太太什麼的,多生幾個男丁,這樣夏家又可以壯大聲勢了,沐天在天之靈也安息了,這女人講了一大套,無非就是想秋茵給安排個好官職,如果總統好安排,她都敢要,二姨娘的貪得無厭,一直有增無減。
夏秋茵盯着她的雙脣,一張一合的,實在煩了。
“什麼都得看古逸風的心情,我就算在他枕頭邊吹龍捲風,也得他同意纔是,你先回去,等信兒吧。”
夏秋茵耳朵要生糨子了,她將二姨娘推出了她的房間,剛要關門,二姨娘又推門進來,叮囑秋茵別忘記了,秋茵無奈點頭,又將她推了出去,此時她真佩服夏沐天了,二姨娘怎麼在他枕邊吹的風,人這麼難纏,都娶了回來,還真需要點勇氣。
門終於關上了,二姨娘的聲音還在響着,說這是家裡一等的大事,讓秋茵千萬別不當回事兒,秋茵大聲地回答說知道了,二姨娘才肯離開了。
鬆了口氣,秋茵轉身回到房間,看着那碗已經涼了的玫瑰冰糖水,端了起來,慢慢地喝了起來,喝完了,嘴邊還殘留着玫瑰花兒的香氣,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古逸風那樣的硬男人,會不會也喜歡這樣的玫瑰柔情?
也許天下的男人都一樣……秋茵慢步走到了窗口,剛要推開窗戶,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一定又是二姨娘,不是答應了她嗎?難道她要一個晚上都不走嗎?
“我不說不會忘記嗎?”
秋茵拉開了門,不耐煩地扔出了這麼一句話,但定睛一看,門外站着的不是二姨娘,而是姐姐夏冬青。
此時夏冬青已經邁步進來,倚在房門上,眼睛紅得要冒出血來,幾縷頭髮垂在鬢角,好像躺下了,又爬了起來,一副秋茵欠她幾輩子的表情杵在門邊。
秋茵看到夏冬青,感到頭疼欲裂,剛走了一個難纏的二姨娘,又來了討債的姐姐,她覺得好像被人擠在了夾縫裡,上下不得,氣兒都不能喘了。
“夏秋茵,你跟我說實話,一個月前,你那麼痛快地答應去東北,是不是就打了這個主意,想將古逸風搶走?”
夏冬青一定在房裡想了好久,才得出了這個結論,夏秋茵之所以不畏生死地跑去東北,早就預謀好了,搶了姐夫,斷了姐姐的後路,秋茵聽了夏冬青這句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古逸風那種男人,是說搶就能搶來的嗎?何況他冷冰冰的,秋茵就算搶,也搶個熱情洋溢的。
“你覺得我冒着要死的危險,跑去東北,就是爲了搶一個男人?”
秋茵恨夏冬青能說這樣的話,當時那種兇險的境況,她爲何不說,不擔心這個。可秋茵轉念一想,就算姐姐擔心了,想到了,她也沒勇氣走出重重包圍的大門,所以有人搶了她的男人,她也該理應承受。
夏冬青底氣不足地挺了一下胸脯。
“可古逸風是屬於我的,我們有婚約在先。”
“他屬於你?姐姐在想什麼?等着他來安城八擡大轎擡你嗎?古逸風人在興城,心在兵工廠上,他壓根就沒打算娶你,爹在的時候,講好的婚約在他眼裡就是廢的,他甚至想見夏家小姐的興趣都沒有。”
秋茵沒有辦法忘記古逸風的冷漠,他坐在汽車裡,目不斜視,幾次和她擦肩而過,甚至聽說她是夏家小姐,也只是冷眼相對,這一個月的時間,他隻字沒有提過夏冬青這個名字,姐姐竟然還認爲古逸風屬於她?真是可憐,可悲。
“可他娶了你!”夏冬青咬着脣瓣。
秋茵有種想撞牆的感覺,她說什麼都是無用的,夏冬青只看到了結果,就是秋茵霸佔了她的男人。
“夏秋茵,你不是能言善辯嗎?現在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讓我不恨你的藉口,爲什麼古逸風對夏家的婚約不感興趣,卻讓你做了他的姨太太?”
夏冬青問了一個秋茵都沒有辦法回答的問題,爲什麼?古逸風沒有說過,他將錢袋扔給秋茵時,問秋茵該何去何從,那種鎮定和從容不迫,讓秋茵沒有辦法相信他對她有什麼愛情,可如果不是因爲愛,還能因爲什麼?憐憫之心?假若是憐憫之心,他就該娶了姐姐,那絕對是善意的舉措,可他偏偏沒有。
“我不知道,不知道爲什麼。”秋茵覺得頭更疼了,懷裡還揣着他的金鐲子,枕頭下是他的手槍,秋茵在愛與不愛之間猜疑,猜得累了,也得不出個結論來,也許這個答案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不知道?”夏冬青怎麼會滿意這個答覆,她想要的答案只有一個,夏秋茵勾/引了古逸風。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沒有選擇的餘地,當我知道古逸風的決定之後,去找了他,質問他,古逸風很冷淡,他說夏家可以悔婚,我要麼打道回府,要麼答應了這門親事,我如果轉身走了,就真的走了,他讓我不要再回頭找他,所以……我只能同意這門婚事,先解了夏家的危機。”
“撒謊!”
夏冬青突然捂住了耳朵,搖着頭,不肯相信秋茵的話,認定秋茵在尋求她的諒解而編造的謊言。
“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你非要揪出一個原因,好,我給你一個答案,古逸風和我結婚,不過是想讓我難堪,難受,這回你滿意了,心裡平衡了!”
秋茵氣惱地說出了這句話,話說出來了,心裡好像也敞亮了,也許古逸風和她結婚,就是這個原因,她從安城到東北,沒有氣餒過,從兵工廠到他的住處,鞋子都磨破了,古逸風見秋茵這樣堅持,想找個難題讓秋茵退縮,挫挫秋茵的銳氣,可夏秋茵硬是向前衝,就這樣成了他的姨太太。
夏冬青睜大了一雙眼睛,不解地看着秋茵,仍像木頭一樣杵在原地,不出去,也不進來。
大約過了幾分鐘,她突然哭了起來,原本紅腫的眼睛又被淚水浸透了,水汪汪的成了兩顆桃子,楚楚可憐的。
夏秋茵被她這麼一哭,弄得沒有了脾氣,心軟了下來,走上去想說幾句勸慰的話,卻不想夏冬青突然揮手出來,若不是秋茵的動作敏捷,躲得快,這個耳光定然要打在她的臉上,而且打得結實。
“夏冬青?”秋茵驚愕地後退了幾步,不解地看着姐姐,夏冬青竟然想用眼淚來博得秋茵的同情,然後伺機出手打人。
“夏秋茵,爲什麼你沒死在路上?卻要去東北搶了他,你欠我的,欠我的!”
夏冬青這一巴掌沒打到,無處發泄,像瘋子一樣撲了上來,甩着臉上的淚水和鼻涕,平日的淑女形象消失殆盡。
秋茵當然不會笨得被她打到,但也沒還手打她,不然有十個夏冬青也不是秋茵的對手。
房間裡,秋茵躲避着夏冬青,夏冬青追趕着她,二姨娘拿來的青花瓷碗被碰掉了,摔了個粉碎,花瓶飛了,被子揚了,枕頭也被拎了起來,古逸風的那把手槍露了出來。
夏冬青抓住枕頭的手停了下來,愣神地看着那把手槍,秋茵也看了過去,她希望姐姐不要拿起來,如果她拿了,她們姐妹之間的情分該如何繼續。
只有幾秒的停頓,夏冬青一把將手槍操在了手裡,歇斯底里地舉了起來,手腕不斷地搖晃着,恨恨地指向了秋茵。
“夏秋茵,我恨死你了,我要殺了你。”
“你真的要殺我?爲了一個男人?”
秋茵失望地看着夏冬青,爲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爲了一個姨太太的身份,姐姐竟然拿起了手槍對準了自己的親妹妹?
夏冬青沒拿過槍,有點亂了方寸,秋茵當她只是嚇唬一下而已,不會來真的,想不到這女人擺弄了幾下,終於找到了可以拉動的扳機,接着她開槍了,如果不是之前子彈都被秋茵卸了出來,她至少要在房間的牆壁上和秋茵的身上穿幾個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