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微微一笑,然後說道:“貧道自號‘天鴉道人’,不過是個遊方算命的道士,又怎麼能稱得上世外高人?施主謬讚了!”
戴曉天笑了笑,然後說道:“這幾塊銀元請道長收下,我們夫婦這就告辭了!”
天鴉道人伸手拿了一塊銀元,又說道:“不多不少,一塊正好。感謝施主厚賜,但貧道不敢有過多的貪念,以免壞了自己的修行,其餘的還請施主收回去吧!”
戴曉天聽天鴉道人如此一說,覺得自己再堅持反而是輕視了人家,只好收回銀元放進兜裡,然後招呼顏如玉準備告辭離開。
他們夫妻剛轉身要走,天鴉道人在背後提醒說道:“施主,我看你還是小心爲上,剛纔那惡少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戴曉天轉身說道:“多謝道長提醒!”說完,夫妻二人轉身離去。
路上,顏如玉說道:“剛纔那個天鴉道人確實有些道行,他就憑你寫的一個李字,竟然算的分毫不差!相公,這下你可以放寬心了,我看過不了多久,李繼的下落可能就會有線索?”
戴曉天點點頭說道:“是啊,我現在心裡總算是安定了一些。不過剛纔那個道士說李繼在東方,蘇州的東方是哪呢?難道是上海?”
顏如玉想了想說道:“道士只說方向,也沒說距離多遠,東方也不一定就是在上海。我聽他的意思,是讓你安心等待,只要時機一到,自然就有結果,相公不必再煩惱此事了!”
天鴉道人雖然算卦靈驗,但他畢竟不是神仙,即使人真在東方,但東方那麼大,也依然無處尋找。戴曉天暗自嘆息一聲,期盼着天鴉道人的話真能應驗,希望自己不久後能找到李繼的下落。
顏如玉又說道:“相公,天龍幫在蘇州一代勢力很大,不如我們回家以後,跟爹爹講明,咱們還是暫時回湖州去吧?”
戴曉天雖然謹慎,但絕不怕事,所以心裡覺得無所謂。但是唯一讓他擔心的就是妻子顏如玉,不想讓她置身危險之中,所以他回答說道:“好,回湖州也好,省的我給岳父帶來麻煩,給娘子帶來危險!”
顏如玉見丈夫表情凝重,她嫣然一笑說道:“爹和相公武功高強,咱們自然不怕天龍幫,有你們在,我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如果剛纔我爹在場,只怕他出手比你還重,而且他也不是個怕麻煩的人。只是對方人多勢衆,而且又作惡多端,相公畢竟是公門中人,不是行俠仗義的江湖豪俠,只能打不能殺,終究還是會吃虧的,所以咱們還是避開爲好!”
戴曉天聞言笑道:“娘子說的有理,如果我只是個江湖中人,一定要取那惡少的狗命!”
顏如玉點點頭,然後說道:“那天鴉道士說白鴉在人頭頂盤旋三週,說三句‘在劫難逃’,那人就必死無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戴曉天恨恨的說道:“但願他的話能應驗,這樣的惡少活着,只能是讓蘇州的百姓遭殃!”
夫妻二人邊說邊走,回到家之後,看到嚴浦堂正在院子中練功。顏如玉把剛纔發生的事情向父親說了一遍。
嚴浦堂聽完,只說了一句:“嗯,打的好,只是出手輕了些!”他面色如常,依然繼續打着太極拳,一招一式從容不迫,動作瀟灑自如。
戴曉天本來有些心情忐忑,但見岳父絲毫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
過了一會兒,嚴浦堂收招定式,一套拳打完,血脈通暢,濁氣排除,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顏如玉說道:“爹,咱們現在不如回湖州去吧?”
嚴浦堂看了看女兒,笑着問道:“爲什麼?就因爲曉天打了曹英彪的兒子?曹英彪雖然是天龍幫幫主,在蘇州耀武揚威,但還沒有讓我們落荒而逃的那個本事!”
戴曉天問道:“岳父,這個天龍幫是什麼來歷?天龍幫主曹英彪又是何許人也?我看當地百姓都很怕天龍幫的人,我猜想這個幫派也不是善類!”
嚴浦堂呵呵一笑,然後說道:“天龍幫在大清咸豐年間就已經開幫立派了,幫主之位本來是公祖一家父子相傳。據江湖傳說,天龍幫本來也算是行俠仗義的幫派,在浙江一帶很有威名。但是十幾年前,上一任幫主公祖鯤不明不白身亡,他又沒有成家,也沒有子嗣,後來由公祖鯤的師弟曹英彪繼位。曹英彪這個人很有城府,也很有野心,據說現在的天龍幫不但販鴉片、開賭場,而且橫行不法,做了不少壞事!只是一直沒有犯到我手裡,這次如果他們來找事,咱們正好順手除掉他就是了!”
嚴浦堂語氣平淡,但字裡行間卻透着一股殺氣。
中華民國成立之後,蘇州改稱吳縣。廢太湖、靖湖二廳,設太湖縣,旋易名爲洞庭縣。江蘇省行政公署在南京成立,吳縣隸江蘇省。
天龍幫的總舵就設在蘇州城內。幫主曹英彪的家名爲龍園。龍園不但佔地很廣,而且其中的園林景緻、水榭亭臺,在蘇州也是一絕。
天龍幫幫衆過千,原來共分四壇,後來增設一罈,成爲五壇。自幫主曹英彪之下,五個壇主分別爲杜涵、畢宏逸、餘俊豪、伍強、魏傑,個個都是武功高強的江湖人物。
龍園的正廳,也是天龍幫的聚義廳。此時,曹英彪在正堂危襟正坐,臉上卻掛滿笑容,其餘五個壇主分列左右,都坐在椅子上看着幫主曹英彪。
曹英彪對門外喊了一聲:“擡上來!”他的話音剛落,十個幫衆,兩人一組,各自擡着一口箱子來到廳上,然後把箱子擡到各壇主面前放下,躬身施禮之後,迅速退了下去。
五個壇主看到面前的箱子,不由的露出欣喜的笑容。
曹英彪指着箱子說道:“咱們天龍幫,幸虧衆位兄弟同心協力,今年的收成,竟然比往年又多了三成。尤其是五位賢弟,更是居功至偉,我曹英彪在此表示感謝,別的我不多說,請兄弟們打開箱子!”
五個壇主各自對視一眼,然後笑着打開箱子,只見裡面滿滿當當裝的都是銀元,最上面還放着十幾根金條!五個壇主雖然早就知道曹英彪一向出手大方,但是沒想到這次的分紅有這麼多錢,都不由的驚呆了!
曹英彪看到五個壇主震驚的表情,他心裡得意極了。他之所以能夠坐上天龍幫幫主的位子,不是因爲他武功最高,也不是他威望最大,就是因爲他懂得一個道理:人都是有貪心的,你只要給他足夠的利益,他就能任你驅使!如果錢不能使“鬼推磨”,那是你給這“鬼”的錢太少!
五個壇主一起站起來躬身施禮,朗聲說道:“多謝幫主厚賜!”
曹英彪呵呵一笑,然後說道:“兄弟們常年在外奔波,這次來到蘇州,都好好放鬆一下!蘇州最好的賭場、妓院都是咱們天龍幫的,衆位兄弟願意找女人的去妓院,願意耍錢的去賭場,如果兩樣都喜歡,那麼是最好不過,所有的開銷都算在我的賬上,只要大家開心就好!”
五個壇主哈哈大笑。曹英彪的每句話都搔在他們的癢處,一擲千金的快感、倚紅偎翠的風流,有幾個男人能夠招架的住?他們再一次感覺到,當年支持曹英彪當幫主真是明智之舉。
玄武堂壇主魏傑,笑着恭維說道:“幫主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咱們天龍幫能有今天這麼大的基業,都是幫主領導有方!我魏傑誓死追誰幫主,雖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青龍壇主畢宏逸、白虎壇主餘俊豪、朱雀壇主伍強也紛紛附和,只有麒麟壇壇主杜涵不善言辭,只是對曹英彪笑了笑,算是表示恭敬和感謝。
五個壇主剛想離開去各自找樂,突然曹英彪的獨生兒子曹大海,在兩個打手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斷手、一個瘸腿的兩個保鏢。
曹大海看到曹英彪,立即上前大聲喊道:“爹,我今天上街,被一個小子給打了,你要幫我報仇?”
曹英彪的臉色一變,他皺着眉頭看了兒子一眼,沒有說話。
魏傑走到曹大海身邊,關切的問道:“大海,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動我們天龍幫的大少爺?五叔這就帶人幫你滅了他!”
曹大海對魏傑說道:“五叔,剛纔我派人悄悄去打聽了一下,說那個漂亮的小娘們兒叫顏如玉,好像是什麼神醫嚴浦堂的女兒,打我那小子倒是沒人認識,不過看樣子,他應該是那小娘們兒的男人!”
嚴浦堂在江南一帶都聲明顯赫,在蘇州,自然也有很多人認識顏如玉。曹大海也還算是有些心機,被打之後,他派人跟蹤打探,很快就知道了顏如玉的名字。而戴曉天沒在蘇州待過多長時間,更談不上有什麼名氣,所以沒有人認識他。
魏傑有些吃驚的問道:“嚴浦堂的女兒?你怎麼會招惹她?”
曹大海支支吾吾半天,然後說道:“我也沒招惹他們,是他們欺負我,五叔你看,那小子把我們幾個打成這個樣子,你一定要幫我弄死他!”
五個壇主都看着曹英彪,不知道他作何反應。曹英彪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曹大海身邊,冷冷的看着他。曹英彪平時對曹大海管束很嚴,曹大海不由得有些緊張。曹英彪突然擡手,啪啪給了曹大海兩個嘴巴。
曹大海被打的發矇,而五個壇主也面面相覷,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