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于謙入京

第六十二章于謙入京

楊士奇沉吟一會兒,說道:“陛下聰慧遠超常人,臣也聽李時勉說過。講義文章,一點就透,王直所講,雖爲春秋,實則通鑑。令陛下知古往今來,明君之所以明,昏君之所以昏。道理雖明,但是欲以此躬行之,卻欠良師益友,臣以爲陛下有而今的想法,乃是講官之失。臣願意簡拔親民官之中清廉幹吏,伴陛下左右,讓陛下知道民間疾苦。”

楊士奇所言,其實也是老生常彈,任何時候皇帝都是沒有錯的。有錯的都是皇帝身邊的大臣。

王直作爲講官未必有什麼失當的地方,但是而今太皇太后覺得皇帝這樣是不對的,皇帝的講官就要承擔起責任來。

就好像是太宗皇帝對當時還是太子的仁宗皇帝不滿,真正板子都是打在太子的講官師傅身上的。

太皇太后說道:“王先生講得甚好,就不用換了,不過我也不想讓皇帝當大儒。就請王先生隔日再來宮中授課。”

“我欲調于謙入京。擔任順天知府,也爲陛下之講官。諸位先生覺得如何?”

楊士奇三人對視一眼,頓時大覺詫異。

將於謙作爲講官,這或許有些問題。但是太皇太后一心如此,也不是不能通融的。畢竟而今經筵制度,剛剛確立,之前爲皇帝上課,其實並沒有一定之規。

在人選之中多選翰林,但卻也沒有形成潛規則。

用於謙當順天知府,也是可以的。

于謙在外爲巡撫,調入京師當知府。看似貶了一級,但實際上順治知府乃是首善之地,是京官,也算平中有升。

但是兩個官職加在一起卻是有問題的了。

順天府這個官可不是好當的。

有一句話說,三生不幸,知縣附郭,惡貫滿盈,附郭省城。而順天知府,更是惡貫滿盈中的窮兇極惡,上面不知道有多少個婆婆。但凡出了事情,總是要掛在順天知府身上的。

所以,這順天知府是一個苦差事。

不用想,就知道事務繁忙了。

而作爲皇帝講官,也日日離不開。難不成將於謙劈成兩半。

楊士奇說道:“太皇太后,臣恐于謙分身乏術。”

太皇太后嘆息一聲,說道:“我們都老了,于謙這孩子的政績我一一看過了,的確是名臣之才。總要讓他多分擔掉。我讓他來教皇帝什麼?如果說教他學問,難不成京師之中,沒有人能比得上于謙嗎?就是讓他帶皇帝看看,這天下到底是怎麼樣的?”

“而今皇帝年紀好小,年紀大一點,總要讓人帶他出去,看看百姓是怎麼過活的。皇帝心是好的,就是太想當然了。”

讓繼承人見識民生疾苦,這也算是大明皇室的傳統。最少太祖再教兒子的時候,就讓兒子去尋常農家看過,而太宗皇帝教兒子的時候,也讓太子太孫,沿着運河北上,考察民情,甩開大隊人馬,進入鄉村之中。

只是這樣的教育,歷史上從正統後就消失了。

太皇太后對朱祁鎮期望很大。教育就越發嚴厲起來來。

楊士奇聽了,說道:“是。”

只是他心中有一個問題,並沒有問出來,那就是爲什麼是于謙。

于謙在外放爲官,但是在朝中並非沒有靠山的,楊士奇等三人就是于謙的靠山。政治就是這樣,于謙固然是一個好官,但是如果朝中沒有人替他說話,于謙未必能做出很多事情來。

只是雖然如此,楊士奇並沒有將於謙引爲他的接班人。

反而當講官的王直,更讓楊士奇給予厚望。

從楊士奇剛剛所言,就可以看出。

朱祁鎮的講官從李時勉換成了王直,楊士奇並非不瞭解內情。只是他不做表態,甚至還有順水推舟之意。

這未必不是爲王直鋪路。

最少於謙就沒有這個待遇。

不過,不管之前楊士奇怎麼對於謙,從今天開始,楊士奇對於謙的價值,就要重新評估了。

雖然他不知道,太皇太后爲什麼對於謙另眼一看。

其實太皇太后也是如此。

這個時期的大明朝,如於謙這樣的地方官,其實還有不少,如鍾況,周忱,都是非常好的地方官,各地百姓都稱爲青天。這兩人比起于謙,從來不差多少。

太皇太后之所以看重於謙,就是因爲朱祁鎮看重於謙。

太皇太后更多是順着朱祁鎮的意思。

其實很多父母在孩子面前,看似強勢,其實弱勢。就如太皇太后在朱祁鎮面前一般。

只是這一層,卻不知道朱祁鎮參悟透了沒有。

三楊出來之後,就安排于謙入京,加上路程上的原因,還要安排人卻接任,等於謙入京之後,恐怕就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

太皇太后回到慈寧宮,推門而入,卻見朱祁鎮直愣愣的跪在仁宗皇帝的畫像之前。

此刻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

朱祁鎮在這裡已經待了好幾個時辰了。

太皇太后問道:“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

朱祁鎮說道:“孫兒知道,孫兒太自以爲是了。”

太皇太后令左右掌燈,讓朱祁鎮坐下,說道:“你還小,對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而你身邊的那些人都應和你。”

“即便你錯了,誰又敢說出來?”

“兵者生死之地,國家大事,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只要一出兵,從來沒有不死的人。動則萬千將士,死在邊疆,他們都是有家有小的。”

“你僅僅憑藉想當然的事情,就讓這麼多人喪命,你心中就安心嗎?”

朱祁鎮心中也有幾分慚愧,心中暗道:“的確,在規劃大計上,我有一些太輕浮了。這不是一個即時戰略遊戲。”

“所有士卒,並非鼠標一點,就能重生的。”

朱祁鎮正要說些什麼,卻被太皇太后打斷了,說道:“好了,不用說了,知錯就好,不過你說有一件事情是對的,就是瓦刺的事情。我已經交代給楊榮了。楊榮會將這一件事情安排妥當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隨即太皇太后將楊榮的方案給朱祁鎮說了一遍。

朱祁鎮聽了,說道:“孫兒還是經驗淺薄,卻不知道楊榮先生有如此妙招。”

朱祁鎮口上這樣說,心中卻不已爲然。

楊榮的辦法好不好?不動一兵一卒,讓敵人分裂。草原紛爭不斷,九邊自然安如泰山。

不過,在朱祁鎮看來,卻有一點想當然耳,最少他印象之中,瓦刺最少在正統十四年之前,還沒有分裂。

其次,真正讓九邊穩如泰山的是,九邊士卒。而不是這種看似高明的手段。

太皇太后心中也有一些反省,覺得對朱祁鎮,不能來硬的。語氣緩和了一些,說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畢竟年紀還小,等你大了。這朝廷大事你自然知道怎麼辦了。你不想讓于謙入京?我答應了。今年冬天,于謙就能入京作爲順天知府,等你大一點了,我就準你出宮。看一看民間到底是怎麼樣的?”

“只有真得知道百姓到底是怎麼活着,才知道民心之所向。”

朱祁鎮心中微喜。這意味着,朱祁鎮有更多的自主權,更意味着今天這一件事情,就過去了。他連忙說道:“謝過娘娘。”

“政事今後就少參與,好好學習。”太皇太后的目光在燈光之下,帶着無數感情,說道:“你的時代總就是你的,而今你的任務,就是多讀書,多看,多想,少說話。尤其是一些話,不能亂說。”

朱祁鎮也深有同感,說道:“娘娘,孫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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