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兩敗之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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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慶本人的作用毋庸置疑,狗營的作用同樣也是人盡皆知,無論是早就得知情況的明軍,還是在戰陣之中看出來的後金方面,都很清楚這是一支決定勝負的隊伍,只要這個營頭出陣,狗旗迎風招展,宋慶躍馬提槍,身後還跟着一幫神經病,就意味着大戰要到了最關鍵最吃勁的時候,無論是明軍還是後金,只要能夠熬過這一陣子,戰鬥基本上就結束了。

當狗旗打出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神經全都呈現緊繃狀態,包括作爲友軍的明軍也是如此,因爲他們同樣知道,只要這面旗幟打出來,最後的菊展就將開始,他們也勢必要承受巨大的壓力,因此絲毫都不敢放鬆,全神貫注的盯住面前的敵人,掄起刀槍呼喝着衝殺上去,方纔各方多少還有點保留,等待決戰時候使出來的力氣,頃刻間全部都爆發出來。

雙方開始拼命,宋慶卻沒有急着加入進去,而是帶領部下從左側開始繞行,讓那些關寧軍在前邊開路,狗營在後面跟隨,他們這支隊伍戰鬥力極強,這是誰都知道的,因此在他們還沒有正式投入戰場之前,也沒人願意主動出來招惹,竟是讓兩千來人大模大樣的走了過去,直到接近後金大隊快二十丈的距離,隊伍才突然停下,對面也有幾個戰將帶兵迎了出來。

宋慶長槍往外一劃,關寧軍的騎兵立刻分左右散開。露出了擺在後面的狗營,確切的說是狗營倖存的四百多火銃兵,以及烏黑亮麗的四百多杆火銃,分成三排做好準備,按照命令朝對方開火,劇烈的爆裂聲頓時響徹雲霄。

最先衝出來那支後金兵隊遭遇到迎頭打擊,儘管火銃的數量已經降到了一半左右,但效果還是十分驚人,尤其此時戰場極度混亂,後金兵根本沒時間調整隊形。見宋慶兵馬衝到側翼。下意識以爲是要攻進來的,因此亂糟糟的就衝了出去,導致人員排列非常密集,不過三排火銃打過去。竟然倒下了一百多人。衝在最前面那牛錄甚至直接被擊斃了。

悶棍一樣的打擊。讓這支後金兵傻掉了,狗營這邊卻沒有絲毫停滯,立刻開始繼續射擊。關寧軍中的弓箭手們也在努力幫着火銃兵拖延時間,虎爾哈帶着幾十個族人在四周遊蕩,見到好機會便是一通箭雨射過去,叫其他地方的後金部隊很難及時上來增援,狗營的火銃兵們竟然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機會,每一個人都在用盡自己最快速度裝填射擊,到最後甚至已經不再區分什麼排列,因爲堆積在面前的後金兵越來越多,宋慶也直接下令隨意射擊,只需要湊幾個人就能打。

劇烈的損失,讓皇太極終於坐不住了,開始將精銳部隊逐漸調了過來,包衣們依然還是炮灰,作戰熱情卻很高漲,因爲皇太極這個後金最大的主子在身後看着,表現英勇的說不定就能擡旗,那樣全家老小至少吃喝就不愁了。

事實證明這種心態作用很大,就像在京城作戰時候,崇禎皇帝出現在城頭,城牆內外明軍便都多了幾分死戰的心思,這年月君臣父子綱常之類的很有市場,君父親臨戰場,甚至是親自出陣,對於士兵們的影響力極大,甚至對於將領都有很強的鼓勵作用,火銃兵們的射擊陣地很快化爲烏有,長槍兵和刀盾兵迅速頂了上來,宋慶自己也加入戰鬥,開始攻擊側翼。

他的選擇很好,此時兩軍在正面已經完全攪合在了一起,他這兩千多人就算是再如何勇猛,加入進去也不會起到太大作用,但從側翼進攻就不同了,後金方面最能打的白甲和披甲兵大部分都在前面,側翼的部隊是逐次補充上去的,因此兵員素質駁雜不齊,反倒是很利於生力軍突破進去,宋慶只用了一個衝鋒,就已經將原本看上去還算密實的陣型撞出一道口子。

有些時候打仗就是這樣,原本無論如何都攻不進去,再怎麼努力也會要崩了門牙,可就是在不經意間的一次突擊,在雙方都沒回過神的時候,出現一道致命的口子,原本所有的局面和佈置都會付之東流,局勢也會就此更改。

皇太極在大陣之中揮舞着寶劍,敦促着手下奮勇作戰,冷不防卻看到宋慶衝了過來,輕輕鬆鬆在自己側翼撞出一道口子,立刻就覺得形勢不妙,趕忙叫人過去封堵,可他最強的兵力都頂在中心位置,跟祖家三兄弟對抗,豪格現在還在祖大弼的瘋狂攻擊下勉強支應,哪裡還有多餘的人去堵口子,除非將他自己的戈什哈派出去,說不定還能起到點作用。

不過那麼幹的話,別說跟在身邊的索尼絕對不會同意,就連他自己也知道不妥,那些戈什哈都是最忠誠最敢拼命的,如果都撒了出去,萬一其他地方有什麼問題,他自己的安危都沒人能夠保證,他可不是豪格那種猛將,沒了身邊的戈什哈,隨便一個明軍悍卒都能收拾掉他,他讀三國時候,對孫策被許貢門客刺殺那段深有感觸,自己纔不會那麼幹呢。

但不派戈什哈可以,他卻必須要找別人堵住宋慶,再派誰出戰的時候,皇太極再次猶豫起來,因爲就像兵馬一樣,他手上最勇猛的將領都派出去了,甚至連兒子都已經在前面廝殺,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叫誰出戰合適,總不能用索尼吧?

就是這短短一瞬間的猶豫,宋慶已經抓住機會衝了進去,將那個原本只能算缺陷的口子徹底撕開,養精蓄銳已久的狗營,以及那一千多關寧軍的騎兵,如同滾燙的沸水一樣倒灌進去,將兩邊原本還算堅固的凍土融化掉,頃刻間打開一扇通向目標的大門,目標自然就是皇太極,他的大旄現在已經完全暴露出來,就在宋慶面前不到五十丈的地方。

“皇太極,你宋慶爺爺來啦!”面對這個金國大汗,宋慶已經不再恐懼,更加不會緊張,只有一種想要挑戰對方,將對方從馬上拽下來的衝動,他再次加快戰馬速度,手中長槍揮舞起來,將面前幾個試圖圍堵的包衣驅散,帶着一羣嗷嗷叫的長槍兵衝了進去,直奔皇太極大旄前進,沿途一切似乎都不能將他阻攔,直到皇太極身邊那些戈什哈衝了出來。

見戈什哈圍住宋慶,皇太極沒來由一陣慶幸,幸虧之前沒有將他們派出去,否則這會兒怕是沒人擋得住宋慶,在京城時候那種陰影他現在倒是沒了,已經恢復到那個十分自信的後金大汗,可面對這個勇猛可以媲美鰲拜的勇將,他還真是沒什麼太好的辦法,若是自己這邊兵多還好,可現在雙方兵力差不太多,宋慶身邊也有不少人,這招根本就不管用。

索尼現在非常緊張,因爲宋慶距離這邊越來越近了,皇太極自我調整能力很強,現在已經不害怕了,可他卻依然沒緩過來,見宋慶已經離這邊只剩下十幾仗的距離,下意識的說道:“大汗,那宋慶就是個……”

“本汗知道,那就是個滾刀肉,本汗不值得跟他拼命!”皇太極心煩氣躁,見索尼又是這套,頓時有點煩躁,卻也知道這個奴才是忠心的,意見也是很中肯的,饒是他萬分想要親自殺出去,跟宋慶大戰三百回合,奈何武藝太過稀鬆,哪怕信心爆棚都不敢上去,但不上去又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只得調轉馬頭,無比憋悶道:“撤兵!”

皇太極一撤,整個大局面全都變了,後金兵們原本還在拼殺,忽然覺得身後一陣涼風吹過,轉過去看時,大汗已經帶人先走了,士氣頓時弱了幾分,跟着各部的撤退命令也都依次傳來,大隊包衣開始頂到最前面斷後,披甲兵和白甲則第一時間撤離了戰場,若是這時候明軍展開追擊,說不定還能再多取得一些戰果,只是這同樣也不太可能了。

明軍的銳氣也已經耗盡,方纔不過是硬撐着一口氣頂住,如今見皇太極主動撤退,後金兵也開始逐漸離開戰場,那口氣也就隨之吐了出去,撐住局面倒是沒問題,指望誰去追擊,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哪怕就是最想取得一次勝利,多緩解些局面的孫承宗,此時也沒了繼續追擊的心思,看看對面的後金兵已經徹底放棄戰鬥,全速跟上皇太極的大旄,立刻下令鳴金收兵,將隊伍全都撤了回來。

看着逐漸遠去的皇太極大旄,宋慶重重吐了口氣,他多少有些不甘心,卻也知道能打成這樣算不錯了,至少關寧軍主力猶在,接下來幾年雖然形勢依然不妙,但只要不主動作死,依靠大凌城和錦州兩邊的掎角之勢,以及周圍屯堡的掩護,應該可以保住這條線上的地盤,不至於像歷史上一樣,祖大壽被趕到角落,吳三桂在山海關前苦苦支撐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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