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古戲,說實在的,我也不是很懂。只知道口腔清爽,能唱出,淒涼,悲哀,高坑,激昂的腔調,唱的好聽的,就是好!
這一點施玉容自然也不懂,她更不會胡亂發言。要是聽到新時代的歌曲,他們就內行了,只要聽到歌聲,就能叫出,這是山歌,這是民歌。但他們都非常地投入,專心致志看着聆聽着,睜大着眼睛幾乎一刻也沒離開臺上。已漸漸地融入進去,體味出古戲是有古戲的韻味,怪不得如此的熱場。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年人,看的如癡如醉,欲罷不能。臺上臺下的戲友們給足了面子,時時不斷地拍手鼓掌,聲聲叫好!戲演到緊要關頭時,衆人莫不是屏息斂氣,似乎連時間都停滯了。當仙女般的女主角樊梨花登場,那清脆乾淨的嗓子一亮相,戲友們又一次巴掌拍得稀爛。
戲演到,薛丁山三休樊梨花時。譚震肇很生氣,靠近施玉容,自言自語着;“這個薛丁山什麼都好,就是太傻了,如此漂亮有本事的老婆不要,也太不知足了吧。”戲演到,薛丁山穿着青衣帶着小帽三請樊梨花時,他困了,假裝打瞌睡,故意發出一點鼻聲。
這一切,施玉容都盡收眼底,覺得此人實在有趣,又好氣又好笑,當然不會去揭穿他,只是用手臂輕捅了他一下,意思是,“不要再裝了,快看戲吧。”
戲演到攻打白虎關時。譚震肇可來勁了,精神振奮,像蛇頭一樣蹲了起來,又滔滔不絕開始講解,還指手畫腳。當樊梨花騎着馬威風凜凜出場和楊帆對立時,他知道,這次他們是決戰,樊梨花就要砍下楊帆的人頭。忘形地把浮想聯翩轉入了幻覺;“他就是薛丁山,臺上的樊梨花就是坐在他身邊的施玉容,楊帆就是孔剛毅。”竟情不自禁地翹起大拇指道;“看……我的老……”婆字還未出口,重重的嚐到了一記,施玉容的手臂捅向了他。他頓時清醒過來,自覺失言,幸好他的臉皮厚,紅紅臉就算了。
施玉容狠狠地白他一眼,他也裝着沒看到,撇一下臉就混滾過關。樊梨花和楊帆激戰時,他拳頭捏的緊緊地,暗暗使勁,嘴皮啓動着,只是沒有發出聲來罷了。就在樊梨花砍下楊帆人頭的那一刻,譚震肇激動的失控,大聲喊了出來;“好……!殺得好!”人也蹦了起來。
這時,周圍和前桌的人不看臺上,都來看他。同時又嚐到了重重的一記粉拳;“你幹嘛,有毛病啊!”
這次施玉容是用眼睛瞪他。譚震肇自覺失態,但他高興!“樊梨花終於殺了楊帆,也就是施玉容徹底拒絕了孔剛毅。”興奮之下膽子也大了,想去偷拶吻一口!殊不知,施玉容非常的靈巧,人往邊一斜倒,撲了個空,差一點撲在了她身上,偷雞不着蝕把米,又捱了幾下粉拳。灰溜溜地傻坐,閉上了嘴。
只等下一秒,譚震肇又湊到施玉容耳畔悄悄說道;“等會戲演完了,會有很多戲迷到後臺去拜會他們喜歡的角兒;“有錢的送個大紅包,沒錢的送個小紅包,也有送禮物的,也有請他們喜歡的角兒吃飯的。等戲散場,我們也去拜會一下,總不能白看了戲,連面都不去會一下。我也準備了一個小紅包,畢竟人家出遠門,賺點錢也不容易。”
說着,悄悄把紅包拿了出來,塞到施玉容的手裡去;“等會紅包你拿出來給他們,我們纔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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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玉容聽聞要去後臺拜會,能親眼目睹到主角兒,也有點心動。畢竟臺上和臺下人是不一樣,臺上是經過化妝的。按禮數講,也應該要去拜會一下,總不能白看了戲,就一走了之。或且她猜想這個戲票一定很貴。送個紅包,意思意思,一舉二得,免得欠人家的情。可是紅包叫她出面送,這個……自己不是默認了嗎?想想,還爲時過早。便故意問道;“幹嘛,紅包送給我呀?我可不收紅包的哦。”她還給了他面子,沒加別人二字。
可譚震肇急了,他知道來硬的不行,只得哀求道;“給點面子嘛,你拿出去跟我拿出去不一樣,你拿出去,我們面子足。”他沒有說我面子足,“說我們,”倒還有點學問的。
她把紅包塞過去,他用手當着,哀求着。這倒讓施玉容有點爲難了。忽然她問道;“我應該分擔多少?”手掂量着紅包。
“你說什麼?!”他生氣了,嚴重的生氣!手也不擋了,撇過臉悶悶地坐着。
戲演到了大破天門陣,樊梨花威風凜凜地坐在將臺上,正在點將。施玉容感到尿急,都是他,西瓜,蘋果,一片片綴連地遞給她吃,已經有這麼多吃東西了,他還要再買,害的她嘴沒停過。估計等不到散場,還是先去方便一下。看到他那副模樣兒,心裡暗暗覺得好笑,先把紅包放到他手裡,輕聲說道;“你先拿着,等會給我。”然而站了起來,悄聲說道;“我出去一下。”
這個時候,女孩子說,要出去一下。譚震肇倒很有經驗,知道男孩子不需要多問。她雖把紅包推給了他,剛纔聽得很清晰,“等會給她!”這就說明她肯接納了,起碼等會兒他就很有面子。自然的又高興起來。他的性格本來就開朗,說不定剛纔是裝的。
施玉容從則道拐彎,找到了廁所。剛要進廁所門,特然從裡面跑出來一個很慌張的男人,只見他低着頭,臉已經紅到脖子根。她嚇了一跳,奈不成自己走錯了?重新看了一下廁所門裡的兩個人畫。廁所門上面沒有寫明男廁所女廁所,只有一男一女兩個人畫像。會辨認的人當然不難辨認,不會辨認人,如果是第一次看戲,以前從沒上過戲院裡的廁所,尿又很急,又不是很靈巧的人,難免會走錯。剛纔的那個男人就屬於這種人。如果是故意進女廁所的男人絕對不會如此慌張,臉紅,這一點她可以肯定。施玉容重新辨認了一下就進了廁所。等她出來的時候,比她早走出一步的那個女人後影很像她們村裡的一個人,她的腦海同時閃出錯愕和驚愕,爲了弄清楚,跟蹤了過去。則道里的燈光並不明亮,光線暗淡的地段陰森森的,怕被對方發覺,施乾紅挨着牆跟過去。在她的影像裡,有時候老人們在講時,她有耳濡,戲院子是個齷齪的地方。影子緊跟隨她,她走快一點,影子也跟着快一點。她雖知道這是自己的影子,可在這個時候總覺得有點怕,再說這戲院是老房子。正當她有點反悔時,管她是誰,想返回走時,突然一個黑影疾速地從她身邊擦過,差一點被他撞到。嚇的頭皮發麻,本能地尖叫出聲。前面那個女的聽到後面的尖叫聲,觳觫地回過頭來。施乾紅還算膽大,腦子也很清醒,驚嚇中沒忘了隱身自己,看清對方。這次的驚恐比剛纔一次還大,果然是……她?!
李蓮英在前面走,本來就有點害怕,怕碰到熟人。聽到後面的尖叫聲,匆忙地回過頭來。施玉容剛好看清爽她的臉,至於李蓮英有沒有發覺她,施玉容自己也不知道。“她也來看戲?”施玉容心裡一個特大的問號?不是別人可以看戲,就李蓮英不能看戲。
李蓮英是個寡婦,家裡窮的連吃飯都成問題,她的公公最近又病倒了。孔剛毅當上村書記,把她任命爲村婦女主任。村裡根本發不出工資,她自己到現在一分工資都沒拿到,就算李蓮英拿到了工資也不會如此來奢化,這一點她很清楚,肯定是有人請客。究竟那個請客的人會是誰你呢?心裡一團疑問。這時,戲院裡已有人落續的出來,施玉容知道快散場了,的趕快回去,否則會誰也找不到誰了,他一定等急了。剛要轉身,前面走出來一個人——孔剛毅!
她馬上把自己貼近牆根,原來是他把她帶出來的!他也在看戲?只見孔剛毅對李蓮英輕聲低估了幾句,兩人就立即分開走。幸好這時出來的人多了,她巧妙地隱蔽了過去,心裡暗罵道;“這個僞君子。”施玉容匆匆地往回走,她被出來的人流擋住了,戲正式散場了。
譚震肇起初以爲她不就是去方便嗎,去去就會回來。等到戲快散場了,還沒見施玉容回來,就焦急起來。想出去找,又覺得不妥,又怕兩人會錯過。現在戲已正式散場了,她還沒回來,弄的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去找不是,留在這裡也不的安心。不會有事吧?奈不成碰上熟人了,在聊天了,這個時候當然往好的方面去想。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他們卻還在則道口拐彎處。施玉容很聰明,在彎道口一直等着,她知道亂尋反而找不到對方,料定他一定會從這裡尋出來。
譚震肇尋找到了施玉容喜出望外,剛纔的焦慮和想說的幾句埋怨話,早就拋到了腦後。迫不及待地把紅包塞到她手裡,看到她臉色沉悶悶的,有點驚訝,關切問道;“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不舒服啊?”
施玉容極力掩飾着祥裝鎮靜,沒有把剛纔看到孔剛毅他們的事告訴譚震肇。搖搖頭。然後,隨口問道;“你碰到熟人了?纔出來。”她使用的是反計計,試探他是否有碰到過熟人或看到過孔剛毅等人。
“你碰到熟人了?出去這麼長時間。”譚震肇看她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反問道。
“沒……沒碰到過熟人。”不習慣撒謊的人,偶然撒會謊感到有點心虛,彷彿是她做錯了事。剛纔的陰霾還沒驅散;“你猜,今晚看戲的人那麼多,有沒有我們認識的人?”施玉容只能含糊其詞地問道,怕引起他的多慮。
“認識的人肯定有的,只是我們沒有碰到而言。”譚震肇堅毅地說;“說不定他們已經看到我們了,只是不想打擾我們。”雖是一句混滾話,不是沒無道理。人實在太多,半天才行進了幾尺。急着要到後臺去拜會,奈何被人流包裹着。他心一急,牽起施玉容的手闖出人羣;“現在主角兒都下場、正在卸妝,我們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