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震肇很快就買好了七八個菜,四隻蔬菜,四隻葷菜,問施玉容“夠不夠?”他在每買一樣菜的時候,都徵求她意見,“喜不喜歡吃這菜。”施玉容想避開一點,又覺得不妥,既然是她請客,總不能叫別人掏錢吧。但她想付錢的時候,譚震肇出手比她快,早把錢付好了。不讓她付錢,施玉容想避開。在這個時候,譚震肇偏就叫她來付錢。他們兩個都是拋頭露面的人,難免不會碰到熟人;“譚所長,這是你的女朋友啊!長的很漂亮嘛?什麼時候給我們喝喜酒啦?”施玉容碰到熟人,女的;她用眼睛審問;“意思是,是不是你的男朋友?”若碰到男的,就會直截了當的問;“施村長,和你男朋友一起來逛街買菜啊。”施乾紅想要否認和避開都難。而譚震肇碰到熟人問他,他卻態度淡定承認的比快還快;“是啊,我的媳婦,漂亮嗎!”不管施玉容罵他;“臉皮厚,不要臉,誰是你的媳婦。”他都哈哈付之一笑。就算施玉容暗地裡踹他的腳或用手臂捅他,他的感覺不夠是找找癢而言。剛纔在菜市場裡就有幾位菜農把他們當做小夫妻,直道施玉容有福氣,買菜還叫丈夫陪着。施玉容疾口否認,他卻連連低頭,一些菜農們都笑她臉皮薄,不夠大方。臊的她滿面通紅,百口莫辯。甚至她後悔不該和他一起來買菜,但心裡還是喜洋洋的。這個牛皮郎,她拿他真的一點都沒轍。
買好菜回到家裡已經黃昏了,兩個人便開始忙碌起來。剛纔在菜市場,施玉容親眼所見,他不但會買菜,而且還會砍價。這個男人臉皮確實比別人厚,不夠確實有可愛之處。譚震肇很熟練地洗菜,切菜,洗鍋,施玉容家有煤氣,更方便了。他只叫施玉容做幫人,髒的,累的活都不讓她幹,說,“陪着羣我就行了,還自吹叫她學着點,將來可是他主外,她主裡。”施玉容已經和他較量過了,知道他的臉皮比豬皮還厚,不予以理睬,自暇在廚房裡打掃着衛生。譚震肇很快七八個菜就燒好了,一股濃濃的色香味直撲鼻子,飢腸轆轆的兩個人,聞到這股香味就讒言欲滴。酒不用去買,家裡有白酒。正當他們開始要吃飯時,然而霎時間,氣氛一下子變得非常緊張。因爲誰都沒有想到,……孔剛毅出現在門口。
一瞬間連空氣也凝固了。
如此尷尬的局面維持了幾分鐘。
孔剛毅怔怔地看着施玉容,看着他們倆,心裡好後悔,早知道這樣,不該讓他倆有太多的接觸。回過神來,滿臉堆笑地邁進門檻說;“原來是譚所長光臨!老同學今晚怎麼有空光顧了?”傻瓜也看的出來他的笑容是強壯出來的,笑得十分的勉強。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苦苦追戀的心上人,剛卸去了一個情敵,今朝又引來一個頂替他站在施玉容身邊的竟會是譚震肇。明明過道那麼短,相距的那麼近。此時他明白,他和她剛剛縮短的距離又要生生拉遠,他感到了危機。
對等的三角各站一方……
譚震肇懶得理孔剛毅,知道他是個卑鄙小人。以前的時候碰到總會打聲招呼,自從他誣告陷害段祺正以後,譚震肇已經掌握了所有的情況,更瞭解他近來的所作之所爲,名義上是在招商引資,實質上每天在花天酒地,這一切施乾紅都還矇在鼓裡。見孔剛毅沒有想走的樣子,他瞥了施乾紅一眼,看她直楞地站在原地,一副很爲難的樣子。解下身上一塊裹着的布藍,隨手一放說道;“所裡還有一點事,纔想起,我先走了。”推出自行車頭也沒回而去。
施玉容對新班子的人一個都不予理睬,也不是合得來合不來的關係,她懶得與他們搭理,連多說一句話都懶得說,這其中也包括孔剛毅。開會,她保持沉默,不發一言,不表一態。最讓她頭痛的,煩惱的人就是——孔剛毅。他們兩家相距的很近,喉嚨大一點叫喊,在家裡就可以叫應對方。孔剛毅從小就喜歡施玉容。施玉容小時候叫他哥哥,叫得可親熱倒是不假。他們雖然相差有幾年,經常會在一起玩。施玉容若給人欺負時,她就會哭鼻子去告訴孔剛毅,孔剛毅就義不容辭地去給她出頭。孔剛毅有好吃的東西不會忘記這個小妹。施玉容有時候有小糖也會留一件給他舍吃。後來他們都長大了,孔剛毅要讀書,放學回來要割草做家務事,玩的時間少了。施玉容也上學了,放學要做作業。施玉容讀初中,孔剛毅已經參加勞動,參加了勞動更沒有玩的時間。施玉容初中作業多了起來,有幾道題計算不出來,會去問他。一則他也是半知費解,二則他很忙,要等他很長時間,後來就乾脆不再去問了。再後來,她變成了大姑娘,大姑娘更不會隨意串門。
千不該萬不該,段祺正當村書記時,他選擇了施玉容,不該再接納孔剛毅。段祺正突然之間叫他當村書記,村幹部重新進行阻隔,當村幹部不是他所有認識的人都可以阻隔進去的,又要是本村的,有的人確實沒有能力,做朋友還行,要與他分挑重擔確實不行。不夠,孔剛毅是裴文暨提的名。
孔剛毅其實一直都很喜歡施玉容這個小妹。施玉容讀高中住所在學校,星期天才回一次家。孔剛毅正忙着發家致富,每天忙得不得有空。聽說施玉容要去考大學,他就有了自卑感,認爲自己已經配不上這個小妹了。當他得知施玉容沒有考上大學,心裡又升起了希望,開始忙裡抽空往她家鑽,藉故關心樣,鼓勵她再去考。殊不知,第二年施乾紅受了段祺正的影響,分了心,還是沒有考上。孔剛毅正在苦思冥想着如何能把施乾紅娶到手時,沒想到段祺正把她們兩個同時阻隔進了村領導班子。當時,孔剛毅雖然知道他是裴文暨提得名,也非常感激段祺正這個伯樂。這真是天賜良機,機會來了。他信心十足,也想大幹一番。他預先先和施乾紅約好,每天早上一起去,中午也一起回家吃飯,然後,再一起去上班。沒想到,第一天早上他就吃了個閉門羹,等他到施玉容家,她父親說;“玉容早就去拉。”
他慢慢地察覺到她有意在疏遠自己,疏遠他,而是向段祺正靠攏。起初他並不在意,因爲他知道段祺正是有女朋友的,不但人長得漂亮,家裡條件也非常好。他想把這個事實告訴施玉容,可是一直沒有兩人單獨的機會,等他有機會告訴她了,施玉容已經知道了。他總以爲施乾紅知道了真相就會放棄,偏偏讓他所料不及,施乾紅反而越追越緊。爲此他對段祺正開始不滿,認爲他貪得無厭,在學校裡已經出盡了風頭,三個美女都喜歡他,現在連他喜歡的女人也不放過,不滿增至到嫉妒,可恨。
孔剛毅當上村書記之後,滿以爲對施玉容有了生機。原本最大的情敵障礙——段祺正不在了,或且他得知葛筱筱爲報答救命之恩在追他,這個施玉容也知道的。他重新開始追施玉容,沒想到施玉容對他半點都不動情。任憑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百般的獻殷勤,她總是不理不睬,冷若冰霜。一段時間孔剛毅忙於應酬,要招商引資,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暫時放棄了追戀施玉容。晚上孔剛毅得知消息,放棄了主要活動,特地趕來。
施玉容看到譚震肇離去,沒有待孔剛毅作如何解釋,就把他趕出了門。她沒有自個兒吃飯,餓着肚子倒在牀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想着剛纔所發生的事。回想着這段日子和譚震肇的接觸,也回想着和孔剛毅小時候一起玩耍和在村裡工作的一段過程。她越發覺得孔剛毅這個人太虛僞,很齷齪。她雖然不清楚他最近在忙點什麼,但她很清楚他成不了大事;“想招商引資,豈不是在天方夜譚嗎。”反而會使他走上一條不歸的路,因爲和他在一道的人不是流氓就是混混,每晚在外面花天酒地,鬼混,她已有耳聞。她懶得去理他,不去過問,更不會去管他。反正她已經作出了決定,上面也同意的,就當一年村長。至於今後去幹嘛,她還沒有想好。她摟摟飢腸轆轆的肚子,本來好端端的一頓美味佳菜,給那個死孔剛毅搞的烏煙瘴氣。“他……餓着肚子離去了!”自己哪還有胃口吃呀……
施玉容躺在牀上想着心事,亮着燈望着屋樑。忽然看到屋樑上蜘蛛正在撒網,一圈圈,密密匝匝細細纏纏地繞來繞去,很快成就一面絲網。父母才走出一個星期,蜘蛛卻成了它們的小天地,也來欺侮她。這時,她看到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蛾子撞進了絲網,撞進去了才知道厲害。它震怒,不服氣地硬拼起來,雖出全力抵抗,想甩脫出去。奈何掙扎無效,逃逸無果,撲動着無力再舉的翅膀只能俯首待死。蜘蛛剛撒下去絲網就捕到了蛾子,接着又有蟲子撞了進去。施玉容不忍目睹蜘蛛怎麼把它們生吞活剝飽餐掉,就閉上了眼睛。
她煩躁地翻過一個身,覺得肚子事實難受,咕嚕嚕地直叫。忽然聽見門外有人敲門的聲音,她連忙坐起身,側耳細聽,分明是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這聲音有點熟悉,好像就是——譚震肇!
——他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