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我想知道你爲什麼那麼看重退之那小子，這幾十年來，你可是沒有收一個徒弟的。”
在福伯那小別院裡面，張鏡心此時正坐在一張椅子上，和福伯兩個人悠閒的喝着茶，不過張鏡心此時臉上卻帶着好奇神情看着福伯，似乎很想知道福伯爲什麼忽然間對一個年輕人如此上心了。
這幾日他也算是暗地裡將張翼的來歷調查清楚，也知道張翼是松江府人，是被秦家在北部山區所救，也瞭解到了張翼在秦家遇到的大致情況。
雖然這些情況看起來張翼確實有點和別人不同，但還沒有讓他想到福伯爲什麼如此看重張翼。因此這一日專門前來福伯的小院子，就是想要搞明白這個問題。
畢竟福伯這等高人，可不會隨意對人好的。對於福伯這個當初京師的大明天師，他是從內心上信服，也是尊敬的。
“孝仲啊，看來你也有疑惑，憋了很久了吧？”福伯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張鏡心道。
“是的，還望天師爲孝仲解惑。”張鏡心點點頭，一臉認真。福伯每一次舉動，都會蘊含深意，這些年張鏡心算是明白了，只要多聽眼前的這人的話，那官運亨通是不成任何問題的。想着一代天師居然客居自己身邊差不多二十年，張鏡心內心就有着一種滿足。
“呵呵，孝仲，你怎麼樣看當今天下大勢？”福伯並沒有直接回到這張鏡心的話，而是反問了一句，隨即又拿起茶杯，細細品嚐杯中的上好武夷大紅袍。
張鏡心有些意外，但福伯既然問到了這個問題，張鏡心不得不皺起眉頭，開始沉思起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道：“有點看不懂，不過當今天下亂局紛爭，江山戰亂不止，內有各地叛軍起事造反，外有滿清虎視眈眈，天下堪憂啊。”
張鏡心想着京師那位皇帝十年來每日兢兢業業的爲這大明江山千秋萬代努力，可這天下反而越是紛亂不止，整個天下都不安寧，讓張鏡心怎麼樣想也不明白。
至少在張鏡心看來，京師的那位大明朝的崇禎皇帝，算是一位比較敬業的皇帝，每日兢兢業業上朝，處理政務，可這天下究竟怎麼了？反而越發混亂起來。
“你是不願意看清楚也不願意說吧，難道在你這樣的高位上，還不能多看到一些東西嗎？”福伯冷哼了一聲，但隨即又恢復過來，似乎根本沒有出聲一樣。
張鏡心有點尷尬，但還是認真看着福伯，一臉求教道：“天師，孝仲正是因爲困惑，所以纔來請教天師，爲孝仲解惑。”
“按理說，當今皇上算得上一位兢兢業業努力的好皇帝，可這天下爲什麼越來越混亂，反而不安寧了呢？”
“此乃大勢，不是他一個人就可以扭轉過來的，再說了，他真的是好皇帝，那就不應該殺了袁崇煥。沒有袁崇煥，大明沒有任何人能擋得住滿清的鐵騎！此人太多疑，救不了這個天下大勢！”福伯幽幽一嘆，似乎有點感傷。
張鏡心聽出一點眉目了，心中大駭，臉上一臉惶恐，立即看了看周圍，確認只有他和福伯在身邊的時候才鬆了一口氣，隨後才低聲問道：“天師是說，大明朝時日不多了？”
張鏡心就算對當今朝局和天下感覺到一些不安，可是現在北部流民起義大部分已經被鎮壓下去了。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這些反賊，被三邊總督楊鶴率領邊軍，在洪承疇這些悍將兇猛作戰下，逐漸要敗亡下去了。
雖然關外還有滿清虎視眈眈，但一旦整個中原和西北地區平定，大明就算不能滅掉滿清，但還不能將滿清拒之門外麼？因此，儘管很擔心當今朝局和天下局勢，但張鏡心卻一直相信朝廷有着能力掌控這一切。
畢竟現在流民造反基本上在北方，北部戰事紛起，但南部的江山還是很穩固的，至少還保持相對的平穩。而且當今皇帝不像前幾位皇帝那樣不理朝政，放任閹黨和東林黨等敗壞朝綱，反而兢兢業業，在張鏡心心目中算得上一位好皇帝了。
可現在聽到福伯這個曾經的天師的話，頓時讓張鏡心心驚起來。按照福伯的意思，似乎是大明朝時日不多了！
這怎麼可能！就算朝局和時局有些糜爛，可這天下還不到讓整個大明朝無法掌控的地步啊。
“孝仲啊，你是身在深山中，被密雲遮住瞭望眼啊。”福伯嘆了一口氣，本來在這件事情上，是不能多說的，畢竟會泄露天機，遭天譴的。
只是張鏡心算得上他知心之人，這些年更承蒙張鏡心照顧，或許也只有張鏡心相信他。因此最終忍不住再次道：“如果天下果真還在掌控之中，坐鎮京師的那位就不會被逼得那麼手忙腳亂了。你難道還看不清楚這天下大勢，根本不是他一個人呢可以隨意改變的，”說完福伯便是閉嘴了。
然而，就他這一席話，足以讓張鏡心震耳，有如驚雷在他心中響起來，足以影響到張鏡心一直持認爲大明的江山絕對不是那麼容易動搖的看法。
張鏡心有點失神落魄，好一會兒才擡起頭看着福伯，輕輕問道：“那天師認爲，我大明朝還能堅持幾年？”
“天機不可泄露，做好本分，另外多扶持一下張退之那小子，未來可多一份生機。”福伯眯着眼睛，看着遙遠的蒼穹，天色很藍，卻帶着一種眩暈的氣息。
當張鏡心帶着一臉失神，魂不守舍的離開福伯的小別院時候，整個人都恍惚，但福伯最後的那一句話，卻是讓他記下了。
本來打算過來問下福伯爲什麼看重張翼那小子，那知道卻從福伯那裡獲得了一絲天機，難道這天下大勢，果真不可改變不成？那自己和家人未來又將怎麼辦？這大明的江山，又將怎麼辦！
張鏡心走了，剩下福伯一個人坐在院子裡面，只是福伯此時眯起眼看着遙遠的蒼穹，微微有點心驚和震撼。
才幾日，似乎蒼狼已現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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