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武器五花八門,但是那一聲長喝,卻前所未有的整齊,知道這不是在開玩笑了,而更讓他們感覺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些平日裡的異類,卻敢拿着武器對着他們。
一人指着鼻子怒喝道:“反賊,你要做什麼?”他絕不相信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怪胎敢動手殺人。
朱幹臉色陡然一沉,低聲喝道:“高強,殺了他。”
“你敢!”這人平日裡頤指氣使慣了,怒哼道。
高強緊握着柳葉刀,手指都發白了,驚恐的瞪着一雙大眼,嘴脣哆嗦着,被那人一喝,渾身打了一個冷戰,啊的叫出聲來,一刀向那人的面門砍去。
鋒利的刀刃從耳門子一下割了進去,整個腦袋都差點被砍了下來,只留下一層皮掉着,腔子裡的血衝上了兩層樓這麼高,噴在頂上的木板,又滴答滴答的往下落,場面極其血腥。
高強連忙後退,血依然灑了他一頭一臉,渾身情不自禁的打着哆嗦。
朱幹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冷冷的望着衆人,此時無聲勝有聲。
“你怎麼敢……”又是一人,估計同死去的有些交情,可是當朱乾冷冽的目光掃來,他趕忙閉口,不敢再說話。
狠人,這他媽的纔是真正的狠人,對別人比對自己狠的人,你最好不要招惹他,對自己比對別人更狠的人,一旦發怒,你最好繞道而走。
“你到底要做什麼?”最終有人不信邪,再次開口。
朱幹擡手輕輕一指,冷聲說道:“這不是我要的答案,殺,給我殺掉他,全部一起上。”
此時高強因爲殺人過後有些神經質,聽聞了朱乾的殺字,嘴中尖嘯一聲,如索命的羅剎,也沒有看清楚人在哪裡,擡刀便砍,這一下惹得衆人紛紛效仿,有的哪着火銃當燒火棍,揮舞着敲向他,場面一時有些亂套了。
任憑那人如何求饒,朱幹依然無動於衷,而那些狂熱的親衛,更是被一股壓抑的殺意所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那人的慘叫聲越來越小,最後歸於平靜,人羣散開,留下一地的肉醬,讓人難受,更讓人噁心。
當朱乾的目光再次望來的時候,再也看不到他們眼中的桀驁、不屑,更多的是一種恐懼,問道:“有我要的答案了嗎?”
“我們是不會降的,更不會爲虎作倀。”
朱
乾冷笑,沒想到還有人敢嘴硬:“這世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還不好找嗎?你真以爲我非得需要你們的衷心才能成事嗎?全都給我殺了。”
一個個表情兇惡,如狼似虎的圍了上去。
“降了,我們投降了。”
“降了,別殺我們。”
一見形勢不好,其餘衆人可不想死,紛紛大叫投降,連那帶頭說話的,見沒有人附和,生怕自己動作遲了,被這些人殺掉,更是跪倒在地,連忙磕頭嘴裡呼天搶地的表着衷心。
朱幹算是見識到了這人的無恥,有些小心機,可是在死亡面前什麼都表露得乾乾淨淨,這時候朱幹緊繃的臉,才微微的鬆了鬆,以至於連笑容都有些僵硬:“你們先暫時別領兵了,我會從他們當中挑選十五個人出來,回去之後將兵權交給他們,你們給他做副手,並且教會他們軍中大小事務。”
本來心中還隱藏着一些想法的人,算是徹底的見識到了朱乾的手段,分成三次,一次回去五人,而那十五人始終在一起行動,連串聯造反的機會都沒有,稍有異動,這十五人手中清一色的三眼銃就能將他們噴得一臉麻花。
而當那一條消息,從這十五人口中傳入軍中的時候,他們造反的心徹底的被湮滅了。
明日守住了城,他將親自連發三個月的足額糧餉,這年頭兄弟義氣都是狗屁,他們可不管誰來做主,最重要的還是吃飽飯,誰讓丘八們都是有奶便是孃的實在人。這些個當頭的可算是上邊剝削下邊的急先鋒,沒有哪一個手裡是乾淨的,不敢再有絲毫的妄想。
當他們回到軍中的時候,看着一個個一邊打着瞌睡,卻一邊想要強撐着精神討論關於朱幹之事的場景,這些人才算是知道了他昨夜折騰的目的,以這樣無精打采的狀態,想要手下們拿命去爲他們的前程戰鬥,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不過現在能讓這些精神困頓的士兵感興趣的,不是朱干將下層的將領來了一個大清洗,而是明日守住了城是否真的能拿出三個月的足額糧餉。
只要明日將銀子發下去,那麼這涿州城裡的軍隊,會從烏合之衆變爲虎狼之師,也將會從大明雜牌軍,變爲他朱乾的私人衛隊,至少在一直提供給他們足額糧餉的時候是這樣。
……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被單獨留下的石三問道。
“都吃吧!不然菜都涼了。”朱幹指了指重新擺好的大餐,此時米酒的後勁上來,讓他說話都
有些輪不轉了,輕聲笑道:“既然你不想吃,那我們還是說事吧!”
此時面對着桌上那些美味,石三確實有一種食不甘味的感覺,聽聞朱乾的話,放下筷子認真傾聽,對於這個書生,他不敢再有絲毫的輕視。
“我沒有拿下你,不是因爲這城裡還有白蓮教別的教徒,更不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說實話我對白蓮教的紀律還有戰力嚴重懷疑,留下你是希望我能和白蓮教坦誠相見,我想要尋求一種合作,你能在中間當一個傳話的人。”對於白蓮教,朱幹心裡自有想法,雖說戰鬥力差了一點,但其樹大根深,通過合作可以利用這一股力量,快速的壯大自己。
石三若有所思,心中不免惴惴,這傢伙的野心太大了,一人想要吃下整座涿州城後又掉過頭去和白蓮教合作,八護法引這麼一人入教,到底是對白蓮教的福還是禍。
石三低着目光,不敢去看朱幹,是對他的畏懼而想要逃離,但恐怕更多的還是掩飾自己的殺意,生怕自己忍不住想要血濺三步,他不敢想象後一種的結果,輕聲說道:“大人,想要怎樣和聖教合作,我一個小卒子能做什麼。”
“你去告訴楊靈,就說我真正的身份是洛陽福王朱常洵的長子朱由崧,因爲進京而與軍士失散,只要她們起兵擁立我奉天靖難,攻入京城後,我立白蓮教爲大明國教,立佛母爲大國師,執掌僧錄司。”朱幹輕輕敲擊着桌面,酒精上衝,讓他越來越犯困,說話之時也忍不住連連打着哈欠。
石三悄悄擡頭看了打着瞌睡,似心不在焉的朱幹,心中的殺機越來越盛,只要除掉他,白蓮教就能輕而易舉的攻佔這座千年古城。
到後來,朱幹更是微微的打起了鼾,而兩旁的親衛,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着,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心事,這樣大好的機會,石三卻發現自己的手忍不住沁出了汗水,用力的在膝蓋上擦了擦,手悄悄的摸向了腰間,緊接着一愣,自己的武器已經交上去了。
眼中只不過清明瞭這麼一剎那,隨即看着桌上的筷子,沒有刀他照樣能殺人。
左右看了看,如做賊一般,小心翼翼的將手拿上了桌子,握緊了筷子的那一刻,他感覺時間都停滯了,心臟更是要跳出胸膛,嚥了一口口水,桌面寬不過六尺,只要掀開桌子,跨前兩步就能將手中的筷子刺穿他任何一處地方。
但臨到頭了,他卻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拿着筷子夾了一口桌上的菜,如同嚼蠟一般嚥了下去,後退一步,單膝跪地說道:“頂天將石敢當,參見福王世子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