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此時已經換了一身的農家衣服,又有夜色作爲掩護,再加上汪老漢帶隊,倒也沒引起什麼人的懷疑。
三人順利的便到達了軍營駐地的中心。
這座軍帳乃是一個專用的軍用廚房。汪老漢回來不久,便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走了進來。
“汪伯,您來啦!”
“來了!”汪伯點着頭,顯然與這少女很相熟。
“這兩個是什麼人?我怎麼白天時沒見過?”那少女掃了俞仁與魯月一眼道。此時,他們兩人正忙着給汪老漢擇菜。樣子倒也扮的十足。
“這是我兩個遠房的表外甥,剛纔回去取菜時,小兒不小心扭傷了腳,所以不得不請他們兩個來幫忙。”汪老漢兒子在俞仁他們手裡,倒也不敢不按着他們的意思說話。
“噢!”少女點了點頭,將目光從兩人的身上移開。“我師父今天有些身子不大舒服,您能不能給她老人家做些進補的蔘湯?材料有嗎?”
“好的,沒問題。這個我倒是想到了,材料都帶着呢!一會兒我就送過去。”汪伯一說到做菜上面,立馬便顯的信心十足。
“那就拜託了!”
“姑娘客氣了。”汪伯一面說,一面便動起手來。
很快,湯便做好了。汪伯正要端過去,俞仁卻主動走了上來。
“舅舅,還是我來吧!”俞仁說着,從汪伯的手裡接過湯。
汪伯只是看了俞仁一眼,沒有說話。
俞仁端着湯剛走到帳門口,突然又回過身來。“送到哪兒?”
“噢!右手邊第三個帳子。”
俞仁不再多問,端着湯便出帳去了。
一路上,俞仁都在想:能夠讓汪伯給她做人蔘湯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聽方纔那少女的口氣,這個女人應該是個老女人。那麼,她會是誰呢?從白天看到餘玉倩出現的這一點來判斷,這支聞香教的隊伍,應該是屬於劉子明的一支。
難道是餘玉倩的師母?俞仁想。可是,又似乎從來就沒聽說她提起過,她們有什麼師母。
那,這位老人家會是誰呢?俞仁一路走,一面在心裡猜測着。
等他到了帳門口,負責守衛的士卒呵止了他。
“什麼人?”
“小人是來送湯的。”俞仁趕緊道。
這時,帳簾挑開,方纔的那個少女從帳裡走了出來。見是俞仁,她便向那守卒道,“是汪伯的外甥給師父她老人家送湯來了。讓他進來吧!”
俞仁這才低着頭,端着湯進了帳子。
此處的營帳,明顯比其他幾處的要大上許多,這足可以看出,這個帳子的主人,身份的不一般。
“師父,我讓汪伯給您做了碗蔘湯,您乘熱喝了吧!”那少女低聲道。
“不用了。我沒味口,身子也懶的動。”大帳裡,一個女人慵懶的斜倚在一把椅子裡。
俞仁聽到這個聲音,心裡突然驚了一下,忍不住偷偷的用眼去瞄了一眼。
果然是餘玉倩!
“可是,您已經差不多有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樣子下去可不行啊!這眼看着,咱們又要打仗了,您這樣,萬一餓壞了身子可不行!”
少女的話聲剛落,一個人已經挑簾走了進來。
“怎麼,師妹還沒有吃嗎?”
俞仁偷眼望去,正是黃玉蝶。
“回師伯父,還沒有。”那少女恭敬的道。
黃玉蝶輕輕走到餘玉倩的面前,雙手輕輕摟住她的肩膀,一面輕聲的勸慰道,“小倩,你這樣子可不行吧!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三天不吃餓的慌。你這樣整日的不吃一點東西,怎麼能行!”
說着,黃玉蝶向那少女伸出手。“來,把湯拿過來,我餵你師父喝。”
少女答應着,趕緊從俞仁的手裡拿過湯,遞到黃玉蝶的手裡。
黃玉蝶一手拿湯,一手拿匙子,先用嘴試了試湯,然後又輕輕吹了幾下。
“味道不錯,一點也不苦。”說着,黃玉蝶將湯匙送到餘玉倩的面前。
餘玉倩拗不過師姐,只好喝了一口。
然後,黃玉蝶又給她餵了幾口。餘玉倩在師姐手裡吃了幾口,大概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自己接過了湯,自己喝起來。
俞仁靜靜的站在一旁看着這溫馨的一幕。他第一次發現,這兩個外表兇惡的女人,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特別是這個黃玉蝶,在俞仁以前的認識裡,這就是一個妒心極重,又彪悍無比的女人。
可是方纔的一幕,又讓他看到了這個女人的另一面。在那一刻,她完全的展現出了她身爲女人,母性的溫柔一面,像一位慈母般的耐心。
餘玉倩剛喝完手裡的湯,守衛的士卒便進來報告。
“報告壇主,李顯忠救見?”
黃玉蝶聽了,皺了皺眉。
“這人我看着討厭的很,師姐幹嘛非要把他留在營裡?”餘玉倩聽到李顯忠的名字,忍不住道。
黃玉蝶拍了拍餘玉倩的肩膀。“我知道他人品不好。我也很不喜歡他。可是,他對我們還有用,所以我才把他留在這兒。”
說完,黃玉蝶向守卒揮了揮手。“好,你叫他進來吧!”
話音剛落,李顯忠便挑簾走了進來。
餘玉倩裹了裹身上的錦被,閉上了眼睛,不去理李顯忠。黃玉蝶則是回到大帳當中的案桌前坐下來。
“李顯忠,你這大晚上的來見我,可有什麼要事?”
李顯忠上前一步,向黃玉蝶謙恭的施了一禮。“李壇主見諒。我是因爲突然想到一條妙計,可以兵不血刃輕鬆奪取泰州城,所以才趕緊來見壇主的。”
俞仁聽了這話,暗暗鬆了口氣,這說明至少泰州城暫時還沒有失。
“噢!說來聽聽。”黃玉蝶聽說他可以兵不血刃的奪取泰州,也不由的來了興趣。
李顯忠興奮的又向前了幾步,幾乎與黃玉蝶面對着面了,他這才道,“我剛剛纔知道,這泰州城的守將叫劉長樂,他乃是我爹當年手下的一名小校,後來因爲作戰勇敢被我爹看中,這纔有機會一步步的升了上來。
眼下他負責守衛泰州,我如果單獨假裝迷路去叫城門,他們一定會開。到時候,壇主就帶兵守伏在四周。那劉長樂只要放我進城,我便會尋機將他殺掉,然後再給壇主打開城門。如此,咱們是不是就可以兵不血刃的便拿下泰州了!”
黃玉蝶聽了李顯忠的獻計,有些猶豫。“這樣子行嗎?我這次帶兩千人在此地設伏,本是打算伏擊從濟南來的李肇基的。可他不知爲什麼,突然到了這兒便不走了。如果我將人馬帶出谷,萬一被李肇基發現,那咱們可就危險了。他手裡可有五六千人馬。”
李顯忠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這一點壇主儘管放心好了。那李肇基您別看他名氣大,其實卻膽小的很。他所以不敢前進,一定是發現了我們什麼異常。如此,咱們守在這兒反而失去作用了。還不如主動去進攻泰州。”
黃玉蝶想了想。“你確定可以賺開城門嗎?要是萬一嫌不開城門,而李肇基又正好從我們背後,來個城裡城外兩面夾擊,那咱們可就危險了!”
“放心吧!我敢拿人頭保證,保證李肇基不敢出兵。要是壇主您不放心,可以派一支百人的小隊,讓他們分成幾隊,多帶火把,在李肇基的營地周圍來回奔路,卻不要靠近。
如此,李肇基必然風聲鶴唳,只會嚴守他的帳寨,再不敢出來。
待過了今晚,就算是李肇基發現了我們的陰謀,可我們早已將泰城奪了下來,他李肇基的這五千人也就失去了作用。如果他敢來攻泰州的話,咱們正好調動後面的一萬人,也給他們來個內外夾擊。
只要滅了李肇基,濟南也就唾手可得了。如此,山東就算是基本落入咱們的手裡了。”
黃玉蝶聽了這話,也不由的有些興奮。“好,那就聽你一次!”
說完,黃玉蝶突然看了李顯忠一眼。“李公子,我知道你爹曾是大明總兵,你爺爺又是萬曆第一名將。雖然你爹被朝廷處死,但皇上並沒再對你們李家下殺手。我就不明白,爲什麼你會主動投到我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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