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娘,朕還有件要事,要委託你去辦!”朱閬看着下面表情貪婪的使節們,冷冷的道。
鄭大娘的手被皇帝握了一下,臉上飛起一片紅暈,握着手中的半個戒指,仍沉浸在奇異美好的感覺中。
聽到皇帝語氣變冷,才從自己的心事中回過神來。
“皇上不必客氣,但請吩咐!”
“朕要再建更大的工廠,眼下呂大器的錦衣衛已擴張到上萬人之多,這些瑣事不能再交給他了。但我們要生產並非是普通機械,全部是具有核心技術的機密軍工,所以這件事只能交給朕完全信任的人去做!”朱閬一字一句的緩緩說道。
鄭大娘聽到“朕完全信任”幾個字,心中又升起一股暖意,心下暗罵自己,今天是怎麼了,剛剛火炮沖天,自己都縱橫自如,怎麼皇帝幾句話,卻讓自己浮想翩翩。
“這個交給妾身好了。”鄭大娘平復了心情,儘量平靜地回道。
“工廠選址要穩妥,而工匠也要穩妥,工人更是要安全穩妥,朕估計,可能要數萬的工人才行。”朱閬一邊算計一邊說,不知不覺中,說了三個“穩妥”,可見對此事的擔心。
聽說要數萬的工人,以鄭大娘見慣風浪的老江湖,也不由得吃了一驚。
“竟然要這麼多人麼?”
“朕要做的,可是全天下的生意,不止是眼前的大明,滿清,日本,歐洲甚至未知的大陸和國家,都會來和朕做生意,大明從農耕立國,眼下就要工業興邦了。”
聽到皇帝雄心勃勃,充滿了氣吞山河的氣勢,鄭大娘又一次心醉神馳,也意識到了這次要開的工廠,恐怕不是工坊那種小打小鬧的地方,一定是非同小可。
“皇上但有要求,妾身一定爲皇上辦妥,請皇上放心。”
朱閬笑道:“朕就知道可以信得過你。”
二人在大船的二層密談,一層甲板上的氣氛越發的熱烈,衆使節從剛纔的炮火洗禮中恢復過來,心中想法不斷的涌現,望向皇帝所在的平臺,眼神越來越熱切。
這時,呂大器來報。
“皇上,有使者求見!”
“哦?是誰這麼迫不及待想見朕?”
“回皇上,是鄭成軾使團中的施琅將軍!”
竟然是他,朱閬會心的一笑,施琅終於坐不住了。
“王坤!”
“老奴在!”見皇帝與鄭大娘密談,知趣的遠遠走避的王坤聽見皇帝的召喚,趕緊跑過來。
“去把施琅帶去寶船最高一層,讓他在那裡等候。”
“老奴遵旨!”
爲避免各國使節按捺不住,朱閬心想不可在此處談生意,於是叫呂大器私下通知各國使節,尤其是來自西方各國的使節,上岸後,皇帝會單獨接見,船上人多眼雜,又是外交場合,就不見了。
呂大器應道:“遵旨!”
大步的去了。
“鄭大娘,你覺得施琅這個人怎麼樣?”
鄭大娘一怔,隨口應道:“施琅本是鄭芝龍的屬下,已隨鄭芝龍降清,又反出鄭芝龍手下,投奔了鄭成功,據說在鄭成功下屬中,並不合羣。”
“施琅十七歲投筆從戎,在軍中積累軍功,打仗時總是衝鋒在前,身先士卒,這樣的人必然不擅長官場中的種種權謀與結黨營私之勾當,因此必不容於鄭成功部下。”
“妾身也是這麼聽說的。”
“但是,朕正需要這樣純粹的軍人,所以朕想把他收過來,鄭大娘覺得如何?”
“皇上果然有眼光,眼下皇上信任的衆臣,瞿式耜,呂大器,焦璉等,均是忠心不二,性情純粹的真漢子,這樣何愁大事不成?”鄭大娘讚道。
朱閬微笑道:“朕生性疏懶,不願花心思在權謀與黨爭上,所以需要找能力強而純粹的人才爲朕效命。”
“皇上哪裡疏懶,妾身雖出身草莽,卻從未見比皇上更勤政的人呢!”
“哈哈,鄭大娘快別讚了,朕就快被你變成喜歡奉承的昏君了!”
“皇上喜歡妾身奉承的話兒,妾身很喜歡呢。”鄭大娘格格嬌笑道。
廣州城內。
永曆皇宮。
一處密室內,一張巨大的案上,攤放了各種紙張。
幾個平時完全不會見面的人,正在埋頭忙着同一件事。
吳貞毓,趙牧雪,解天機。
他們忙得不可開交,因爲皇帝交給他們一項任務,要計算出眼下研究出的所有槍炮,火器,甚至蒸汽機,軍艦的成本與量產的時長。
這與單純的開發樣品不同,要考慮到工業成本,運輸成本,人工成本,這對幾人來說都是陌生領域。
不過,皇帝的話就是聖旨,於是幾個人只好埋頭苦幹,不敢抱怨。
與施琅見面後,朱閬滿臉笑容的出來,不費吹灰之力,輕鬆的說服了施琅爲皇帝效力。
在鄭成功手下,永遠成不了帥才,而且鄭成功手理成份複雜,對他懷有敵意,他本來也是待得不痛快,眼看皇帝這麼神武,大明水師又嚴重缺人,自己在此前途無量,哪裡還會有二心。
吳貞毓幾人終於初步算出了成本,交到皇帝手上。
朱閬接過仔細查看,與自己準備的果然相差無幾。
這次海上演習效果遠遠超過期待,本來想在各國中也就是荷蘭比較熱心,不料所有的國家使節竟然全部都見獵心喜。
連暹羅,安南這些屬國都提出,想在自己的屬地配備這些神奇的火銃,這下朱閬除了考慮成本,也要考慮品牌溢價的問題了。
帝國製造,豈能與民間工坊一樣?
看着手中兩份報價單,心中已有了計較。
於是帶上吳貞毓一起向議事殿走去。
王坤見皇帝駕到,趕緊迎上來。
“皇上,荷蘭大使已等候多時了!”
“呵,讓他再多等一會兒!”
轉過頭,對吳貞毓道:“等下按這份報價單報價!”
吳貞毓接過來一看,嚇了一跳:“皇上,這份價格比臣等算出來的高了三倍都不止啊!”
“吳卿不懂得生意,如今歐洲戰場對於武器的需求,簡直是求之若渴,各國都派使臣參與了朕的閱兵典禮,必然互相競爭,朕也是順應形勢!”
吳貞毓見皇帝自有主意,不敢再說。
朱閬又笑道:“朕還要在他們身上,給李定國,何騰蛟他們把火銃的費用賺出來呢!”
吳貞毓錯愕之下,不知如何應對,皇帝雖然年輕,竟是個極爲精明的商人呢。
“王坤!”
“老奴在!”
“外面還有沒有要求見的使臣?”
“回皇上,幾乎所有的使臣都遞了帖子求見,但比較急迫的都是來自西方的幾個國家的大使!”
“好!你去,讓他們進來,但不要帶來見朕,讓他們在一起等候。”
“老奴遵旨!”
競爭,就競得激烈一點吧!
不料王坤又匆忙返回。
“皇上,鄭氏求見!”
“鄭大娘?這麼快就有迴應了?快宣她進來!”
“吳卿,等下朕叫你再進來。”
“遵旨。”
朱閬不喜宮中太多侍從,除了衛兵,錦衣衛以及少數羅馬騎士團的人,就只有服侍自己與阿蟲的侍女。
因此有些事都自己安排,朱閬完全不以爲意,王坤卻覺得十分惶恐,覺得這是皇帝不信任內侍的表現。
“皇上萬歲!”鄭大娘盈盈下拜。
“平身,鄭大娘辦事果然爽快,這麼快就有結果了麼?”朱閬笑道。
鄭大娘卻是少見的十分的嚴肅,眉宇間竟然有一層憂色。
朱閬意識到必是有不如意的事發生了。
“鄭大娘可是有什麼消息?”
“正是,皇上,妾身帶來兩個消息。”
“哦?”朱閬笑道:“可是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與皇帝的放鬆狀態不同,鄭大娘神情頗爲緊張。
“唉,皇上見諒,恐怕妾身帶來的兩個都是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