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自開國以來,朱元璋便廢宰相一職,仿宋朝的殿閣而設置內閣,六部,五寺。
自秦朝便已設立三公九卿,丞相,御史大夫,太尉,三公各司其職,歸皇帝管轄。
但朱元璋出身草莽,能開國立朝,對權力的渴望與控制到了極致,相權過重,讓他如芒在背,於是借胡惟庸一案廢除宰相,強化皇權。
但宰相其實是協助皇帝做事,爲皇帝分擔壓力,如今朝中無宰相的職位,沒有人過濾,總結,朝中百官思想混沌,往往一件事討論很久都沒是沒有一個統一的結論。
這也是明朝政務混亂,黨爭頻繁的根本原因。
朱閬極爲倚重瞿式耜,爲避免驚世駭俗,不能讓瞿式耜做宰相,但心中把他的職務就定義爲宰相。
官員有何意見,民間有何疾苦,都在瞿式耜彙總之後,才上交到自己手中。
瞿式耜擔任如此重要的職務,當然因爲他的忠心與辦事穩妥持重。
雖然得到情報李定國聯明抗清的消息已確定,但他仍是極爲小心。
秘密從澳門借來葡國槍兵百名,埋伏在陳家大宅之側,又令焦璉嚴加戒備,李定國一到,就要沿途警戒。
陳家大宅外。
廣州自建城以來,都以風水原理建築。
凡舉重要的建築門前必有廣場,四周有樹木石柱等裝飾,以藏風聚氣,旺丁旺財。
陳家大宅門也正是如此。
巨大的廣場上雖站了百頭巨象,卻不見擁擠。
朱閬與李定國相談甚歡。
呂大器來報:“唐王求見!”
衆人聽見唐王來見,向兩邊看去,卻並無車馬靠近。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哈哈一笑,從象背上躍下一個人來。
身手敏捷,鷹視虎步。
正是新晉唐王朱聿鍔。
朱閬也終於見到了朱聿鍔的真身。
雖然兩人相當於有兩次交會,卻形勢所限,未能面對面的交流。
如今萬衆矚目,燈火通明的陳家大宅外,兩終於見面了。
衆人聽聞其名久矣,卻只有少數的幾人見過。
只知新晉唐王十分年輕,卻不料是這樣一個人物。
只見他身形挺拔,丰神俊朗,雖是千軍萬馬當中,也是瀟灑自如,大步前行,別有一番坦蕩。
“桂王有禮了,我說過會再見的,哈哈!”朱聿鍔談笑自如,毫無懼色,令瞿式耜,呂大器等人都是十分佩服。
堪堪走到朱閬面前五步,朱聿鍔站定身子,和乃兄一樣,和朱閬四目相對。
“唐王莫怪,孤愛才心切,不想唐王如此人才就此飄零海外,實乃大明的損失,所以派人請唐王回來一見,如果唐王無意與孤合作,可自行離開,孤絕不加一指於唐王之身。”朱閬一字一字的道。
朱聿鍔又是哈哈一笑:
“桂王果然是天選之子,光復大明有望。本王一直心儀桂王風采,今日才正式得見,小王願爲桂王奔走,聯絡抗清將領,共御強敵,死而後已!”說着便欲單膝跪地,向朱閬臣服。
朱閬不待他膝蓋落地,已上前一把扯起。
兩人四手相握,同時大笑。
此時長街兩邊各涌出一隊人馬,葡兵列隊從東邊正步前進;焦璉的騎兵也從西邊緩緩前進,匯在陳家大宅門前的廣場上。
此時瞿式耜,呂大器,焦璉等重臣齊聚於此,又有鄭大娘,蟻鰻泥這些極道勢力在場,加上李定國的象兵,頓覺雄心萬丈。
齊聲高呼 :
“桂王!桂王!”
瞿式耜本是天主教徒,熟知教義,天主教的教廷中心,也有教皇,每當上一代教皇逝世,新任教皇將由各國的大主教閉門推舉,由八十歲以下的一百二十名樞機主教投票,有三分之二的票選外加一票選出的教皇當選。
但還有另一種選舉方式。
齊聲唱頌新教皇的名字。
眼下羣情激昂,大家自發的高呼桂王,正是暗合了天主教廷選舉教皇的格式,瞿式耜也不禁暗暗點頭。
朱閬精心策劃多日,又各種機緣巧合,終於在此刻,形成了心心念之的抗清聯盟,自已也成了名正言順的領袖,一時之間,一股正氣發自胸臆,強大的氣勢有如實質,縱橫瀰漫。
衆軍士見朱閬神威凜凜,有如天神,更相信之前傳說桂王爲神王轉世的傳說,氣氛愈發的熱烈起來。
雖然尚未登基,但此時桂王已是民心所向,儼然君王!
陳員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宅院今晚竟成了宇宙的中心,各方力量全都向自己宅前的廣場聚集,而桂王爺也即將登基,成爲大明的皇帝。
一邊唸叨着祖宗顯靈,光宗耀祖,一邊讓僕人趕緊重整酒席,讓桂王和各位將軍入席。
朱閬見歡呼聲漸漸平息,交待呂大器着人安排好李定國的象軍,便笑道:“這回人齊了,我們且把酒言歡,不醉無歸!”
百多頭大象雖然體形龐大,卻是訓練有素,令焦璉十分的羨慕。
而李定國見焦璉莽莽蒼蒼的一條漢子,威武不凡,心下十分喜歡,也向前招呼,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不時爆出爽朗的大笑聲。
唐王朱聿鍔見此間人才濟濟,卻多草莽之輩,又自恃明室正統,對此頗有些不以爲然。
終於沒忍住 ,私下裡問道“桂王爲何收下這麼多草莽英雄?我大明竟無人耶?”
朱閬卻道:“唐王不知,我大明自開國以來,重文輕武,朝堂之上,盡是些士大夫,又撤了相位,衆學士營營苟苟,整天的混亂不堪。
到崇禎帝即位,雖是勤政,卻是矯枉過正,官員不斷的調整,到後來上任都不知道自己該管什麼?偏偏崇禎爺又殺伐果斷,被他殺掉的官員以數百計……”
朱聿鍔也是頭腦聰明之輩,聽桂王一說,便知其意。
“仗義每多屠狗輩,百無一用是書生!”
“正是如此!”
明朝末年,其實商品經濟已十分發達。但崇禎殺了魏忠賢后,政治高壓,人慾橫流。
士大夫們詩詞往來,看似蕭散疏遠,清高淡放,卻是滿腹的勢利浮躁,焦慮競取,䆠海浮沉,縱慾享樂,在大事面前毫無主見,又狡詐無恥。
所以丁魁楚這種大學士,食盡皇王千鍾粟,清軍勢力逼進時,竟想着向李成棟投降以換得自己的平安與榮華富貴,死不足惜。
所以朱閬只扶持了幾個核心權臣,更多的精力都在發展軍隊,讓武將地位提升,提倡尚武精神,這纔有李定國等的甘心臣服。
不同於明初的廠衛的腐敗,眼下由呂大器掌管的錦衣衛,僅分明衛暗衛,只用於追蹤搜索暗中行事與皇室衛,不得擅自刑獄訊問。
一番介紹下來,朱聿鍔由衷的佩服。
發自肺腑的道:
“吾兄隆武皇帝御駕親征前,曾說桂王永明神宗嫡孫,正統所繫。朕無子,後當屬諸永明。都是大學士蘇觀生這個小人,因爲與丁魁楚交惡,便慫恿吾兄聿鐭稱帝,大搞郊天祭地,幸學閱兵那一套,不顧大體,罪當誅滅!”
朱閬一笑,心道我早已誅之,不然內訌起來,還不是讓李成棟漁翁得利。
唐王既然向桂王稱臣,也是急於立功表現,當場表示,會親自去聯絡抗清名將王興,令抗清的力量又增助力。
朱閬一聽大喜。
此時呂大器突然沉着臉悄悄的進來。遞給朱閬一張紙條。
上面赫然五個字:
鄭芝龍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