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炎黃以來,最富有的是什麼朝代?
大部人都會認爲是漢唐兩代。
但最富有的其實卻是宋代。
雖然宋代的國土面積不大,但經濟總量卻佔全世界的60%。
也由此產生了中國的第一種紙幣“交子”。
到明朝開國之初,雖然鑄銅錢發行,但用銅錢交易不方便處不言而喻。
洪武七年,朱元璋開始印大明寶鈔,發行了紙幣。
朱閬深知,明朝的金融系統經歷了一系列的崩潰與重建,已發展成爲比較成熟的體系,這批來自海盜的銀子,必須要讓它們走入流通系統,才能發揮作用,提振經濟,支付軍費開支。
一但海盜的四海劫掠的非法所得進入流通領域,也就成了合法財產,朱閬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竟成了海盜洗錢的工具。
當時的錢莊功能大抵相當於現代的銀行,將銀子存入,錢莊提供的莊票也是更新換代後憑票即付的紙幣。
在與瞿式耜多次討論後,對廣州城內的錢莊進行了評估和考察,選擇了四家歷史悠久,信用良好的錢莊,決定將銀子存入,並通過這幾家錢莊進行採購等業務。
至於和錢莊交易的細節,銀子運送的安全保衛事宜,朱閬當然懶得操心,都交給瞿式耜和呂大器去安排。
至今爲止,只有幾名權臣才知道這批銀子的存在。
而其中只有瞿式耜和呂大器才知道銀子的真實來歷。
爲安全起見,朱閬讓呂大器仍是維持着都司署的正常守衛數量,卻都替換成了焦璉親自訓練的精兵,個個勇猛善戰,以一當十。
在外面看來,都司署仍是一如平常,與唐王主政時並無太多區別。
但暗中,呂大器的暗衛,已在都司署內外佈滿了警戒,嚴加防衛。
瞿式耜不愧爲經驗豐富的老江湖,也是出於安全起見,通過教會從澳門又借得十名葡國士兵,暗暗佈置在都司署內。
書房內。
與瞿式耜討論過錢莊的事情,朱閬開始頭疼另一件事情。
大明律法,藩王不掌兵。
隆武帝死時不過四十六歲,但一生中有一半時間,竟是在牢獄中渡過。
原因之一正是違反了此律。
崇禎九年,清王爺阿濟格兵犯直隸,直逼北京。
朱聿鍵護主心切,不顧大明律法,招兵買馬,上京勤王。
雖然動機純粹,而且是忠君愛主,但原則上仍是違反了大明律法,於是被思想僵化,剛愎自用的崇禎帝廢爲庶人,關入大牢。
名不正則言不順。
前車之鑑,後車之師。
如今京城已失,四王並起,朱閬也是流亡南方,但想振臂一呼,領導大明的軍隊,就必須在法理上站得住腳,才能獲得大明各處的軍隊與臣子的支持,是以先稱監國,使軍權暫時有法律基礎。
但登基稱帝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一但登基,身爲神宗正統皇室血脈,豎起了大明正統的旗幟,具有相當強大的號召力。
在各地自發抵抗清軍的將領,甚至是大西軍這樣的義軍,都會向這面旗幟匯聚,這樣才能最大化的整合抗清的力量。
與朱聿鐭倉促行事不同,朱閬身邊有瞿式耜,丁魁楚這樣經驗豐富的老臣子,一切都策劃極其周詳。
眼下丁魁楚已卒,唐王朱聿鐭出走,大西軍已平定內亂,李定國又決意聯明抗清,其使者已在前來廣州的路上,兩廣局勢相對穩定,正是登基的絕佳時機。
在黃埔的碼頭附近,幾條沒有掌燈的小船悄無聲息自海上駛來。
廣州城中河灣處處,夜深人靜,卻有多條小船緩緩潛行,暗夜中水波不興,顯得十分的行蹤詭異。
都司署後,河灣中小船慢慢越聚越多。
突然,每條船上都閃出數個黑衣人,各持兵刃,相互之間極爲默契,互相以手勢溝通,悄悄向都司署掩去。
登基稱帝非比尋常,需要考慮的事情多如牛毛,商議到深夜,朱閬已是倍感疲憊。
與崇禎帝的勤政相比,朱閬算是相當的輕鬆了。
當年朱由檢,也就是崇禎帝登基後,勵精圖治,每天勤政不已,雞鳴已上殿早朝,又批示公文到深夜,被人戲稱從雞叫忙到鬼叫,事必躬親,用力過猛,多疑少決,予奪生殺,在位十七年,先後更換五十個大學士,殺了大量的官員。最後連個心腹都沒有。
與崇禎帝不同,朱閬現在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雖然現在的朝堂是因陋就簡,比不得當初北京的朝廷的盛況,但幾個核心權臣各司其職,他自己也不必事事親力而爲,只須做出決策,從而可以從大局思考。
人少也有個好處,就是黨爭也能少很多。
既然夜深,朱閬便令瞿式耜可散會休息,明日再議。
瞿式耜正向朱閬告辭請安,突然門外侍衛發出低呼,接着是身體軟倒在地的輕響。
朱閬反應極快,立刻從案頭抓起兩柄短槍,全神戒備。
瞿式耜雖是年長,反應卻也不輸朱閬,立刻熄滅書房中的燭火,室內隱於黑暗。
黑暗中傳來呂大器的聲音:
“王爺!”
“發生了什麼事?有刺客麼?”朱閬壓低聲音問道。
“敵襲!有護衛中箭倒地,賊人數量極多,請王爺待在書房內不要出來!卑職覺得,賊人似乎衝着庫房中物事而來。”
果然來了!
朱閬深這次敵襲非同小可,雖然準備充分,但大將焦璉帶領大軍仍枕兵城外,目前都司署中只有一百多營兵和數十名錦衣衛的暗衛。
此時院內火光重重,人影閃動,不住有黑影從牆頭躍下,衛兵奮起迎敵,與敵人戰成一團。
朱閬隱藏身形,將窗子偷偷打開一線,暗中觀察。
來犯的敵人雖然一身黑衣,卻露出頭臉,顯得十分的肆無忌憚。
爲首的頭目,卻是一頭金毛卷發,一雙眼睛在黑夜中閃着藍光。
“呂大器!”
“是!”
“去把那班葡國兵帶去庫房守衛!”
“王爺!此刻署中處處賊人,還是保護王爺重要!”呂大器職責所在,即使銀子不保,也得護衛桂王周全。
“留幾名錦衣衛在此即可,來襲的賊人不是普通角色,只有火槍才能對付!”朱閬急道。
呂大器見朱閬雙手持槍,十分的悍勇,稍稍安心,仍是留下了十名錦衣衛,帶領葡國兵往庫房去了。
讓瞿式耜在書房中隱藏身形,朱閬雙手各持短銃,在門口暗處戒備。
片刻,庫房方向槍聲大作。喊殺之聲不絕於耳。
書房所在是個獨立的院落。
呂大器留下的幾名錦衣衛,均配備了製作精良的火器。
朱閬雙手各持一把短槍,眼睛盯着院門處的照壁。
錦衣衛亦是手持長槍,護着朱閬。
“咯!”
院門突然發出一聲輕響。
朱閬更不遲疑,雙槍齊發,啪啪兩響,打在照壁上。
錦衣衛訓練有素,立即起身向院門緩緩包抄過去。
門外傳來一聲輕笑:
“桂王久違了,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門外傳來兩聲呼哨,散落都司署內的賊人各自飛身躍出牆外,有條不紊,絲毫不亂。
幾名錦衣衛衝到院門,已是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