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並未能夠心安,反而愈發的焦慮起來,吞吞吐吐地剛要說些什麼,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衙役快步走了進來,打斷了王氏的講話。
“大人,有人求見。”
盧象升眉頭皺了一下,明顯有一些不耐煩,不想見陌生人,但習慣使然,還是問道:“來者何人?所爲何事?”
很顯然,衙役一定收了一些好處,言語充滿維護之意。
“啓稟大人,那是說,他姓李,所談之事極爲機密,十分的重要,關乎到大名府的民生,輕易不可進入他人之耳,一再的強調,只能當面告訴大人你一個人。而且,根據屬下觀察,那人說的很是認真,不像有假。”
盧象升楞了一下,原本想拒絕,但一聽後面的一些話,關乎到大名府的民生問題,生生地將到嘴的話語給嚥了回去,轉而說道:“好吧,你讓那人進來吧,本官就在這裡等着他。”
看着衙役離去的身影,目睹整個過程的王氏秉持着懷疑之色,似乎是轉移注意力的原因,那股焦慮淡化了許多,轉而看向盧象升,詢問道:“夫君,你真得相信衙役的這番話,那個未曾謀面之人真得就有如此實力,動輒可以影響到大名府的民生?”
“夫人,關乎到大名府的民生,夫君我輕視不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盧象升語重心長地迴應了一句,擺了擺手,阻止了王氏後面的話語,進而又補充道:“何況,只不過是見一面而已,如果那個人只是說大話,到時候打發了事,轟出去即可,又不會損失什麼。”
王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想到丈夫那倔強的性格,武人的秉性多於讀書人的書生意氣,最終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憂心忡忡地款款而去。
不久之後,屋子裡只有兩個人,除了盧象升之外,另一個赫然正是錦衣衛同知李若珪。
盧象升眉頭皺了皺,靜靜地站在那裡,不斷地打量着李若珪,日積月累的習武,使得盧象升的身姿愈發挺拔,顯得很是魁梧不凡。
這個時候,李若珪何曾又不是在打量着盧象升?
不同於文人的相輕,武人更多的是惺惺相惜,只要義氣相投,只要身手讓人信服,即便是相交的時間只有短短只有一天,也能獲得對方的認可。
李若珪頻頻點頭,眸子裡洋溢着異樣的神采,光芒閃爍,忍不住地心裡暗道,難怪皇上如此重視盧象升,就憑這份氣度,身上散發着屬於武者的強大氣息,就讓人不由得生出好感。
此刻,盧象升的面色看似平靜無比,但心裡卻是凝重非常,那股輕視與懷疑早已消失不見,身體都緊繃了起來,憑着屬於武者的敏感直覺,很快就撲捉到了李若珪的強大,身手的不簡單。
描述雖多,但從李若珪走進來,再到兩人相互打量,默然不語,整個過程不過是寥寥幾個呼吸的時間。
“盧大人,深夜之時,我家公子讓你去如家客棧一趟,到天字第一號房見他。”
李若珪表現的很強勢,說話之間,更是從懷裡取出一個腰牌,將其扔給了盧象升,笑吟吟地看着對方,等待盧象升的迴應。
盧象升的眉頭微皺,身體愈發的緊繃起來,防備之意愈發濃郁,隱隱流露出一絲不滿,出於武者的本能地反應,條件反射般的抓住飛來之物,剛想質問什麼,但一翻開手裡的東西,神色就是一僵,動作爲之一滯,忍不住地喃喃了一句。
金...牌...令...箭...
金燦燦的四個鎏金小篆映入眼簾,盧象升的心裡早已翻起了驚天駭浪,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李姓之人的身份?不知道那個公子是何許人也,但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好,深夜子時,本官一定會如約而至!”
不需要太多的解釋,僅憑這枚令牌,就容不得盧象升拒絕,更不能多問。
出於謹慎的習慣,盧象升再次打量了一眼金牌令箭,一再確認之後,隨手將其丟回了李若珪,並未因爲對方能夠拿出金牌令箭這樣的物件,代表着身份的不簡單,而有絲毫的討好,始終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態度。
屬於一個男人的驕傲骨氣,屬於一個武者的血性,體現的淋漓盡致!
看着從容離去的李若珪,雖然盧象升依舊保持着鎮定之色,但深邃的眸子裡瀰漫着若有若無的凝重神采,光芒點點,轉瞬即逝。
深夜....
皎月懸空,繁星閃爍,不時地有烏雲閃過,遮蓋住月光的光芒,在各種蟲鳴的“吱吱”叫聲之下,一個黑影出現在如家客棧附近的大街之上,不斷向如家客棧走去。
萬家燈火早已消失,唯有如家客棧的一間屋子裡還有燭光在閃爍,宛若大海中的指明燈,指引着黑影不斷前行。
烏雲過去,又遮蓋住月光。
在那一瞬間,赫然露出盧象升那堅毅的面龐。
一身的勁裝,普通讀書人的裝束,一步一行間,盧象升緩緩而行,寂靜的夜裡,盧象升神色凝重,身體微躬,如芒在背一般,在這一刻,隨着距離如家客棧越來越近,盧象升有一種危險的感覺,就像被餓狼盯住了一般。
亦步亦趨,盧象升的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裡,但始終都保持鎮定自若的樣子,沒有一點的慌張之處。
武者所具有的敏銳反應,使得盧象升能夠感覺到,在如家客棧的附近有很多的高手,隱藏着黑夜裡,以如家客棧的那間客房,也就是還在亮着的天字第一號房爲中心,分佈在周遭,此時正注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
緊張的同時,盧象升愈發好奇那位“公子的身份”,究竟是何許人也?
如此多的高手遍佈在周遭,守護他的安全。
咯吱~
伴隨着一陣輕微的聲響,天字第一號房的窗戶被人輕輕的推開,而盧象升也正好走到客棧大門的旁邊,見此情形,立即會意,稍稍一停頓,就是飛身而起。
雙腳一跺地,盧象升騰身而起,又是連連踩在牆壁之上,已經躍升了幾米之高,隨着一個前空翻,非常漂亮的竄進屋子裡,穩穩地落在地上。
整個過程中,除了一陣輕微的破空之聲,再無其他的響動,僅此一點,足可見盧象升的功夫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