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順軍以順擊逆

陳藎接着帶隨行官員們到蛇山西頭,下了馬,站在瀕臨大江的黃鶴磯上。這裡,龜山和蛇山東西對峙,鎖住大江,逼得江水向東北奔流如箭。陣陣微風西來,江濤拍打着突出江心的黃鶴礬,澎湃作聲,銀色浪花四處飛濺。

文武官員們都吹捧說:“湖廣山川險固,控扼南北,晉王殿下以使相坐鎮武昌,亦是彰隆使相地位之重。”

陳藎不爲所動,他是湖廣經略使的官職,按照明朝的體制來說,經略使就等同於總督一職。明朝以來本就沒有了唐宋時使相的說法,何況即便還有,那使相也應該用來尊稱督師閣部,而不是區區一個總督。

湖廣三鎮太平日久,將近兩年的安定時間,的確是多多少少讓這些楚闖官員耳濡目染明朝習氣,形成了一些不良的習慣。

但是陳藎能力才具很強,他在性格上又不同於方以仁的老謀深算和顧君恩的急智激烈,而是爲人和藹,能容人、能包物,對待他人親和可愛,又不至於因此耽誤大事。

陳藎溫和地笑了笑,沒有訓斥這些官員的溜鬚拍馬。他接着看到長江水師船隊的帆布,已經出現在了天際線上,就指着江水說:

“我們的水師制將軍終於從九江趕回來了,先將水師船隊安置到鸚鵡洲附近,命官兵上岸休整吃飯。待揚武州、江陵、黃岡等地民兵到齊以後,我們就移師岳陽,掃蕩吳兵。”

陳藎是要首先聚集距離武昌和嶽州最近的幾個州縣民兵兵力,對於較遠地方的民兵,他認爲動員較爲困難,而且緩不濟急,所以並不強催,只命各個地方州縣的官吏按照常規穩妥行事。

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陳藎的行事風格相對穩健。李來亨選擇他坐鎮湖廣後方大本營,也正是看中這一點,希望能夠起到鎮之以靜的作用。

就結果來說,還是十分不錯的。

十來只大船停靠在武昌城外的碼頭上,陳藎帶着衆多官員親自去迎接劉希堯的大駕光臨。只見最前邊的一隻船上,一百名親兵將士列隊肅立。第二隻船上是劉希堯押運來的一批江西明朝官吏俘虜。

第三隻船特別大,和長江水師一般的內河小型戰船相比,大了好幾倍。船上旌旗獵獵,這是劉希堯自己的坐艦,一羣盔甲整齊的武將和親兵,簇擁着劉希堯下了船。

緊跟在大船後面的是四隻大小裝飾都一樣的船,船上乘坐的都是扈從親兵,也是旗幟鮮明,刀槍耀眼。再後面又是四隻大船,分別載着戰馬和大炮,同樣是威風凜凜。

再往後就是規模浩大的長江水師船隊了,震耳欲聾的禮炮聲跟着火光一閃,“隆隆”地掠過江面,撞擊在龜山上,又從龜山另一頭髮出迴響。

同爲革左五營最後的存餘,劉希堯和資望較低、身段靈活柔軟的藺養成不同,他的資歷幾乎不在李自成、張獻忠、羅汝才之下,而且相對來說也是一員驍勇善戰的悍將,如今卻只在小輩分的李來亨麾下充任一員水師制將軍。

從資格上來說,劉希堯當然會有一些落差感。

但他責任心很重,接到陳藎的求援調令以後,馬上就從江西晝夜鼓帆,奔回武昌。船隊沿途絲毫不做停歇,日夜間行,這才以驚人的速度趕了回來。

甚至連武昌附近近在咫尺的江陵、黃岡等地民兵,都還沒有完全被徵集過來,劉希堯就已經率部抵達。

如此雷厲風行的動作,讓陳藎很感欣慰:

“制帥援楚之急,將讓何騰蛟一嘗投水之痛了。”

劉希堯肅立叉手說:“陳經略,皇上以楚地託付我等,老營家眷多在武昌,事關大順江山社稷,絲毫不能有失。我接到調令以後,留兵卒千人置江西先佔州縣,其餘八千舟師精兵皆已聽調至楚。”

陳藎欣慰點頭:“大順兵將調動如臂使指,此楚之所以勝吳處。”

大順軍將領兵馬調動如臂使指,當然不僅僅是因爲他們效忠李自成、李過、李來亨三代領袖。如此前田牛之變的時候,李過、李來亨父子顯然就調動不了不屬本系統的中營老兵。

但李來亨對湖廣諸部的調動靈活,則是建立在體制優勢上面。

湖廣各州縣皆設有招練使,楚闖諸將不許私自募兵入伍,而是一概由各級招練使募兵以後進行統一的軍事訓練,而後再將接受了初步軍事訓練的新兵按照各級將領的需要,編入其部隊。

再加上楚闖完全掐住了各級部隊的後勤渠道,所以諸將兵馬調動如臂使指,也就毫不奇怪了。

陳藎與劉希堯從鸚鵡洲上把臂乘船返回武昌,爲了安定楚中人心,陳藎還命劉希堯調動舟師,上至金口、下到武穴,在武昌周圍巡視一週,向本地士紳展現大順軍的武力。

不過這一點上陳藎其實是多慮了,畢竟李來亨經營湖廣已有二年以上,基礎越發鞏固深厚。本地士紳在兩年前,或許還因爲營田制的改革而感到利益受損。可是現在楚中搢紳要麼已經通過科舉考試擔任順朝官吏,或者是通過公私合營在工商業上牟取巨利,亦或者是積極從戎、參與軍事行動,已經成爲開國勳貴。

因此,何騰蛟之北上,雖然打出了大明中興弘光皇帝的萬歲牌位,但實際上並沒有能夠吸引到任何楚中搢紳爲之嚮導呼應。

大順在湖廣統治的日益穩固,由此也可見一斑。

接着陳藎等到江陵、黃岡民兵陸續抵達以後,便命劉希堯率領水陸兵馬一萬四千人,同樣是水陸兼行並進,從武昌南下嶽州,過岳陽口,直抵新牆,與何騰蛟、章曠指揮的北伐“江南兵”一戰。

大順軍一萬四千兵力,比較明軍三萬餘人兵馬,數量不及其一半,而且其中超過一半還是劉希堯統帥的水師,剩下一半則是臨時拼湊的湖廣民兵而已。

但劉希堯還沒到嶽州的時候,就已經收到前線送來的不少軍情,知道“江南兵”雖然來勢洶洶、聲勢浩大,但是其實各部之間互不統屬。何騰蛟爲了避免“軍閥”坐大,刻意使得各支兵馬相互牽制,造成了多頭並進、不能互相支援的局面。

而且“江南兵”大部分是新募兵,戰鬥力很成問題,軍紀也非常壞。進軍途中擾民有術,不斷襲掠在大順治理下已經恢復勃勃生機的村莊地區,所以行軍速度也非常慢。

劉希堯在自己的坐艦上俯瞰煙波浩渺的洞庭湖,長江水師魚貫衝過岳陽口,片片白帆好似浮雲連綿,戰船上搭載的大順軍戰士都是藍色箭衣、紅纓氈帽,南方冬天微冷潮溼的西風吹過,紅纓飄動得像是火焰的海洋洶涌彭拜。

劉希堯雙手搭在戰艦欄杆上,拍杆道:

“今日天氣晴朗波浪高,吳兵北犯,害我楚民、毀我楚田、奉我楚村,諸將當振作甲葉,整戈以對!”

戰船上的士兵們都將火銃和弓弩刀劍高高舉起,齊聲歡呼道:

“隨君侯破江南賊!”

人聲鼎沸,壯懷激烈,至此爲止,大明朝的三百年正統之威,自朱元璋驅逐韃虜而有功於中華的三百年恩威福德,終於完全煙消雲散。

大明的神聖和威嚴,早已不復存在。

在順軍將士的眼中,何騰蛟的這支兵馬甚至連官軍都已經不是,而只是“江南賊”而已。

“大順今日弔民伐罪,舟師南下,恢剿江南土賊,諸將當奮勇一戰,以報聖上、朝廷恩養之厚。”

如今的大順軍,纔是朝廷,纔是正統,纔是官軍。

以順擊逆,以正統討伐賊寇,自然是摧枯拉朽,百戰不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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