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無能狂怒

陳子龍也是詞壇文宗,東南士林的一代盟主,他和方以智過從甚密,與史可法等人都可以算入東林一流人物中。

至於許都,許都是,故左都御史許弘綱之從孫,副使許達道之孫,和陳子龍、方以智一樣,都是“名家子”出身。

只不過陳子龍專心文學,方以智則喜好西洋學術、物理小學,許都的愛好比起方以智則更爲小衆特殊。

許都和方以仁類似,好兵事,而且他不僅僅是像方以仁那樣愛讀兵書,自己也是體格魁梧,善騎射、相撲、白刃格鬥,負貨任俠,喜結納萊鶩之士。

加上許都出手闊綽、爲人豪爽慷慨,在浙東的“江湖”裡就混出了非常大的名聲。他和陳子龍、方以智等人的關係,主要是來自許都的老師幾社名士何剛這一層,論其究裡,許都的爲人還有處事方法,其實和陳子龍、方以智這些東南文壇名士相差很大。

史可法是剿總大臣,已經是相當於督師一等的大臣。而侯恂更是總督天下剿賊事,權位更在史可法之上,堪稱位極人臣。

陳子龍和方以智兩人,哪怕對侯恂懷有很深的芥蒂和不滿,也不敢對他這樣的高官公開口出不遜之言。

但許都就不一樣了,他的性情往好聽來說是任俠仗義,往難聽來說就是鷹揚跋扈了。

何剛、陳子龍、許都他們幾人從浙江帶到徐州的這支義烏團練,其實就差不多都是許都一人招募、組織、訓練出來的。

義烏團練裡的軍官,像馮龍友、戴法聰,都不是正途出身的搢紳之士,而是和許都個人交往莫逆的江湖豪俠。這兩人都是有千鈞之力的“武林高手”、“江湖豪傑”,會參加義烏團練,全都是靠許都長年來“混江湖”混出來的豪俠威望招徠而來。

所以許都對侯恂沒有好的看法,就直言不諱道:“我和侯恂標營裡的不少家丁經常吃酒,按他們所說的意思,侯恂突然派人把袁時中枷走,是因爲有人出首告發袁時中是害死侯方域的罪魁禍首。”

方以智和侯方域並列爲復社四公子之一,雖然所謂四公子並不都是真正的知己莫逆,幾個人之間其實還是酒肉朋友、互相吹捧的因素更多一些。

可是方以智畢竟和侯方域來往日久,聽到侯方域被袁時中害死的這句話,當然還是驚駭到失聲的地步。

他張大了嘴,想說些什麼話表示自己震驚的心情,可喉嚨里居然被激動的情緒壓抑住,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陳子龍苦笑說:“密之,你也知道吧,侯制臺是歸德人,侯家子弟,包括朝宗,他們現在都在歸德。歸德一失,侯府家人當然都淪落於闖賊之手。袁時中一個人逃回徐州來,在侯制臺看來,這不就是拋棄了他的兒子,自己逃亡回來嗎?”

方以智終於明白了侯恂突然派人把袁時中抓走的意圖緣由何在,可他還是大感難以理解:“這、這、這……於永綬和高謙兩人,何止是把侯方域拋下自己逃了回來,他們兩人可是拋下了劉肇基和將近一萬人的官兵逃了回來。侯制臺對這兩人嘉獎欣賞有加,怎麼對袁時中就不能有一絲的容忍呢?”

許都冷笑道:“在侯恂眼裡,官兵萬人哪裡比得上侯朝宗一人寶貴?他現在大概是將袁時中恨之入骨了吧。反正殺是殺不到闖賊,打也打不過闖賊,侯恂除了把氣撒到袁時中身上,他自己還有什麼辦法嗎?”

這真是無能狂怒了!

方以智扶額長嘆:“侯制臺這是私心影響公局啊,如今徐州形勢這樣的危急,袁時中又是一員天下難得的悍將。本來袁時中奔來徐州,是一件可以大大鼓舞軍民士氣的好事情。可是現在侯大人將袁將軍抓了起來,事情如何收場?若真叫侯制臺將袁將軍殺掉,我只怕軍心民氣,都將一泄如注。”

陳子龍連連搖頭說:“爲今之計、爲今之計,還要等史制臺好起來。他的病情是怎麼回事?密之,你常在制臺左右,爲他參贊軍機文字,快說說這是什麼情況。”

“唉!”方以智無可奈何道,“大人是積勞成疾,我自己平日對醫書也留心很多。大人這個狀況,一望便知是平日裡勞累過度,食少事煩。又突然受到噩耗的刺激,恐怕要過好一陣子才能醒來。”

“這……”

陳子龍看了看許都,再望向方以智,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咬牙說:“時間緊迫啊。侯制臺是一定要殺袁將軍的,剛剛標營那些家丁去抓捕袁將軍的時候,又被袁將軍奮勇拔刀殺死了二人。現在他們仇恨更深,如果史制臺不能趕緊醒來,想出一個辦法、做出一個決定來,我只怕咱們這樣等下去,回頭就只能看到袁將軍的項上人頭了。”

方以智欲哭無淚道:“我不過爲大人贊畫文字,也沒有辦法調度標營士兵,更在侯大人的面前說不上話。臥子兄,你叫我想辦法,我也是無計可施啊。”

“難道就這樣萬策盡矣?袁將軍滿腔熱忱來投徐州,我們就要以刀斧加身來彙報他嗎!”

“哈!”

許都冷冷笑了一聲,他眉頭緊皺在一起,嘴角還掛着一絲對侯恂十分不屑的嘲諷之意說道:“侯恂手下的標營只有幾百人,我和他標營那些家丁日來常常吃酒把玩。這些人少有百戰精兵,大多都是侯恂從京師南下時,在燕都臨時招募的一些市井無賴,一點不成氣候,還沒有咱們義烏的老鄉厲害。”

噹的一聲,許都一圈砸在桌子上,厲聲道:“史大人看來是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了,可是袁時中熱忱來投,我們絕不能寒了義士的心……更不能讓侯恂任性妄爲,殺一袁時中而寒了天下義士之心。”

他回首盯住方以智,問道:“密之兄,你到底能不能調動史大人的標營?估計能夠調動多少人?”

方以智看着許都那一副和於永綬、高謙等武人十分相似的表情,心生強烈的不安感和恐懼感。他後退了半步,小心翼翼回答說:“標營只有史大人可以調動,所有印信都在他那裡,我沒法調動半個人的。”

“好!也就是說,只要有印信,你就可以調動剿總官署的標營吧!”

許都雙手一拍,接着說道:“密之兄,現在史大人暈了過去,不省人事,標營那裡就交給你了!你一直在剿總官署參贊機要,當然知道那些關防印信都在哪裡吧?趕緊拿了這些東西,就和我幹大事去。”

許都的話令方以智瞠目結舌,他張大了嘴巴問道:“你……你想做什麼?你想造反嗎!”

許都哈哈一笑,回答說:“袁時中是咱們保住徐州的最後一線希望,袁時中如果讓侯恂殺了,徐州就真的沒有前途可言了。徐州關係南北漕運,一旦徐州被闖賊佔據,那麼南北就將斷絕,天下就更加不可收拾。所以我和臥子已經討論過了,袁時中一人性命干係徐州得失,徐州得失又幹繫到天下存亡。”

陳子龍對着方以智哀嘆一聲,說:“密之,我對他的辦法也是一直反對的。所以我才找上剿總這邊來,就希望由史大人出面救下袁將軍。怎麼會想到史制臺……竟然因爲積勞成疾,在這種時候嘔血暈倒了!現在實在等待不得,咱們只有兵行險着,先把袁時中救下來,等史制臺醒來,再由他出面和侯大人翰旋。”

“你們瘋了吧!”方以智瞪大了眼睛,指着陳子龍和許都兩人問道,“你們是要我調動標營兵馬,跟着你們一起去侯制臺那裡,直接把袁時中從軍營裡搶出來?”

許都嘴巴一斜,笑道:“侯恂標營現在只有幾百人,而且我跟他標營裡那些家丁都很熟悉。我可以擔保,就這些人根本是不堪一擊,毫無一戰之力。咱們根本不用大打出手,只要嚇唬嚇唬侯恂,動作更快,不用死一人、傷一人,就能把袁時中救出來。”

“密之,現在只有你能代表史制臺調動剿總標營。徐州的存亡、天下的存亡,全都繫於你一人之手,慎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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