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爲什麼是你
驀然驚呼一聲,蘇淺夏重重跌落在蕭厲風懷中。
乾淨凌烈的氣息蜂擁而至,瞬間將蘇淺夏包圍。
蕭厲風下意識攬緊懷中的人,一手託着她的後背,一手抓着她的手。
兩人視線驀然相對,蘇淺夏坐在他腿上,眼中還有沒有散盡的慌張。
手下柔軟美好的觸感,鼻間似有似無的香氣,一切的一切,都讓蕭厲風心頭一蕩,險些以爲回到了幾年前。
“放手。”蘇淺夏動了動身體,冷冷看着他。
她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眸,比嚴冬更寒冷,一寸寸侵蝕着蕭厲風的心。
“夏夏,只是過了兩年,爲什麼把我推得這麼遠?嗯?”蕭厲風鬆開握着她的手,緩緩拂上這張無數次在夢中出現過的容顏。
他眼中的哀傷深深刺痛着蘇淺夏,卻再也激不起一點波瀾。
蘇淺夏苦澀地笑。
“阿風,我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個蘇淺夏,你也不再是兩年前的蕭厲風。我們都明白,不是嗎?”
蕭厲風身體一顫,攏緊了抱着她的手,似乎怕下一秒她就會掙脫離去。
蘇淺夏如木偶一般,任其擺佈,嘴中淡淡道:“你是要和沈嫣雲取消婚約,還是要我做你的情人?”
蕭厲風看着眼前那雙清澈安靜的黑眸,一時語塞。
蘇淺夏淡淡一笑,目光直視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那是我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呆着,等着我就好。”
蘇淺夏清亮的眼中有着憾不動的疏離和冷漠,“蕭總,我已經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誰說的?”蕭厲風劍眉一揚,定定看着她,霸道着,“我蕭厲風的女人,我看誰敢跟我搶。”
蘇淺夏細眉微蹙,已然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動了動身體就要掙脫他。蕭厲風卻依舊將她緊緊鎖在自己腿上,大手突然下移,一路朝她小腹下而去。
蘇淺夏被他這一動作嚇的臉都白的,不顧一切地掙扎着,竟然硬是從蕭厲風懷裡掙脫了出來。
蕭厲風望着身旁警惕望着自己的人,突然邪氣地笑了,“看來,張鋮豪那小子也沒碰過你。”
蘇淺夏臉上頓時青灰一片,素來清淨的眼中難得多了幾分薄怒,“蕭厲風,很好玩嗎?”
蘇淺夏性子淡漠,很少有真正動怒的時候。這般帶着怒氣的樣子,蕭厲風認識她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蕭厲風不想這麼多年過去,從美國一趟回來,她竟然還這麼在意這件事情,心頭不由爲方纔的行爲有些後悔。
兩年了,差點忘了她是什麼樣的人。
這個女人,看似柔弱,骨子裡卻比任何人都要倔強,對愛情更是一絲不苟,不喜歡的,無論你用錢權還是地位誘惑,用強還是用軟,結果都不會好。她看似總被命運折磨擺弄,其實是這世間活得最自我最通透的人——她只爲她的心而活着。
這樣一個人,他卻在懷疑是不是淪陷墮落了。
蕭厲風懷疑,也是情有可原,張鋮豪可是h市數一數二的鑽石王老五,竟然爲蘇淺夏一擲千金,怎麼看裡頭都有問題。
既然不是牀友,那麼……
蕭厲風黑眸一閃,一瞬不瞬審視着眼前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一圈,不由失笑。
爲什麼張鋮豪不可能對她心動?連他自己,也不是淪陷了麼?
這一笑帶着嘲諷的味道,落在蘇淺夏眼中自然變了味。蘇淺夏脣角一動,頭也不回就要轉身走人。
蕭厲風黑眸一動,下一刻,已經起身,從身後抱住了蘇淺夏。
“夏夏,我是認真的,別鬧了,離開他,給我一點時間,我能處理好一切,恩?”蕭厲風將頭埋在她白皙的脖頸間,貪婪地允吸着屬於她特有的清香,沙啞低沉的聲音帶着幾分難得的認真,極富男性魅力。
這是蕭厲風最喜歡的一個姿勢。無論是在牀上還是站着,他都喜歡從背後抱着她,或是安靜地睡去,或是一同駐足享受那美好的靜謐。
到底是在一起五年的人,有些習慣一旦再次被演繹出來,總是能牽動彼此的心靈,勾出兩人心底最柔軟的那一部分。
呯。
有東西砸落地面的聲音,兩人皆是嚇了一跳。
擡眸看去,餐廳門口,江凌柯正呆呆站着,目光驚愕地望着兩人,他的跟前,是一束扎得精緻異常的紅玫瑰。
“你們——你們在幹什麼?”江凌柯聲音中帶着顫抖,質問的目光從蘇淺夏定定落到蕭厲風身上,“阿風?”
蕭厲風放下手,沉沉吐了口氣,穩穩迎上江凌柯的目光,淡淡道:“如你所見。”
江凌柯頹然退了兩步,搖頭看着蕭厲風,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不,不,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答應過我要替我好好照顧她的!”
蘇淺夏望着江凌柯受傷驚訝的眼神,心頭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她驀然擡頭望向身旁的男人,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七年前,我第一次在雨夜見到她,就對她動了心思,後來在一起的五年,我們的關係不是監護人和被監護人,而是,男女朋友。”
江凌柯搖着頭,面上的詫異漸漸被痛苦所替代,他不斷後退着,眼裡盡是讓人難以承受的痛楚,到最後,卻又化作了蘇淺夏看不懂的絕望。
“阿柯,你聽我解釋。”蘇淺夏心中着急,連忙要去追已經轉頭走人的那抹身影。
蕭厲風一把拉住她,目光緊緊鎖在那抹失魂落魄的背影上,淡淡道:“讓他一個人靜一會。”
“兩年了,你竟然都瞞着他?”蘇淺夏甩開他的手,瞪眼望着蕭厲風。
蕭厲風沉默不語,卻已經是默認。
“呵!”蘇淺夏失笑,“七年前不告訴我是阿柯讓你來找我的,讓我對你一直心存感激;五年後他回來了,你又不告訴他我們的關係。蕭厲風,你到底是要怎樣?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打算讓我愛上你,再將我踢開?”
蕭厲風冷冽的眼中迅速閃過一絲銳利,他不接蘇淺夏的話,只是沉聲道:“過去的事情我不想解釋,你只要記好了,從今天開始,我蕭厲風對你絕對不會再放手,也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半分委屈。”
“怎麼,你當沈嫣雲是假的,還是當我蘇淺夏可以任由你輕看?”
蕭厲風眉心一蹙,突然俯下身,在蘇淺夏脣上狠狠咬了一口。
“丫頭,給我點時間,我能處理好。下次再敢這麼和我說話,我絕對饒不了你。”
打了輛車,回了望都新城。蘇淺夏猶豫了一會,還是給江凌柯打了電話,卻是關機提示。
雖然蕭厲風口口聲聲說無需擔心,但蘇淺夏還是有些不放心,給雅靜發了條消息,讓她多注意些,別讓江凌柯又闖禍了。
拖着疲憊的身體,蘇淺夏走入浴室,放了一浴缸的水,靜心泡澡。
梳理了一下方纔在九瑰的事情,蘇淺夏只覺得心煩意亂。她不懂兩年前對她棄之若履的蕭厲風爲什麼突然又回頭,硬要將自己綁回身邊;不懂爲什麼他要將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瞞着江凌柯。
江凌柯爲了她在部隊呆了整整五年半,他是最有知情權的一個人。蕭厲風瞞着他,連着顧雅靜也沉默了。
善意的謊言雖能填補一時的殘缺,然終有再被大風掀起的那一日。如今這樣的結局,只會讓江凌柯心中更痛。
想着蕭厲風臨走時那強勢的話語和吻,蘇淺夏閉起眼睛,抿抿脣,將身體徹底沉入水中。憋了很久的氣後,才又探出頭來。
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清明不少。
當我的世界裡只有你的時候,你將我棄之若履,在我的心頭肆意揮刀。
刀起,刀落,便是鮮血淋漓的殘垣。
如今,當我已經將你驅逐出我的世界時,你卻回過頭來抱住我,告訴我,你愛我。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阿風,這輩子,我們註定要漸行漸遠,陌路人生。
曾經,自己流淚、傷心、痛苦,那是因爲放不下他。然而,初回國得知他訂婚的那一刻,她便將那人從心中連根拔起,連同那些**的枝葉,一同丟入了垃圾桶。
既然心是清明的,又何須太糾結?事情再複雜,總有解決的一日,只是一個過程而已。
理順了心路,心裡舒服了很多。蘇淺夏從浴缸中出來,隨意套了件浴袍,又將頭髮吹得半乾。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蘇淺夏正要去臥室,卻在門口意外看到一個行李箱。
眉頭輕蹙,原地在屋內打量了一圈,視線落到半開的臥室。蘇淺夏放輕腳步,緩緩推開半掩的門,便在裡頭牀上看到和衣躺着的張鋮豪。
蘇淺夏緩步走到他身旁,輕輕在他身旁坐下,便開始打量他。
黑襯衫最上面的幾顆釦子已經被他隨意解開,平日俊朗冷酷的模樣因此而添了幾分慵懶。張鋮豪眼睛輕合,似已經熟睡。他的面容依舊俊冷,即使睡着了線條還是很硬,眉宇也是輕輕擰着,似有什麼煩心事。
蘇淺夏情不自禁地擡手,想要替他撫平眉心那道微微隆起的丘壑,孰料指腹才觸到,原本沉睡的人驟然睜開星目。
張鋮豪一把抓住她的皓腕,睜眼看她。
蘇淺夏被這一變故嚇了一跳,驚慌地看着他,卻迎上了一雙燦若星辰的黑眸。
許久沒有同他這般近距離接觸,乍看到這雙漆黑幽深的眼睛,蘇淺夏有些侷促,慌忙垂下眼,低頭不看他。
張鋮豪將她那副難得的嬌羞狀盡數看在眼裡,目中的銳氣收了幾分,似笑非笑道:“怎麼,這會知道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