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這三年來他們從未分開過,三年的時光驟然縮短,一切都沒有發生,一切都還和曾經一樣。
但秦牧明白,那只是好像而已。
因爲在下一秒,他清楚的看見蘇芷沫臉上他熟悉的溫情化作了僞裝的微笑。
偷偷吸了一口氣,秦牧上前不由分說的拉起蘇芷沫,“我們換個地方吧。”
在愛琴灣的都是些上流人物,也有很多國際友人在這裡休閒或是議事。蘇芷沫很討厭秦牧拉着她,想要反抗掙扎,又因爲掙扎的舉動會惹來其他人的注目,所以不得不憋着氣任由他拉扯自己。
秦牧也察覺到她的不反抗,忽然自嘲的笑了。“我多希望這條路一輩子都不會走完,這樣我就可以一直拉着你的手了。”
蘇芷沫心裡疼了一下,但沒有作聲。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麼都是錯的,秦牧沒得到迴應,眼神中有些許的失落。
他自顧自的按下了電梯層數,電梯帶着兩個人飛速上升。雙雙沉默無話,蘇芷沫擡頭瞄了一眼登時覺得不對。“我們要去哪?”
秦牧不回答,然而電梯的屏幕上的數字一直在蹦。愛琴灣一樓是接待大廳,二層到四層是會議室,五層到八層是餐廳,九層到十五層是住宿。
電梯在十層停下,蘇芷沫聲音徒然拔高,“秦牧!”
秦牧不做聲,拉了她就走到1001房間門前。蘇芷沫生氣了,用力掙脫他的鉗制。
走廊裡很是安靜,隔音效果又非常好,所以他們兩人如何打鬧,根本不必擔心有誰會聽見。
秦牧猛地轉過身來將蘇芷沫一把摁在牆上,欺身貼向她說,“怎麼,人已經來了,還裝什麼純?”
蘇芷沫猛地睜大了眼睛,這不是她認識的秦牧。那個印象中的他乾淨,透明,絕不會說出這般傷人的話來。
“秦牧,你太過分了!”
“呵,我過分?”秦牧冷冷的笑着,卻並不打算解釋,“來不來由你,合約取消,是QUEEN單方毀約。”
“你!”蘇芷沫氣結,“你這是在鑽空子,合約沒有說明非要在酒店客房裡談設計!”
“哦?”秦牧挑眉,“如果你喜歡,你可以去告我啊。”
面對秦牧的流氓行爲,蘇芷沫沒話說了。別人或許不知道,可她卻清楚無比。秦牧一開始學的是法律,只是因爲對她的愛所以纔去學了設計,似乎還和家裡大吵了一架。
“秦牧,你真卑鄙……”蘇芷沫看着他,眼神裡有什麼東西正在改變,“以前的你,絕不會這樣。”
“以前?”秦牧身上那咄咄逼人的戾氣忽然弱了下來,看着她的目光變得悽然。“是不是我變回以前的我,你就會回到我身邊?”他的語氣因爲雜了酒氣,顯得更加悲切,一雙眼柔亮得讓人心疼。
蘇芷沫的心一下就痛了……眼眶也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兩個人都紅這一雙眼看着彼此,空氣中瀰漫着悲切的氣氛。
秦牧看着這樣哀傷的她,心底裡重新燃起一絲希望。“小沫,你還愛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是愛我的,當年……你是有苦衷的,對嗎?”
蘇芷沫垂着眼瞼,不讓自己的情緒流露出來。“我不愛你,秦牧,我早就不愛你了。”
“你撒謊!”秦牧紅這一雙眼,他不懂爲什麼她要這麼欺騙他也欺騙自己。
“我沒有撒謊。”蘇芷沫擡起頭來,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秦牧,我不愛你,我誰都不愛,我只愛錢。我就是這樣一個虛榮的女人,誰給我的錢多,我就可以和誰在一起。”
“你……”秦牧難以置信的看着她,“我不信!”他看得分明,蘇芷沫這些話並非真心。
蘇芷沫嘆了口氣,“秦牧,如果你那些法律知識還沒有徹底遺忘,我不介意你把它用在我身上。”
說完她推開秦牧轉身要走,秦牧哪裡肯放手,一把抓住她。蘇芷沫發了瘋的推開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總之秦牧竟真的被她推遠。
因爲喝了酒加上情緒的關係,秦牧一個趔趄。等他站穩再想去追,蘇芷沫卻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電梯那沒有,人卻一轉眼不見了。秦牧慌忙奔到樓梯間,正好看見蘇芷沫的一抹裙角閃過。
她走得那麼急,慌不擇路的逃竄。秦牧不願意放棄,他有種預感,如果今天放她走了,兩人就真的再也不會見面了。
可是踉蹌着跑了幾層,終於是腳下一扭,整個人跌了下去。
秦牧狼狽的匍匐在地上,聽着耳邊的“噠噠”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不見,重重的砸了一下地面,手上強烈的鈍痛怎比得上心中的疼。
今天約她來也不過是個藉口,就算沒有合約只要她想,他一定會無條件幫她的。就只是想看一看她,只是想抱一抱她。只是想……和她重新來過。
可是話已出口,竟是連自己都詫異的嘲諷和羞辱。簡施說得對,他瘋了,爲了一個女人。什麼自尊什麼面子,統統都不要了。
他還要怎麼做?還能怎麼做?如果跪下求她能讓蘇芷沫回來的話,他一定會去做的。無論是當着所有人的面,無論做多少次,只要她能夠回來。
作爲國際大都市的B城,即便是如深夜的現在,也定然是車水馬龍繁華不熄。
蘇芷沫開着車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疾行,滿腦子都是剛纔秦牧的嘴臉。
他竟真的帶她去開房!呵呵,在秦牧心裡,她蘇芷沫已經下賤到如此地步。
鬼使神差的將車開到唐氏附近,看着高聳霸氣的大樓,蘇芷沫心裡隱隱作痛。唐禹辰不在,她孤身一人連個能僞裝着撒嬌的人都沒有。
暗罵一聲見了鬼,啓動車子慌忙逃離。就算她不在,可是蘇芷沫還是有些做賊心虛的不想被人看見。
一路上腦子裡不斷閃過曾經和秦牧相愛的畫面,一起手牽手漫步在校園的每一條小路,每一棵樹下都有他們愛情的影子。
那樣沉默寡言卻笑起來乾淨如雲的他,竟會……
有什麼東西模糊了眼睛,蘇芷沫沒有去管。手機鈴聲適時的響起,她不想去接。可是此刻這樣的心情又忍不住去幻想,是不是唐禹辰打來的電話……
可是人倒黴連老天都要作對,剛翻出手機來就滑落腳邊。蘇芷沫氣得大罵,一隻手扶着方向盤另一隻手去找電話。
然而就在這瞬間,從街道轉角處忽而駛來一輛車。急促尖銳的鳴笛聲接連響起,可是蘇芷沫眼看着車輛直面自己而來,再想躲避已經是躲閃不及。
世界的聲音驟然遠逝。是誰說的,那些哭喊和狂吼會響徹耳邊?
蘇芷沫眼前是虛無的白,身子很輕,輕得讓人昏昏欲睡。這種感覺很微妙,讓她很舒服。什麼秦牧什麼唐禹辰,她都不想去理會了,就這樣睡去,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