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嚇人法?”
唐商怡重複一次甘宛的問題,然後偏頭想了一下,一把坐下來:“我昨天才見了柔柔,她說商表哥前幾天不是回家吃晚飯了嗎?”
前幾天?
甘宛點點頭,那天剛好是她上班的第一天,就讓杜美月來破壞了她的心情。。 更新好快。·首·發
“小丸子,你不知道啊,”唐商怡邊說邊學着商懷諍平時那副清清淡淡的樣子,“他們在吃晚飯的時候,商叔叔突然提起你了,就問了一句,你現在過得怎麼樣?”
“結果呢?商表哥還沒有答話,懷遠那個缺心眼的傢伙就搶先回答了一句甘宛姐啊,現在過得‘挺’好的啊,就是好像還和大哥鬧着彆扭。”
一瞬間,餐桌上全部人都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望向商懷諍。
商懷諍微低着頭,神‘色’平靜,手上握着的筷子,依然慢條斯理地挾着桌上的菜放進自已的飯碗,似乎沒有聽進商懷遠那一句話。
而商懷遠話一出口就立即後悔了,急忙雙手飛快地掩上自已的嘴巴,同時不忘偷偷地望了一眼大哥。
偷看了幾分鐘,發覺大哥始終面無表情地吃着自已的晚飯,商懷遠一顆正不安地‘蕩’啊‘蕩’的心才稍稍放回了原位。
大哥可能沒有聽到吧。
商懷遠悄悄地擡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有點僥倖地想着。
商懷諍不出聲,商家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再繼續這個話題下去,特別是杜美月,她現在連聽都不想聽到甘宛這名字。
很快,話題就被有心的她挑開了,說到了其他地方去。
十分鐘後,商懷諍把手裡的筷子輕輕放下,站起來。
“我吃飽了。”
“那懷諍,”杜美月望着他:“你現在就回去嗎?”
出乎意料的,商懷諍搖了搖頭:“不,我要看懷遠寫的三份風投計劃。”
“噗……”
商懷遠正喝着湯,聽到這猶如從雷電劈下來的一句話,喝得滿滿的一口湯全部噴了出來。
“咳咳…哥,我知錯了!”
商懷遠不顧被嗆着的喉嚨,淚眼汪汪地跑到商懷諍身邊,抓着他的手臂:“我真的知錯了。你能不能別提那三份計劃書了?”
商懷諍黑眸不爲所動地微睨着他:“一個小時後‘交’給我。”
“哥!我不敢了!”
商懷遠邊說着,邊伸手做拉鍊狀拉上自已的嘴巴,彷彿在認真和大哥下保證,
以後關於你和甘宛姐的事,他絕對不會再說多一句了的。
“柔柔,你幫二哥說一句話啊。”
見大哥還是面無表情地睨着自已,商懷遠連忙動員妹妹起來爲自已求情。
“…呃,”在旁邊坐着,正埋頭扒拉白飯的商懷柔聽到二哥這個請求,扒飯的動作更加快了。
嗚嗚…大哥現在的臉‘色’很可怕,她也不敢開口去惹他。想來想去,還是遠離這裡,保命爲上最重要!
“我也吃飽了。”
向二哥投去愛莫能助的一眼,商懷柔飛快扔下碗筷,轉身逃走。
“喂!柔柔!”你這個沒義氣的傢伙!
“嗯?”商懷諍淡淡出聲:“還不去做?”
知道求助無‘門’後,商懷遠頓時癟了,眼裡還浸着兩泡眼淚,有氣無力的:“……是。”
“哈哈…小丸子,你不知道,我讓柔柔說得笑死我了!”
唐商怡一邊說,一邊掩着肚子大笑起來。
甘宛也笑,不過沒有她笑得那麼厲害。
想不到啊,商懷諍那廝還真敢當着自家長輩的面,來給懷遠難堪。
“哎,我說,”笑到最後,唐商怡終於稍停了下來,用肩膀撞撞甘宛:“你真的還和商表哥鬧着彆扭啊?不是已經和好了嗎?”
甘宛淺笑不語,擡起手去撥‘弄’了幾下剛剛被她放下來的頭髮。
她的頭髮屬於那種比較蓬鬆的,束起來的時候還好,一旦像現在這樣放下來,滿頭青絲慵懶鬆散地披在肩後,垂在‘胸’前,襯着房間裡瑩白的燈光,她塗抹着淺淺橘蜜的櫻‘脣’,還有那張素淨的臉蛋,微微上挑的眼角,即使眼睛裡還有一絲掩蓋不住的疲倦,依然風情萬種,美‘豔’無雙。
即使如唐商怡那樣在國際t臺上,看慣了世界各式美人兒的超模,也一時被甘宛這隨‘性’的隱隱帶着禍國傾城的小動作‘迷’住。
雙目呆呆地跟着她正在撥‘弄’頭髮的纖白手指移動。
一個‘女’人尚且如此,坐在另一個房間裡的男人就更不用說了,就算隔着一面牆,隔着一臺冷冰冰的屏幕,他藏在黑暗中的清眸依然看得流過星點湛湛光芒,‘性’感的喉結微不可見地上下滾動了幾分。
這幾天裡,她不停地藉着工作來逃避自已的接觸,兩人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好好坐在一起了。
這種美食近在眼前,又不能開動的微微躁動,令到一向清冷平靜的商懷諍,這時盯着屏幕裡面的那個‘女’人,到底還是忍不住擡起手放鬆了幾下結着的領帶。
他領帶才放鬆下來,屏幕裡的‘女’人已經有了動作。
甘宛撥‘弄’好垂在身前的頭髮,然後單手託着自已的下巴,目光淡淡的,語氣也是淡淡的。
“該怎麼說呢?好像我們好了,又好像還沒有。”
以她的‘性’格,平時關於感情方面的話題,肯定是不會,也不想和其他人提起的。只是,這個晚上,她忙活了幾天,正處於身心疲憊的晚上;還有,心裡因爲商懷諍那個男人,已經沉悶低落了好幾天的晚上,面對着面前的這個好朋友,她就有了一種傾訴的心情。
所以,自言而言地,甘宛纖瘦的身子陷進寬大的辦公椅裡,雙腳曲起在身前,美眸在昏暗的燈光襯托下,越發‘迷’‘蒙’,就在這半出神的意識底下,開始緩慢地自言自語開了。
“我離不開他,但是又不想再這樣跟着他。爲什麼呢?因爲他是商懷諍啊,t市高高在上的名‘門’之後。而我自已呢?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孩子,該用什麼身份繼續跟在他身邊好?”
說道這裡,甘宛停了下來,原本託着下巴的手改成了去抱起自已的膝蓋。
她靜了下來,唐商怡正聽得入‘迷’,突然還在耳邊的話就中斷了,但她竟不忍開口去催促那個似乎開始陷進自已世界裡的甘宛。
對,是不忍,不是不敢。
她現在的樣子,落地窗外透進來五彩十‘色’的霓虹燈光半隱半亮地照‘射’在她身上,理應也是一身生氣勃勃纔對,但甘宛全身迸發出來的卻是濃烈的蕭條寂落。
彷彿就算是熱鬧繁華的霓虹燈,依然帶不走她身上的孤獨感。
甘宛靜了好久,唐商怡也不忍出聲,隔着一個房間的商懷諍,盯着畫面裡,安靜蕭條的她,心臟狠狠地被錘擊了一下生疼。
骨節分明的大手情不自禁地‘摸’上屏幕裡,冷冰冰的她。
“呵…”
甘宛‘脣’瓣吐出一個輕笑,才繼續自言自語下去:“我想可以光明正大地與他並肩而立,我想可以倖幸福福地與他組建一個家庭,我想能夠毫無顧忌地爲他生下一兩個寶貝。只是,這些都只能是奢望啊,我這樣的身份,我有那樣的一個……”
甘宛又再一次突兀地停下來,兩滴清冷的淚珠緩緩沿着她素淨的小臉滑下,她哽咽了一聲,才輕慢地把那個一直梗在喉嚨的字眼喊出來。
“媽媽。”
她這階段,實在不敢奢望兩人的將來。
“小丸子。”
唐商怡忍不住了,站起來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淚,走過去把甘宛緊緊抱在懷裡,動作是溫柔的,語氣卻是責罵的:“你這個笨蛋!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想着這些沒用的‘門’當戶對的破問題!喜歡就去爭取啊!”
“對啊,”甘宛把頭挨在她柔軟的懷裡,苦笑地承認:“我現在就是懦弱了,就是覺得自已配不上他了,就是沒有自信了,怎麼辦?我現在能做的,可以做到的就是逃避了。”
或許以後都會一直逃避下去吧。
逃避?
商懷諍‘抽’疼着的心臟,緊緊地盯着屏幕裡的那個‘女’人。
還真的以爲他會就這樣讓她逃避下去?只是暫時放養她幾天,再找一個適合的時機,重新把她禁錮入懷而已。
她加班,他陪着坐在辦公室裡,從電腦裡,不放過她在那邊的每一個小動作;
晚上,她把自已關在房間裡,等到她真正沉入睡眠後,他纔會拿着鑰匙,打開她緊閉的房‘門’,輕輕地,小心地把她擁進自已懷裡。
每晚在皎潔清透的月光下,怕吵醒她,商懷諍極忍耐地擁‘吻’着懷裡的‘女’人,不敢有過大的動作。
他理解她僅存的驕傲,理解她現在頑固的心結,也明白自已的媽媽說下的話對她造成的‘陰’影。
所以這段時間不能‘逼’她,只能放養,若真的‘逼’急了,這小野貓分分鐘會不辭而別的。
而想要讓她自已從這一封閉頑固的心結裡醒悟過來,真的不能再守株待兔下去了。
若她繼續幾天,一個月,半年地走不出這個心結,困在自已的繭子裡,不願接近自已,那自已還怎麼能與她攜手一一完成她奢望的一點一滴。
現在,要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