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就埋首在她的脖頸中,好似在專心致志的親吻她,手也伸到了更深的地方。
她提高了聲音,“薄錦墨,我要去米蘭。”
他輕笑了下,嗓音有些懶,“你要去,我還能不讓你去?”
“那你別鬧了,我明天早上的飛機,要早點起來。”
男人的動作沒聽,依舊漫不經心的吻着她,“現在很晚麼,才十點不到,做個愛而已,你指望我能做到明天早上?”
“把你的煙扔了,牀單都要被你燒了!”
“好。”
她腦袋暈,手指攥着的東西不知道是被子還是他的浴袍,“給你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他低低笑着,“幾次?”
盛綰綰,“……”
八點的飛機,她六點之前就要爬起來。
那時天還沒亮,手機震動響起的時候她煩躁得想摔東西。
全身又累又困,她扶着自己的腦袋要坐起來,埋怨般的呢喃,“好睏。”
還沒起身就被男人的手臂攬到了懷裡,“很早,再睡會兒。”
她只記得要早點起來,但是想不起來爲什麼要早起,聽他的這麼說,便又想躺了下去。
“叮”的一聲。
短信的聲音,她的眼睛又睜開了。
‘大小姐,我明早出發前給您發短信,會直接在樓下等您。’
哦,她是要去機場的。
騰地一下爬了起來。
薄錦墨睜開眼睛,看着她長髮垂腰的背影鞋子都沒穿就急急忙忙的找衣服。
“我先走了。”
他轉過身,看了她一眼,然後直接走到牀邊,撿起放在牀褥上的襯衫穿在身上。
一邊扣着釦子,一邊淡淡的道,“我送你去機場。”
盛綰綰想也不想的道,“不用了,我的保鏢跟我一起去。”
手指上的動作沒停,只是波瀾不驚的問道,“所以那是選他送,還是選我送?”
選?
她蹙着眉,“我們幾個都是女孩子,所以我會帶保鏢一起去。”
其實不是,還是因爲那次出的時候讓她心有餘悸。
而且那個男人……好像從來沒有出現,但也一直沒有消失。
她經常會收到一些禮物,因爲她對外稱有男朋友,所以很多禮物是匿名的,不知道是不是她有心理陰影,總覺得裡面有他的。
包括花,包括……向日葵。
何況身邊跟個保鏢,她已經習慣了,尤其是在不那麼熟悉的國度,會更安心。
“你帶保鏢去,跟我要送你,很矛盾?”
盛綰綰看着他,有些踟躕的問,“你是不是不想我去米蘭?”
“你能聽我的?”
“你以前也這麼管着陸笙兒嗎?”
她一遍一遍反覆的回憶,他身邊除了她就只有陸笙兒,但他跟陸笙兒又沒有正式的在一起過,所以這種對比又顯得不那麼直觀。
薄錦墨已經把襯衫扣好,隨即手上又維持着他不緊不慢的動作的將袖釦別好,“管你?我說不想你去,有說不讓你去?”
“你讓歐教授陷入性一醜聞,不就是不想讓我去嗎?”
他瞥着她,淡淡看她,“不然你去問問別的男人,他們準不準自己的女人跟那麼個收割機一起出國。”
盛綰綰頓時啞口無言。
半響她才突兀的道,“你明知道,我們跟他們根本就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你我心知肚明。”
男人已經走到她的跟前,低頭笑着,“你明的話,不妨告訴我?”
“你愛她麼,是愛到相信她不會跟任何男人染指,所以敢把她放在顧南城的身邊?還是你愛的其實是我,所以親自時時刻刻的盯着我?”
她一雙眼睛,素來黑白分明,坦蕩蕩的看着他,眉眼存着些許的譏誚。
譏誚說明她說是這麼說,但並不是這麼相信的。
他低頭將脣印在她的下顎上,冷峻的輪廓淡淡涼涼的笑着,“那你覺得呢?”
盛綰綰正眼對上他墨黑的深眸,“我來來回回的想了很多遍,還是不懂,所以問你。”
男人像是饒有興趣,“嗯?”
“你如果愛她,不管陸笙兒她怎麼三貞九烈,顧南城那麼個男人在她身邊,你如果境界低,應該嫉妒她人在別的男人身邊,你如果境界高,也應該會嫉妒有別的男人代替你對她好。”
他神色不變,繼續道,“然後?”
“然後我……我盛綰綰自問不管是做人女朋友還是老婆至少在忠貞這件事情上是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蕭栩和林皓……展湛你看不順眼,歐教授你看不過眼,我身邊的哪個男人你看得過眼?你覺得我真的會跟他們發展些什麼?”
薄錦墨脣畔勾出淡得沒有弧度,清淡縹緲,漫不經心,“你可以當做是我愛你。”
“不。”
她看着他在聽到這個字後微微頓住的臉,嗓音在晨曦裡顯得有些靜,但很清晰,“不管你像是嫉妒一樣趕走我身邊的所有男人,我也知道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對我好,像普通男人對待自己女人那樣。”
盛綰綰看着他俊美得無可挑剔的容顏,帶出的笑容染着慵懶的韻味,“你明知道,想讓我對你死心塌地是一件一點都不困難,對你而言甚至輕而易舉的事情,可你從來不願意大概也沒有想過要去做,”
他原本就靠得她很近得,又低着頭,對話間的動作和姿勢都顯得很親暱,她踮起腳尖,讓這親暱變得更加密切,“老公,你的對手是我,不是他們。”
‘你來找我,就代表你還是顧忌我,所以即便我在商場上不是你的對手,打架比不上你,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她,薄先生,她就算不被我追到手,蕭栩被你塞給了別的女人,但總有一天,還是有別的男人出現,而這天下的男人,你不能把每一個都拔掉一一尤其是,盛家大小姐漂亮又富有,層出不窮的男人會接連不斷的出現。’
他贏了她,別的男人什麼都不是。
他輸給她,誰都可以是情敵。
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她決定的,更是他決定的。
盛綰綰不明白,他那樣敏銳而有城府的男人,爲什麼只在那些毫無關聯的他們身上下手。
又或者,是她從來不懂他的目的是什麼?
還是他送她到機場,保鏢開車跟在後面。
直到跟那一幫同學匯合了,他才眯着眼睛摸了摸她的腦袋,“回來的那天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盛綰綰撇撇嘴。
“聽到沒有。”
“知道了。”
就算他又放她鴿子,反正也會有郝秘書來接她。
薄錦墨掃了一眼不遠處等她的幾個女孩,稍稍的頷首算是致意,便擡眸對跟在後面的保鏢道,“有事找我。”
“我明白的,薄少。”
“嗯,那我去上班了。”
盛綰綰目送他的背影離開,眼眸裡的情緒無法描述。
米蘭,她其實也不是非去不可的。
只不過是想走得遠一點度假。
她看不懂每天睡在她身邊的男人,不知道他做每一件事情的原因和目的。
偶爾,會覺得不寒而慄。
昨晚他摸着她似笑非笑的問她是不是怕他。
怕?
這個字眼不夠精準,但又不能說完全的錯誤。
她會翻來覆去的想,她嫁給他到底是不是錯的,明知道這就是一個擺在那裡等待她的陷阱。
可是眼下的情況卻又是最穩定的。
爸爸能養身體,她有時間等哥哥出獄,公司也很正常。
到米蘭的第二天,她就直接感冒了。
不知道是異國他鄉,身邊沒有晚安,也沒有每天抱着她的男人,她一個人在陽臺上坐了很久,等察覺到冷的時候已經是全身冰涼了。
然後早上醒來,腦袋就是昏沉的,還沒坐起來就摔了回去。
也沒心情沒體力去看時裝演出,就吃了藥窩在酒店裡抱着被子睡覺。
醒醒睡睡,根本睡不好。
她平常也偶爾吃西餐,但一旦生病就對西餐毫無慾一望,偏僻在國外又很難吃到正宗的中餐。
身體不舒服,餓着肚子,更糟糕的是,到晚上的時候,她被打雷的聲音吵醒了。
她們住的酒店帶點古城堡的味道,窗簾沒有拉上,閃電照進來,緊跟着一個炸雷,她整個人都不知不覺的蜷縮起來了。
“咚咚。”
隱隱綽綽的敲門聲。
酒店的設計雖然是頗具復古的城堡風格,但裡面的設施都是六星級的現代化。
包括那個敲門的咚咚聲,也是效仿特別的門鈴聲。
盛綰綰迷迷糊糊的從牀頭摸出手機,屏幕的幽光有些刺眼,她朦朧的看清楚上面顯示的時間,凌晨兩點多。
沒有閃電的時候,外面一片漆黑。
一個炸雷閃進來,屋子裡白光一閃,慘白慘白的。
她膽子其實不能算特別的小,打雷閃電的話平常在盛家她拉上窗簾就沒什麼好怕的了,盛家人多,在跟薄錦墨的家裡,只要他在的話,即便是在書房,她也基本不害怕。
但這種異國他鄉,這種復古的酒店,這種凌晨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