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承被她這麼一罵,感覺自己的胸口又開始疼了起來。剛纔那些人和他動手讓他身上捱了幾下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渾身都那麼難受:“染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
“混蛋!混蛋……”江染染原本已經止住的眼淚又有些忍不住流了出來:“你不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嗎?爲了誰也不能隨隨便便的跪下,懂嗎?!”
溫承聞言一喜:“染染,你關心我?”
“我關心你幹嘛?”江染染不悅的說道:“還不給我解開?咱們趕緊走,我怕再晚了就出不去了。”
“不會的,別害怕。”溫承怕她被嚇了這麼一遭,被嚇怕了:“他們已經走了。”
“你快看看門,是不是被他們鎖上了?”
“好。”溫承把江染染手上的繩子解開,自己去門邊查看情況去了:“他們把門鎖上了。”
“有沒有法子聯繫上外面的人?”江染染有些着急,她想到了被人扔在倉庫裡的童佳期,急忙問道:“佳期呢?你們找到她了麼?”
“你放心,我們第一個找到的就是她。”溫承幫着江染染把身上的繩子都解開了,“我來找你的時候,我四哥已經先抱着她去醫院了,這會兒我四嫂應該已經沒有危險了。”
“那就好……”江染染苦笑道:“看樣子當時田野是想給佳期一條生路,所以纔會把她留在那裡的。”
“不管他。”田野的債他們自然會好好的算清楚:“你怎麼樣?能不能走?”
“腿有點麻。”江染染被人綁了三天,除了在倉庫裡照顧童佳期的時候之外就一直被人綁着手腳,血液不通那麼久,她的手腳早就已經沒知覺了:“想辦法出去吧……”
“對不起,他們對付你完全是爲了打擊我……”溫承知道自己讓江染染受苦了,現在看着她被人綁到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來,他也很自責。
“別說傻話了,你跟我有什麼關係?”江染染揉了揉手腕,四處打量周圍的一切:“我被關在這裡兩天了,出了這扇門就沒見過他們從哪裡進出過。”
“那就是隻有這扇門了。”溫承用力的踢了鐵門一腳,立刻覺得自己的肋骨都有些疼了。他忍不住“嘶”着倒吸了一口涼氣,疼得不能挪動身子。
江染染看出他身上有些不對的地方:“怎麼了?剛纔和人家打架的時候受傷了?”
“小傷,不礙事。”溫承朝着江染染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江染染問:“手機,在嗎?沒有被那夥人繳了吧?”
“對,手機!”溫承覺得自己今天真是急傻了,不然不會連搬救兵都忘了。
他靠在門邊按下了祁士軒的號碼。
“溫承……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江染染走到溫承身邊,仔細的傾聽周圍的動靜:“我爲什麼聽起來像是拆房子的聲音?”
“嗯?”溫承不明白爲什麼江染染會說聽到了拆房子的聲音,就在祁士軒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的時候,地下室的屋頂突然開始不停的落下砂礫和塵土。
江染染往後退了兩步,腳底下不知道踢了什麼東西,就聽“砰”的一聲,一塊石頭從天花板上掉下來,那面承重牆也不受了力,直接開裂,整個地下室都發出隆隆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可怖。
她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可溫承卻已經反應出來狀況,一把將撲倒。
就在江染染還沒有反應出來到底發生什麼事的情況下,周圍的一切光亮都消失不見了,她的耳邊只有溫承一直抱着她的胳膊還在她的肩膀上緊緊的箍着。
滴答,滴答,滴答……
有水流的聲音從耳邊輕響。
溫承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他問江染染:“沒事吧?有沒有哪裡痛?有沒有被什麼東西砸到?”
“我沒事兒,你放心。”江染染驚魂未定,雖然看不見溫承的臉,可還是強迫自己笑了笑如此回答着溫承的話。可實際上,她的腿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不過那個東西不是很沉,不會直接就把她的腿壓折。但是她也真的有點怕那個東西會再向下壓下來。
“你沒事就好了。”溫承像是鬆了口氣,輕嘆一聲。
江染染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剛剛給救兵打得電話打通了麼?”
“打通了,但是我沒來得及說話就……”
“溫承,咱們兩個的運氣簡直爛透了。”江染染只覺得這兩天發生的事故比之她過去生活的二十幾年都要多得多了。
溫承安慰我說:“最少……咱們還活着。”
“呵呵……溫承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江染染不知道該和他說點什麼,難道要她說就算他們兩個現在死不了,可過了幾個小時,不被壓死也被悶死了?他們兩個現在這個狀況和被活埋了又有什麼分別?
江染染想着,難免有些喪氣。溫承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她也沒注意,大概是他怕她睡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所以格外絮叨。不知道在黑暗中呆了多久,江染染只覺得越來越怕,手腳漸漸冰涼。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即將出國的那天晚上,也是那麼黑,她一個人躲在屋子裡沒有開燈,可以卻隱約猜到這個家裡也許以後再也不會有光亮了。那個黑夜,讓人如此絕望,如同今天一樣。
她也突然想到了童佳期,想到她們小的時候在一起不知何爲痛苦的歲月。想她們說過做彼此的伴娘,做彼此孩子的乾媽……可是現在,她爲什麼會想到這些?難道人們說的臨死前會人們都會把自己的一生想起來,就像是做個告別一樣。
一個一個的塵封在記憶深處的細節從某個早就被她遺忘的角落裡冒出來,不知道爲什麼,心如刀割。她好像想到很多人,但她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到了誰,只是她的思維如此慌張混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掉眼淚。
“江染染,別哭,我會保護你的。”
溫承的手摸索着移到江染染的臉上,爲她擦掉臉上的眼淚。
江染染倔強的笑了笑,聲音顫抖,卻強裝堅強:“你不會以爲我是被嚇哭的吧?”
“染染,別怕,有我在呢,我陪着你呢。”溫承又說了那句令江染染久久無法回神的話,像是一種承諾:“我永遠都不會讓你受傷。”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江染染只覺得這沒有風的空間令她窒息。
溫承忽然開口說:“染染,其實……以後你不用躲着我,我不會做讓你爲難的事。等你覺得我足夠好的時候,再考慮接受我好不好?以後我不說什麼瘋話讓你爲難了,不過你也別總是躲着我,也經常和我出來吃吃飯聊聊天,多培養纔能有感情嘛。你別再躲着我了……”黑暗裡,溫承的聲音卻是不同以往的冷靜沉穩,不似他平日裡纏着自己的時候那樣像個孩子一樣任性執拗,卻讓人覺得乾淨、明亮。
“說什麼傻話呢……我哪裡有躲着你?”江染染覺得彆扭,一直以來,溫承都說自己喜歡自己,可那份喜歡究竟能維持多久,江染染不敢確定,但又不自覺的掛在了心上,所以不得不強迫自己與溫承保持距離。
江染染我支撐着身子的胳膊漸漸有些使不上力氣,溫承好像知道她沒了力氣,於是收緊了胳膊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裡。
她的臉貼着溫承的胸口,因此能聽到他胸腔裡的那顆心臟在不停跳動。緩慢的,急促的,一下一下。
她想蘇潛也是害怕的,沒有一個年輕的生命不畏懼死亡。剛何況他有大好的前程,本身不用到這種地方以身犯險,可這都是爲了她……江染染是個冰雪聰明的女人,又怎麼可能不明白溫承爲什麼會這麼待自己?
“江染染,我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見你的樣子了。”溫承突然悶聲笑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剛纔腦子裡想的都是溫承的事,頓時覺得尷尬:“那有什麼好想的?”
溫承笑了笑說:“也許你不記得,當時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剛剛和那些人密謀串通,可見到我們的時候卻沒有半點慌亂,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女人真是膽大包天。可就是這樣的女人,卻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聰明。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有意無意的注意着你,直到第一次吻到你的脣……”
“好了傷疤忘了疼。”江染染自然是想到了溫承說的吻是怎麼回事了,她當時很不客氣的賞了他一個耳光,爲此溫承還請了好幾天的假沒有去上班。
“可是染染……後來我沒有想到你這樣的姑娘也會因爲什麼事感到痛苦,我也根本沒有想到你也會有脆弱的時候。”溫承像是回憶着什麼,聲音有些飄渺,“有的時候看着你在笑,笑的那麼無所謂,笑的那麼堅強,我就能想到你一個人無依無靠的樣子,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那樣的聯想。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我要給這個女人無憂無慮的生活,讓她只有歡笑沒有憂愁。我也不會讓她一個人面臨危險,不會拋下她一個人離開,可惜她從來都不相信我。”
“溫承,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江染染嘆了口氣:“你沒有想過她不願意讓你走進她的生活是因爲她覺得朋友的距離纔是最安全的嗎?她不想受傷,更不想你受傷。與其將來後悔,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給自己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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