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七年,在一起六年,龔輝這是第一次聽見金茗罵人,而且她罵的竟然還是自己。印象中金茗永遠是個溫柔嫺靜的女孩子,她生氣了,最多話很少的皺皺眉頭,從來不會爲自己分辯幾句,哪怕是受了委屈。
可現在,眼前這個時尚靚麗的女人張口就罵他“王八蛋”,臉上那股盛氣凜然的模樣,一下將他們兩個的距離都拉開了。
“龔輝,我們的孩子沒有了,你到底有沒有過半點痛苦和捨不得?是不是沒有?在你心裡只要有了公司有了錢,自然會有大把的女人投懷送抱,自然就會有更多的女人給你生孩子,所以我肚子裡的那個就無足輕重了對不對?”金茗說的這番話,其實是把自己的心口撕開了給龔輝瞧,讓他看看她心裡面是不是已經傷的體無完膚。別說是什麼原諒,她能夠再次站起來,勇敢的面對生活,那也要多虧了童佳期和江染染兩個人,現在這個男人竟然無恥的將自己出軌的原因都推倒她們兩個人身上,金茗覺得這不僅是個無稽之談,還是十分可笑的妄言。
“你怎麼能那麼想?”聽到金茗這幾句質問,龔輝果然氣弱了不少,連帶說話的底氣都少了幾分。
“我怎麼想?你看看你做的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有哪件是見的了光的?”金茗絕望的看着面前這個男人,苦笑說道:“我們重新來過?曾經我等着你浪子回頭的時候,你給我的是什麼?我流產躺在醫院裡的時候,你只是在門外看了我一眼,有沒有盡過半點丈夫的職責,有沒有顧念咱們兩個的夫妻情分?現在你跟我談什麼重頭來過?你在這裡和我開什麼玩笑?”
周圍的食客紛紛停下筷子看着他們兩個,從那些隻言片語中,大家也都將他們兩個的恩怨糾葛大概給聽得明白了。
不少在座的女客都用不屑的眼神看着龔輝,嘴裡暗暗罵了一句“混蛋”、“禽獸不如”,可那些男士裡什麼別樣心思的,多半都會看看自己的那位,生怕聽了這樣的故事,所有的女人都對男人的忠誠度存了個疑心,以後又要開始草木皆兵了。
龔輝顯然沒聽懂金茗的意思,或者說他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別人的心思,這會兒反而是一種瞭然的神色,開開心心的問道:“都是因爲於靜肚子裡的孩子對不對?因爲她肚子裡有我的孩子,所以你不願意原諒我?除非我將所有的狀況都恢復到以前那樣,不然咱們兩個沒有重頭來過的可能?”
金茗這會兒覺得自己可能真的不瞭解龔輝,他現在爲什麼那麼執着?
將龔輝的手從自己的手腕上拿開,金茗輕吐了一口氣道:“那只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跟我有什麼關係?如果你覺得我讓江染染給你送的離婚協議書寫得不夠好的話,我會讓她再注意一點措辭,爭取發到你簽字爲止。”
在坐的諸位看官都忍不住給金茗叫好了,這種爛男人她最好就是離得遠遠地,不然到頭來還是會被他拖累,說不好他還會爲了各種原因第三次拋棄了結髮妻子。有的時候原則性的問題斷無更改,不然吃虧的永遠是那個委曲求全的人。
金茗要走的時候,龔輝也沒有攔她,只是在她身後說道:“茗茗,我會讓你看到我誠意的。”
誠意?
他以爲他們兩個現在是在談合同,在商量着合作的細節嗎?
誠意都是有時效的,過了那個時間,再大的誠意對她來說都沒有意義。
金茗並沒有告訴其他人自己見過龔輝一面的事兒,不然按照江染染的那個脾氣,恐怕會再讓小助理再給龔輝送一份更厚的離婚協議書。而且童佳期現在精神頭不好,也不能讓她爲了自己的事兒太過操心。
可金茗萬萬沒想到,那天她把龔輝都給忘了,只當他是在放屁。可沒想到才過了短短不到三天的時間,麻煩就找上她了。
這一天童佳期剛剛到工作室,差點被迎面砸來的小花盆擊中。驚險之餘,她立刻看到了這次行兇的人又是於靜這個瘋婆子。童佳期現在精神頭不少,脾氣更是一點就着,看到這女人幾次三番的在自己這裡撒潑她就覺得忍無可忍了:“保安呢?你們不知道叫保安?”
“童佳期,都是你和金茗的主意對不對?!”於靜瞪着眼珠子,看着童佳期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睛像是淬了毒的匕首,恨不得立刻在童佳期的身上戳上十幾二十幾個窟窿:“我跟你有什麼仇你要這麼害我!童佳期,我詛咒你這輩子都生不出健健康康的孩子來!我詛咒肖宸斷子絕孫!金茗你個賤女人,你不得好死!”
可能是真的害怕童佳期有什麼閃失,肖宸不能天天陪着童佳期,就找了當時在部隊的時候一箇舊識天天跟着童佳期,就當是她的保鏢了。
這女人名叫白鈺,比肖宸大了八歲,以前在部隊女兵隊伍裡也混成個營長了,後來大家紛紛轉業,有人脈資源的都託了關係給自己弄進了機關裡,她就退了伍,在個不大不小的公安局幹差事。工作很累,熬夜加班是常有的事,關鍵是上面有個什麼指示她又不得不從。
當過兵的人都這樣,服從命令就是他們的天職,可看的多了,也覺得不是所有的指令都像部隊那樣單純,從前他們只需要完成任務,按時訓練,心裡想着保家衛國就夠了。而現在,哪怕是來到一個小小的公安局,她都必須精通各種人情世故,去了解和適應那些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她工作累,心也就更累了。
白鈺後來遞了辭職信,打了報告上去,自己打算弄個公司試着創業,走公務員這條路的人有她老公就行了,她就不跟着趟這個渾水兒了。白鈺老公也是轉業回來的,也沒什麼背景,不過分配的地方稍微比白鈺的好些,雖然苦,但一個男人也能承受的住。好在部隊裡面的朋友都是過命的交情,在她十分不如意的時候,肖宸託了祁士軒的關係給她老公調換了工作,更是幫她解決了剛剛創業時候各種執照和過度資金的問題,所以這份恩情她就記在心裡了。
現在肖宸告訴白鈺他現在處境堪憂,他老婆三番兩次的被人算計,如果他再不還這個手的話他都不能算是個男人了。可就是他老婆現在懷着孩子,萬一他忙的時候讓童佳期一個人呆着出了什麼岔子,那他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泡影,做的每一件事都沒有了意義。所以想到貼身保護自己老婆這件事,肖宸覺得還是請白鈺來最合適。
本來白鈺還不覺得肖宸這個從前冷心冷面的冰疙瘩會對哪個女人有什麼太深的感情,可當肖宸站在她面前,對她說“姐,童佳期就是我的命”時,白鈺心裡的感覺真的跟小說裡面寫得哪個詞兒差不多——滔天巨浪。
和童佳期相處了幾天,白鈺雖然沒有看出童佳期有什麼特別過人之處的地方,可也覺得不討厭她。她可能最近話真的很少,精神頭也不好,和一旦她對着自己笑的時候,好像一塊透明的玻璃似的,她的喜怒哀樂一目瞭然,她高興就說高興,她不開心也會想法子自己紓解,和這樣的女人生活在一起,省心不說,也覺得心能靜下來,不用費盡心思的去猜,也不用像在外面那樣處處小心時刻算計着。就是“舒服”和“合適”這兩點,白鈺就覺得肖宸找這個女人也沒什麼讓人想不通的了。
這會兒她跟着童佳期一塊到了佳辰工作室裡,還沒看清楚裡面的擺設呢,就先有一個花盆砸過來了。別說童佳期這個孕婦動怒了,就連白鈺這個“保鏢”也不幹了。
在人家地盤上就敢撒潑撒到這個份兒上,恐怕也真是沒什麼教養的女人了!
眼看着於靜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白鈺眉頭都沒皺一下,別人都沒看清楚她究竟是做了幾個動作,只是眨了眨眼睛的功夫,於靜就已經被白鈺給按倒在桌面上,想起身都難了。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兩個賤女人合起火來算計我是不是?我告訴你,我舅舅是水利局的張局長!我還是市長千金的好朋友,你們得罪了我,等着喝西北風去吧!鬆手,放開我!”
白鈺聽得心煩,本身在部隊裡就很少有人跟她唧唧歪歪的說話,在公安局的時候她更是出了名的鐵面女神捕,在公司裡的時候她一個眼神就能讓男性員工腳軟,聽於靜這番沒頭沒腦的謾罵,她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脾氣,這會兒就更收不住了。
她的手勁兒可能大了點,也有可能是於靜自己常年在屋裡自己文藝的太久了缺乏鍛鍊,只聽“咔”的一聲骨頭想,於靜本來是想掙脫白鈺束縛的,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勁兒那麼大,自己逃脫不開,反而把自己的胳膊給弄脫臼了。這會兒都豆大的汗珠子不要錢似的往下砸,疼得她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
“白姐,輕着點,她肚子裡還有個小的呢。”童佳期倒是不覺得修理於靜一頓有什麼不對的,可她肚子裡那個孩子是無辜的,就算大人之間有什麼仇怨,肯定也不能往孩子身上撒氣:“她就這樣,嘴巴臭。”
她哪兒知道自己剛說完這句話,於靜好像被點着的炮仗一樣激動得躥起來罵道:“童佳期,你別貓哭耗子假慈悲,如果不是你們兩個的話,龔輝怎麼會想到讓我打掉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