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星愣了愣,說道:“四嫂啊,我終於明白什麼叫真正的命中剋星了。”他四嫂可不就是那刁蠻丫頭的命中剋星,女漢子中的真漢子麼……
“什麼什麼的命中剋星?趕緊去看着點我媽,別讓蘇蓓蓓把她氣到了!”童佳期覺得自己快要坐不住了,老媽到底是腦子發昏了還是怎麼的,非要帶着蘇蓓蓓出去給自己添堵?!
李竹星覺得自己像是點燃了火藥桶,有點後悔自己把這件事告訴童佳期了,萬一自家四嫂真的氣壞了身子,那他家四哥還不得把他的皮扒掉:“四嫂你別激動……我一定把伯母照顧好,伯母就是我親媽,誰敢招惹她我們就跟他拼了!”
“行了,實在搞不定的話就再給我打電話,我過去治她!”
“好好好……四嫂你別激動,他們去看另外一個宴會廳了,我去看看。”李竹星匆匆忙忙的掛了電話。
童佳期本來想畫圖的,可這會兒出了蘇蓓蓓的事兒,她噁心的不得了,哪兒有心思搞設計?這麼一會兒就是半小時過去了,她那思路還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爛在半路上了。
肖宸從來不在類似上班工作的時間給童佳期打電話,可今天卻打破了這個慣例,這讓童佳期有些不習慣。
“有事?”童佳期的語氣很衝,自己都沒有發覺。
肖宸問道:“怎麼了?誰惹你不開心了?”
“沒什麼……”她覺得自己不該把火氣撒到自己人身上,於是放緩了語調,重新問道:“怎麼了?平時你可不在這個時間段給我打電話。”
肖宸輕笑一聲,說:“昨天晚上我桌子上放的那些文件還記得麼?”
“嗯,怎麼啦?”童佳期問。
“我有一份很重要的數據沒有帶來,現在我又走不開。”
“所以呢?”童佳期的尾音上揚,等着肖宸將剩下的話說完。
肖宸的笑聲清朗,如淙淙泉水,將她剛纔因爲瑣事而擾亂的心神都安撫下來了:“我家的鑰匙只有你和伯母身上有了。”
“嗯。”童佳期臉上露出笑容,可卻不動聲色的應了一聲。
“伯母現在很忙,我們已經有事拜託她做了。”肖宸又說。
“嗯,所以呢?”童佳期有心逗他,故意不說出肖宸想要的那個答案。
肖宸突然轉變了風格,聲音孤傲,調子拽拽的:“幫我送一趟過來,石凱要是不讓你走,讓他聽我電話。”
“你還神氣的不得了啊?連我老大也敢呼和!”童佳期知道他沒別的意思,就是裝裝樣子和自己擡槓呢:“我和老大說一聲,下班之前再溜回來,就當是去見客戶了。”
肖宸不似開玩笑般的說:“實在不行我就再和你籤一張合同,給你定製一對耳釘,這樣你們公司的人就沒什麼話好說了。”
“別……”童佳期聯想到自己像個爆發戶一樣的十根手指頭都帶滿了戒指,又掛着四五個耳釘那樣的造型,突然覺得自己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童佳期,我等着你。”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乾脆利落的不像話。
她盯着漆黑一片的屏幕,突然笑了起來,肖宸這個傢伙,恐怕就算時刻強迫着自己變得再溫柔,骨子裡也還是個霸道的男人。
石凱聽說她要去給肖宸送東西,一句話都不多說直接放行,搞的她都懷疑石凱是不是收了肖先生的什麼好處,所以對於與他有關的事都格外放水。
打車回家拿了東西,童佳期直奔市委辦公大院,可她卻在門口就被警衛員攔下了:“你來找誰?證件呢?”
童佳期沒想到來這裡送個東西都要帶着證件,那東西一直放在抽屜裡,她是不會隨身攜帶的:“不好意思啊,證件我沒有帶上,我就是來找肖宸的送份東西的,把東西交給他我就走。”
“沒有證件登記不能進去。”警衛員說的斬釘截鐵,一點回轉餘地都沒有。
他們這些人要原則要紀律,童佳期也不會真的覺得人家看不起她什麼的,職責所在,理應如此。她也不過多糾纏,乾脆說道:“那您幫我吧文件送進去?告訴他我來過就可以了。”
那站崗放哨的乾脆不理她了。
童佳期這下就覺得有些鬱悶了,他要是趕自己走還好,就這樣硬邦邦的一句話不說看都不看你一眼,好像你不存在似的模樣讓人覺得特別生氣。給肖宸打電話,偏偏沒有人接聽,她站在市委大院門口,走也不是,進又進不去,鬱悶死了快。
在警衛員的默默注視下,童佳期給肖宸發了條短信讓他趕緊出來拿走自己的東西,她還要趕時間回公司去呢。
坐在傳達室裡的兩個年輕女人看着童佳期不停的嘀嘀咕咕,隱約聽見她們兩個在說:“哎你看,又一個藉着送資料的名義找肖主任的,今天這個很一般啊。”
另一個女人撥弄了一下頭髮,不屑說道:“你說他們這些女人一個個都想什麼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說完,屋裡的兩個女人笑作一團,根本就不在乎童佳期是不是聽見了她們的對話,又好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一樣。
童佳期又好氣又好笑,生氣是因爲這幫女人不僅覬覦着肖宸這塊肉骨頭還說她長得醜,說好笑是因爲這兩個女人如果知道她們的白天鵝已經被自己吃掉了會不會尖叫發瘋?
身邊的警衛員突然朝着她背後的方向敬了個禮,臉上的表情依舊冷硬呆板肅穆。
“童佳期?”
“田主任您認識?”
“嗯,你先回去吧,我等下就來。”田野從車子裡下來,不管童佳期想不想要搭理他,張口就是聽起來十分親切的兩個字:“佳期。”
她皺皺眉頭,佯裝看手機,不想與他寒暄。
“佳期,你怎麼在這兒?”田野耐着性子和她搭話。
童佳期知道肖宸這份東西讓田野帶進去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可她怎麼可能把肖宸的東西交到這個人的手裡?所以就當他是空氣好了,反正這裡是市委大院,章家的天下,她和人家準女婿那麼親近,本來就被市長千金視爲眼中釘,被人碰到了還不直接被人除之而後快?
“佳期,你爲什麼不理我?”田野鍥而不捨的繞到她面前看着她。
童佳期臉色“唰”的一下變得很難看:“田野,我們很熟嗎?請不要直呼我的名字,我們不是朋友。”
“佳期……”田野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的車輛,也覺得有些尷尬,“咱們兩個真的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童佳期突然笑了,田野剛剛竊喜她對自己轉了態度,只聽童佳期說道:“咱們倆離婚那天我說你是王八蛋,人不能跟王八蛋做朋友。後來我消氣了看開了,你就什麼都不是了。你覺得我應該和只見過一次陌生的公交車司機、菜場大媽成爲朋友麼?沒有必要吧?所以不要用一副我們很熟的樣子再來煩我。”
她的話說的那麼難聽,田野臉上的笑容在也保持不住了:“童佳期,我是覺得心裡對你有點愧疚纔會每次見到你都那麼和顏悅色低聲下氣的!”
“怎麼?田主任發什麼火氣啊?難道是想讓別人覺得我要對你不利,隨便找個警衛員把我抓起來麼?”童佳期輕蔑一笑,眼睛裡泛着陣陣冷漠:“而且,我求着你對我低聲下氣了嗎?沒有吧?你願意低聲下氣和顏悅色是你的事,我根本不稀罕。”
田野的手握緊了又鬆開,牙關都讓自己咬得咯咯作響。童佳期這個女人就是有讓人發瘋的本事,他就不該忘了!
“童佳期,你是來找肖宸的吧?”他陰沉着臉問道。
童佳期用一種“你明知故問”般的眼神掃他一眼,並不搭腔。
田野步步緊逼,又問:“聽說你們兩個就要訂婚了?”
“沒錯,就是這個星期日。”童佳期又用那副明明看起來很陽光溫暖,其實能將人氣得半死的笑臉對着他說:“可惜我們沒打算請什麼客人,跟田主任您的訂婚宴比起來很寒酸的。”
田野不理會她話語中的冷嘲熱諷:“你不能和他訂婚,更不能嫁給他!”
“關你屁事?”
“童佳期你會後悔的!”田野壓低了嗓子吼了一聲,顯然已經帶上了三分怒氣。
童佳期突然收起了那副冷嘲熱諷的樣子,面無表情的說道:“田野,再也沒有什麼事能比我當初愛上你,不顧一切拋下所有的前途和機會陪你來到這個城市裡更加後悔的事了。”
她的話就像一隻無形的手,狠狠的在田野的臉上打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一個女孩用人生最寶貴的五年陪着他走過一段最艱難的時候,爲了他放棄了出國的機會,本該盡情玩樂的年代陪他一起打工一起努力,到了最後,他們真的領了結婚證,卻在第二天離婚,這種辜負,是最傷人心的。
他們兩個相顧無言,田野因爲心虛,先一步移開了眼睛:“就算你覺得我騙了你辜負了你讓你後悔了,我還是想提醒你,其實肖宸他……”
“田主任!”
田野回過身來,一頭就撞進了那雙黝黑深沉的眼睛裡。他突然覺得後脊發冷,因爲那個看着他的眼神如此冰冷,就像看到了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