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父親的話,華勁低聲說道:“爸,你再猶豫,就是我們一家人心裡不安了。你不要因爲大哥提了些要求就被嚇住了,大哥那些要求又不過份,不過是公佈遺囑後就要求我們按着遺囑的安排去做罷了,難不成爺爺一分錢都不分給我們一家人嗎?”
華勁是不相信爺爺會狠心如斯的。
爺爺生前對他也算是疼愛,父親又是爺爺的親生兒子,哪有做父親的擁有那麼多家財不留點給兒孫的?連商百庭那樣不靠譜的父親,都是把商家的家族事業留給商無極兄妹三人呢。
所以,華勁覺得爺爺的遺囑公佈了,於他們是有好處的。
至少,他能繼承到一點華氏的股份,然後以股東的身份進駐華氏總部,呵呵,到了那個時候,看華宸還如何橫?
華宸一回來,華勁又佔不到了便宜。
向來認爲自己不輸於華宸的華勁心下不甘,總覺得華宸能把自己壓得死死的是因爲華宸管着華氏集團,如果沒有了華氏集團做靠山,華宸還能橫起來?
就算華宸也有自己的私人王國,少了華氏集團,華勁覺得華宸還是弱了很多的。
“華勁,你是不知道的,你爺爺臨死前跟爸和你二叔說過的,這個家不能分家,要一直這樣和睦下去,我和你二叔都是答應過你爺爺的,你爺爺還說了,誰想毀了這個家,他會那個人後悔的。”
華立英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回想起父親當年的叮囑,華立英是很怕遺囑的內容於他們不利。
“爸,我們只是分家,又不是毀了這個家,我們還不是住在這裡?就算爺爺分點股份給我們,能不成我們就會把股份給賤賣了不成?現在的華氏集團比爺爺活着時更好,股份更值錢,咱們又不是傻子。爸,我們是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罷了,屬於咱們應得都被華宸管着,爸就樂意嗎?”
華勁是不會允許父親再打退堂鼓的,極力地說服父親,希望能壓下父親心裡頭的不安。
雖說父親不管事,不過父親要是不答應公佈遺囑,他們就算現在去搶遺囑都沒有用的。
華立英手裡的煙抽完了,他用手指捏滅了菸頭的火星,被燙到手,他也不覺得生痛,只要是心思不在手指上。
一咬牙,華立英壓下了心裡的不安,說道:“那就公佈吧。”
正如兒子所說的,老父親再偏心也不可能一點股份都不分給他們大房吧?
總算把父親說服,讓父親不再心下不安,華勁便與父親一起回到衆人面前,華立英對律師說道:“煙癮來了,抽了兩支菸,讓你久等了,現在可以公佈遺囑了。”
說着,他坐回到周雪的身邊。
華立羣見哥哥最終還是選擇公佈遺囑,眼裡有着失望及痛心。
他是一心走老父親的路線,卻由不得他呀。
分就分吧,分了也好,不用老是被他們大房追着罵,圍着罵,鬧得他和老妻都不得安寧,他夫妻倆吵架又不如兄嫂,也不願意吵。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了,律師便把華老爺子生前立下的遺囑當着屋裡所有人讀了出來。
華氏集團是家族事業,股分全由華家人繼承的,老爺子把華氏集團的股份分成了三份,但他不是分成個人繼承的,而是論房而分。
他一生就兩個兒子,他也不偏心,兩房所得到的股份都是百分之三十,餘下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拿出百分之十的股份收益當成公中財產,支付華家所有人的日常各種開支,以及給華家女兒們備嫁妝之用,最後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則由當家人管理,但只有管理權,沒有繼承權,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帶來的收益歸爲當家人所有,待到換了當家人,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再交到新任當家人手裡管理。
不管是誰管着華氏集團,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是不能真正繼承的,全都是隻有管理權。雖說不能真正繼承,但那百分之三十帶來的收益卻能讓當家人富得流油。
所以自華宸上位後,他的分紅比華勁他們都多,便是這個原因。
兩房人所得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每年的收益分下去,是父母稍微多一點,子女則是平分的,像華立英有三個兒女,女兒不能繼承股份,不過未出嫁前也能得到這些收益分成,出嫁了,便只能得到一筆嫁妝,婚後是無法再從華氏集團分走收益的分成。
故而華勁兄妹三人每年從華氏集團收穫到的利潤是一樣的,華勁那些私人產業就是靠着自己每年獲得的分紅創建起來。
老爺子的想法是,華氏集團給兒孫們提供資金,如何發展壯大自己的事業就靠着兒孫們的努力了。
聽了遺囑的前部份內容,華家大房人懸着的一顆石頭放了下來,還好,老爺子再偏心,在分家產時還算公平,至少兩房人分得的股份是一樣的。
以華氏集團現在的股份價值來看,哪怕是百分之三十,他們大房得到的家產也是幾十億了。當然,當家人得到的更讓人羨慕嫉恨,華勁聽着爺爺這樣的安排,他更想成爲華氏集團的當家人。
衆人心裡亦明白過來,爲什麼老爺子千叮萬囑,不要公佈遺囑,公佈了遺囑纔是真正的激起爭鬥,爲了當家人的地位而去爭鬥。
“我就知道公公不會什麼都不分給我們的。”周雪說了一句,再剜向華宸,華宸一個人得到的跟他們一房人得到的一樣多,這一點卻讓周雪很不滿意,但公公遺囑如此安排,她再恨也沒有辦法,只能盼着兒子奪位成功了。
“大太太,我還沒有讀完遺囑呢,老爺子還有條件的。大家都先靜一靜,認真聽着老爺子的條件。”律師提醒周雪不要說話,此刻他看大房的人是充滿同情的,對於老爺子會立下這樣的遺囑,律師心裡只有兩個字來形容:太狠!
周雪立即不說話了。
所有人都凝神聽着律師再讀遺囑。
只聽得律師念道:“此份遺囑本是不宜公佈的,但如果後世子孫非要分家,吵着要公佈此份遺囑,破壞家庭和睦,破壞華氏集團的統一,爲了家產而爾虞我詐,導致兄弟反目,發生內鬥,只會爲華氏集團帶來重大的損失,這是我不允許也不願意看到的,不過真有子孫如此不孝的,不管是誰,只要是吵着分家,破壞家庭和睦和華氏集團統一的,那麼屬於他們那一房的股份收益便被沒收回來,由當家人重新分配。”
“……”
律師還讀了些什麼內容,華家大房人似是聽不見了,個個呆若木雞。
律師讀完後,望向了華立英一家人。
聽完老爺子遺囑最後面的那些限制,所有的人都傻了。
老爺子說的是一房的收益全被沒收回去,而不是一個人的!
律師看着華立英變得蒼白的臉,嘆着氣說道:“華大爺,早在你第一次找到我,想要看老爺子的遺囑時,我就跟你說過了,老爺子生前是怎麼交代的,你們就怎麼去做,不要違反老爺子的命令及安排,否則你們只有吃虧的份。”
華立英全身都在顫抖。
華勁兄弟倆也傻了眼。
連華宸都很意外,怎麼都沒想到爺爺的遺囑是這樣立的,實際上,華氏集團依舊是屬於整個華家的,他們誰也不能真正地繼承到,能得到的不過是分給他們的股份分紅,當然了,股份收益也是相當的豐厚。
其實只要他們不爭不吵不鬧,繼續按照老爺子的安排走下去,他們憑着自己得到的股份收益再去創業,只會讓他們越來越有錢,哪怕自己創業失敗了,好歹在華氏集團那裡還有一份固定的收益,不至於讓他們創業失敗後就變成窮人,還有資本讓他們繼續東山再起。
當然,也要華氏集團一直存在,一直賺錢才行。
故而當家人非常重要,如果沒有能力的,坐在當家人那個位置上,只會帶着整個華家走向哀敗,滅亡。
華宸是二房的長子,卻是老爺子的長孫,他一直看好華宸,幾個孫兒當中,老爺子只親自培養了華宸,華勁是很優秀,老爺子卻覺得華勁的胸襟不如華宸,適合當個守業人。
偏老爺子就算老了,要死了,都還一心一意想讓華氏集團變得更加的強大,更加的富有,所以他便選了華宸爲繼承人,至少他的兩個兒子,不過是他與他孫子之間的跳板罷了。
華宸能獨當一面,有能力接下華氏集團時,華立羣立即就把公司全權交給華宸管理,是因爲華立羣知道父親當年讓他打理公司,不過是爲了讓兒子華宸接任更加的順理成章。
“不可能,這個遺囑是假的,肯定是假的,後面那些限制條件是華宸讓你加上去的,肯定是這樣!”最先回過神來,發出一聲尖叫,質疑着遺囑是假的人,是周雪。
她站起來就要去搶那遺囑,律師連忙把遺囑收好,不讓周雪搶走,他平靜地說道:“大太太,你要是覺得這份遺囑是假的,儘可以去鑑定。”
他望向還白着臉久久都找不回舌頭說句話的華立英,“華大爺,我想你們兄弟倆都還保留着你們父親的筆跡,可以拿着你們父親生前的筆跡跟此份遺囑對比一下,鑑定一下此份遺囑的真假。”
“假的,肯定是假的,這怎麼可能呀?不可能是這樣的!”
周雪尖叫着。
華勁霍地站起來,幾步就跨到了律師的面前,冷冷地說道:“我要看看遺囑的內容,我認得我爺爺的字。”
律師在把遺囑遞給華勁的時候還說了一句:“三少爺就算想撕了遺囑也沒用的,我那裡還有很多相同內容的備份,老爺子當年是親筆寫了好幾份遺囑的,每一份的內容都一樣,是給我做備份用的。”
防的就是遺囑公佈時有人過於憤怒會撒毀遺囑。
華勁:……
老狐狸!
爺爺就是個老狐狸!
老奸巨猾又害人不淺。
他接過了遺囑來看,那熟悉的字跡一看便知道是他爺爺親筆寫的,再看立遺囑的時間,是爺爺去世前五年立下的,也就是說那時候爺爺的神智非常清醒,不存在着神智不清被人逼迫所立。
華勁的手開始顫抖。
四少湊過來看,爺爺去世時他們都還記得的,對於爺爺的字跡,除了華真年紀最小的不認得,四位少爺都是認得的。
四少看完後,無力地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他是個不愛管家事的人,這一次會跟着家人吵着鬧着要公佈爺爺的遺囑,都是因爲父母兄妹的意思,他想着公佈遺囑對他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最多就是稍有點不公平罷了,卻想不到結果如此……
律師把遺囑給華家在場的每一個人看過。
最後他把遺囑交到了華宸的手裡,對華宸說道:“大少爺,你是這一代的當家人,你大伯這一房人早就上竄下跳着要分家產,要公佈遺囑,在背後沒少做些小動作,三少爺更是與你分庭抗禮,那是違背了你爺爺的意思,故而他們大房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收益歸由你重新分配。”
“都是華宸的詭計,你們二房就是想獨佔所有家產,是華宸的詭計,這不是真的!”周雪發了瘋一般撲過來,從華宸手裡搶過了遺囑,動手就撕扯起來,一邊撕一邊罵着死去多年的公公。
罵他老人家太偏心,罵他老人家不得好死,呃,人家都死了好多年了,還罵他老人家不得好死簡直就是浪費口舌。
華宸也由着周雪撕扯着遺囑,反正律師說了,他那裡還有備份。
對於爺爺的這份遺囑,華宸也覺得爺爺真的太冷靜了,爺爺也是一心爲了華氏集團,在爺爺的心裡,華氏集團佔的份量比兒孫更重要。當然,爺爺這樣的冷靜,對於大伯一家子也是當頭一棒,打得他們久久回不了神魂。
從頭到尾都是大伯一家子鬧着要分家,逼着他們二房配合着公佈遺囑,爲了分家一事,大伯和大伯母辱罵他的父母,華勁在背後又搞小動作,不說搞小動作,僅是華勁帶着華氏旗下的子公司出走,脫離了華氏總部,公開與華宸爭權奪位,就是破壞了華氏的統一,便算是違背了老爺子的安排。
所以律師說把大房的股份收益收回來,歸華宸重新分配,就算大房一家子去告,也是告不贏的,因爲華勁當初帶着子公司出走的時候,可是鬧得滿城風雨,誰都知道的事。
大房鬧着分家,很多人也是知道的,華立英夫妻倆還曾去找過律師,想私底下看遺囑的內容,這些事情,律師事務所的人都可以當個證人。
“爸,我該死,我不該不聽你老人家的話,你老人家臨死前千叮萬囑我兄弟倆,不要分家,要家庭和睦,我答應了你的,可是我現在沒有做到,是兒子的錯,爸,兒子知錯了呀!”
白着臉的華立英總算回過神來,他一臉悔恨的樣子,看到弟弟家裡掛着的父親的遺照,他跌跌撞撞地走到父親的遺像前,撲嗵一下就跪在那裡,不停地向老父親的遺像叩頭,認錯,痛哭流涕的。
“爸,兒子知錯了,求求你給兒子一個改過的機會吧,兒子不分家了,再也不鬧着分家了。”華立英一想到本來屬於他們這一房的百分之三十股份收益被沒收回去,歸華宸重新分配,他的心都在滴血,全身的肉都被老父親留下來的利刀割下來,痛死他了。
早知道老父親留了這一手的,打死他,他也不想分家了,反正兩房人又不是住在一棟屋子裡,大家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就算有矛盾,有爭吵,只要沒有吵着分家,依舊每年能從公司裡領到大筆的股份分紅呀。
現在好了,坐實了是他們大房鬧的分家,也坐實了他們大房的人破壞着華氏集團的統一,違背了老父親的意思,老父親人是死了,可他立下來的遺囑卻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不管他們如何哭天喊地都是於事無補的。
華立英那個悔那個恨那個怨呀。
都是他的妻兒害的。
他本來就不想和弟弟分家產,是妻兒唆使挑撥的,害得他爲了分家產,辱罵弟弟夫妻倆,還用車子堵住弟弟的家門口……
想起小時候父母教育兄弟倆說過的話,一輩子就兄弟兩人,又不多,兄弟之間要相親相愛的,就算做不到相親相愛,也不要反目成仇。
小時候兄弟倆是真的手足情深,就算各自成家立室了,華立英兄弟倆的手足情還是如初的,可是,周雪的不滿慢慢地影響了華立英與弟弟的手足情。
被請來幫着壯勢的周家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遺囑是真的,華宸在律師宣讀遺囑前又說過了那些話,遺囑一旦公佈,就依照遺囑上的安排去做。
“這是華宸做的手腳,肯定是華宸做的手腳!”
周雪撕完了遺囑,嘴裡還在罵着華宸,“華宸,就是你,是你做了手腳,怪不得你在律師宣讀遺囑時提了那些要求,要不就是你提前看過了遺囑,知道遺囑內容對我們大房不利,所以你就逼着我兒子脫離華氏總部。”
華宸冷冷地說道:“律師在這裡,大伯母可以問問他,我什麼時候去找過他?什麼時候看過遺囑了?華勁帶着子公司脫離華氏總部是我逼的嗎?是他自己的意思,他想做什麼,他在背後又做了什麼,他自己心裡清楚。”
他這麼多年來管着華氏集團,該大房所得的,都給了,那是按照爺爺生前的安排去做的,因爲兩房人還沒有鬧分家,所以規矩多年來不曾變過。
其實,華宸這個當家人經營管理着華氏集團,就是爲整個華家做牛做馬,華勁要是沒有爭權奪位之心,他經營着僅屬於他自己的私人產業,又能得到分紅,更不用整天爲了華氏集團的公事累死累活,比華宸好太多了。
哪怕他們不去創業,不經營自己的私人產業,坐在家裡,也能過着優渥的生活,不需要像華宸那樣累死累活。
更何況他們每個人每個月都能從公中領到一筆月例錢。
只要他們老實本份的,守着老爺子的規矩走下去,得到的收益夠他們吃幾輩子了。
是貪念讓大房的人失去了本屬於他們的利益。
華宸不理周雪的指責脣罵,對在場的每一個人說道:“諸位都聽到了吧,你們都是證人,我當時說過的話,諸位也都聽在耳裡,我大伯一家子當時也沒有意見。既然如此,那麼我就按着我爺爺的遺囑安排去做了。”
那幾個被請進來當見證人的記者率先回應。
華家那些旁系親戚也跟着迴應。
這下子大房從天堂掉進了地獄裡。
華家二房是勝利者,華宸這個當家人等於可以管理着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了,大房的收益被收回來,歸華宸這個當家人管理着,就等於說大房的收益暫時都是屬於華宸的了。
以後大房能不能要回收益,那得看華宸這個當家人願不願意重新分給他們。
華宸願意嗎?
大房的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答案是什麼。
“不會的……不會的……”
周雪還在嘶叫着,不願意相信是這個結果。
“都是你害的。”華立英忽然站起來,扭身就跑過來,跑到了周雪的面前,一巴掌就甩過去,重重的一巴掌落在周雪的臉上,她猝不及防的,華立英的力道又大,周雪一下子就被丈夫那一巴掌抽得站立不穩,一個踉蹌便跌倒在地上。
“是你害的,都是你這個毒婦,整天吵着要分家產,要分家,教唆着兒子去爭權奪位,每年每月那麼多的錢給你花天酒地,你還不滿足,你這個毒婦,是你害的!”華立英與周雪的感情,在他知道女兒失去清白的真相後,就有了裂痕。
此刻,華立英更加的怨怪着妻子。
他比周雪更瘋,像個瘋子似的,就算周雪跌倒在地上,他也不解氣,對周雪拳打腳踢。
“爸。”
華勁兄弟倆趕緊去架住父親,華真和周家人則去護着周雪。
周雪也瘋了。
她被女兒和孃家人扶起來後,用力地掙脫他們的扶持,然後撲向華立英,夫妻倆當着旁系的親戚,當着二房的人,當着那幾名記者的面,就這樣扭打成一團,打得衆人拉架的都遭殃。
華勁兄弟倆的手背都被母親的“陰功白骨爪”抓出了一條條的血痕。
華立羣呆呆地看着這一幕。
其實遺囑的內容同樣讓二房的人錯愕不已,誰都想不到老爺子會留下此狠手,大房這樣子一鬧分家,真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呀。
“要打就回你們家裡打!”
華立羣霍地站起來,衝着扭打成一團的兄嫂大吼一聲。
他這一吼倒是有點作用,讓扭打成一團的兄嫂停了下來。
拉架的人趕緊再次把夫妻倆拉開。
“立羣……”
華立英此刻狼狽萬分,他被周雪抓得臉上有傷,脖子上也有傷,那些抓痕嚴重的甚至在滲着血絲了。他看着自己的弟弟,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華立羣眼睛驟然變紅,他無力地對兄長說道:“哥,你們先回去吧。”
他也需要冷靜一下。
華立英張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們一家人鬧了一場笑話給大家看。
扭頭,轉身,華立英帶着悔恨走了出去。
華勁陰狠地瞪了華宸足足兩分鐘,然後與弟妹一起勸着母親離去。
他不會就這樣認輸的!
也絕不認輸!
“你們都出去,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看着兄嫂一家人走後,華立羣也趕大家出去。
林芝鳳有點擔心他,華宸過去輕輕地扯了扯母親的手,大宅裡鬧成這般,兄弟間失和,他父親心裡也是很難受的。
衆人只得都離開。
屋裡便只有華立羣一個人了。
他也走到了老父親的遺像前,像兄長剛纔那般撲跪而下,紅着眼睛哽咽地說道:“爸,是兒子沒用,沒有辦法阻止大哥鬧分家,也沒有辦法阻止侄兒要瓜分華氏集團。”
雖說老父親留一手整得大哥一家子都失去了年底的股份分紅,可是華立羣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覺得他沒有替父親守護好這個大家庭。
“爸,你也別怪華宸,他很難做的,華勁要不是小動作太多,華宸也不會那樣做的,他是你一手培養出來的,他心性如何,你老人家心裡清楚,不要怪他。”
華立羣也替兒子向老父親道歉。
屋外,華宸與母親站在屋門口,母子倆聽不到華立羣在屋裡說什麼,他們也沒有偷聽。
林芝鳳的視線望向大房的那棟屋子。
距離很遠,她也聽不到大房那邊的動靜,只知道大房那邊的傭人都是躲得遠遠的,沒有人敢進去,就怕被颱風尾掃到。從傭人躲避的情況來看,林芝鳳也能猜到周雪在她自己的家裡發瘋。
周雪從嫁入華家開始,就是與她面和心不和的。
妯娌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
不過林芝鳳和華立羣一樣,夫妻倆不是那種喜歡落井下石的人,故而大房竹籃打水一場空後,林芝鳳心裡並沒有那種興奮,她反而在嘆着氣,對華宸說道:“你爺爺爲了華氏集團也是費煞苦心的了。”
她又扭頭看看身後,自己的屋子,她的丈夫還在裡面,夫妻幾十載了,林芝鳳也能猜得到此刻,她的丈夫肯定是跪在公公的遺像前道歉的。
華宸的視線也是看着大房那邊,他沉默了片刻後,對母親說道:“我爺爺真夠狠的,在他心裡,華氏集團是他的全部。”
“他也是爲了這個家,爲了子孫後代的和睦。”
華宸嘆口氣,“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就算都是一個家族裡的人,一代親,二代淡,三代不識人了,很少有家族的人能做到世世代代都和睦相處,不爭不搶的。”
林芝鳳抿了抿脣後,說道:“是這樣說,不過你爺爺留這一手,也算是狠狠地打擊了他們大房的氣焰。雖說你是你爺爺內定的當家人,他們真以爲當家人好當的嗎?這麼多年來你爲了大家做牛做馬,年底分給他們的分紅是越來越多,他們還不知道滿足,不知道感激你的付出,還要惹事生非,針對你,針對我們所有人,現在這樣,也可以說是他們活該吧。”
“我是沒有開心得要放鞭炮慶祝,但也不同情他們。”林芝鳳說的是事實。
她沒有幸災樂禍,但也不同情大房的人。
華宸抿脣不語。
當家人箇中的累及苦,是隻有當家人才知道的。
他上位後很努力地讓華氏集團如日中天,讓大家的分紅越來越多,可是華勁在背後都做了些什麼?聯合商無極,藉助玉狐狸之勢,在他的背後坑害他,害得他和初曉過了幾年痛苦的婚姻生活。
別說初曉那會作死就不會痛苦,其實初曉也是很痛苦的。
現在,大房竹籃打水一場空了,華宸倒是覺得大快人心,當然爺爺的狠也讓他大開眼界,他覺得要打擊他大伯一家人,就需要爺爺那樣的狠。
想到了初曉,華宸就不想再在這裡站下去,他對母親說道:“媽,初曉還在醫院裡,我先過去看着她。”現在時間又過去了大半天,代表他的愛妻沉睡的時間又多了半天。
林芝鳳也記起了沉睡的兒媳婦,她關心地問兒子:“初曉到底是什麼情況,爲什麼無緣無故就會變成這樣?上次也是這樣,這種次比上次睡的時間更長了一點兒。醫生真的查不出原因嗎?”
見兒子一臉的憔悴,林芝鳳更是心疼不已,想到大房的人會重新鬧分家,就是看到兒媳婦出了事,挑這個時候鬧分家就是給她兒子添堵,讓她兒子不好過。
想到這些,林芝鳳對於大房得到的結果也生出了點點的快意。
教他們給她兒子添堵!
得到這樣的結果,活該!
華宸搖頭,“醫生也找不到原因。”他知道原因,卻不能告訴母親。
他唯有把希望都寄託在凌四叔身上。
初曉車禍後在生死邊緣上徘徊就是凌四叔把她拉回來的。